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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東西,最終都要交給時間去檢驗的,扎克伯格也知道,無論他還是安俊赫能做的不多。「動態消息」的推出是對face波ok基礎規則的深度挖掘,不能因為用戶不滿意就誠惶誠恐地取消這個計劃——沒有了「開放」理念,人們不再共享自己的信息,那樣的話,這個網絡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它不再是face波ok,而是另一種博客服務!
「好了,不要多想,我們下去。」按着他的肩膀,安俊赫笑道。
扎克伯格點點頭,看到安俊赫已經向門外走去,正要跟上,他又想起什麼:「等等,安,你的眼鏡。」
「……謝謝,我又把它忘了。」
「夥計,出席這樣的場合,你為什麼總是喜歡戴副眼鏡?」
接過扎克伯格幫忙取來的平光眼鏡戴上,聽到他的詢問,安俊赫聳肩:「遮一下我的眼睛,它會讓人們少恨我一點。」
「有效果嗎?」扎克也知道安俊赫的眼神比較尖銳,會給外界咄咄逼人的錯覺。
「也許有效果吧,我也不太清楚,至少有個人說,我戴上眼鏡看上去會比較和藹一點。」
「哦?誰?」
「一個叫yoona的女孩兒。」
說話間,兩人下了樓。
今天,就是9月1日。
face波ok雖然有新聞發言人,不過類似全網開放。和推出「動態消息」這樣重大的事情,顯然新聞發言人是無法勝任發佈會主持工作的,對於科技公司來說,如果要出席的是技術論壇,那麼主持發言的就是首席技術官,如果出席的是重大聲明活動,主持的便是ceo。
樓下,四季酒店的展示廳,已經來了許多新聞界人士和矽谷方面的觀察員,裏面或許還有一些華爾街的代表。
最近半個月。face波ok是互聯網最熱門的話題之一。這家公司就像他們的網站,總是在做着挑戰傳統和標新立異的事情,無論是炒得轟轟烈烈的拒絕雅虎收購的事,還是它突然宣佈要全面開放。
在它的名氣隨着前段時間的傳播。已經廣為人知的情況下。這次的發佈會。自不再像上次公開拒絕雅虎收購決議那麼寒酸,不算矽谷和華爾街代表,只新聞界來人。就不再局限於聖弗朗西斯科地區,甚至也不再局限於加利福尼亞本地媒體,連《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和《華盛頓郵報》這類大報刊,都派來了相關版面和專欄的採訪團隊。
坐在這座繁華的大廳里,約翰注意着前方那些來自大報社的同行,微微有些無奈。
發佈會最好的提問位置,已經被那些大報社的人佔去了,雖然他目前供職的《聖何塞信使報》也是新聞集團旗下的知名機構,但比起另外幾個巨頭,仍舊只能灰溜溜地縮在角落裏,和他同樣命運的,還有另一個本地媒體,《三藩市紀事報》。
腦海里轉着這個思緒的時候,右手邊不遠,一個中年人察覺到他的視線,面無表情地哼了一聲,算是打招呼。
「嘿,居然給我臉色看。」
約翰笑了笑,並沒多介意。他認識那個中年人,大家供職的兩個報社都是本地規模最大的,又都是報社互聯網相關專欄的特約撰稿人和作家,偶爾自然有所交集,不過以前關係雖然不好,卻從未像現在這樣,說起來,一切還是因為face波ok和它的新ceo。
羅德就是最初對安俊赫和face波ok表示不滿的那位撰稿人,而約翰,則是face波ok的支持者,他對安俊赫所說的黑客精神很感興趣,可惜這些天來,他沒有約到安俊赫深談或者做個採訪,那位韓國人似乎非常忙,他打了幾次電話聯絡face波ok,對方都說安總裁公務繁多,暫時不接受外界探問。
「……約翰,約翰!」
周圍數十人議論的聲音很是嘈雜,隱約聽到有人叫自己,約翰回過頭,隨後發現,後方隔了一排座位,一個原本也在聖何塞,去年跳槽到《奧克蘭論壇報》的朋友在向自己招手,眼見他回頭了,對方笑着擠了過來。
「約翰,我就知道你會來的,看過你的好幾期評論,老夥計,為了face波ok你都和羅德在專欄里吵起來了!」
「是他說話難聽。」約翰不以為意地撇撇嘴,隨後問道:「肯特,你不是在奧克蘭麼?怎麼會到這裏來,我記得奧克蘭很少關注矽谷的事情。」
名叫肯特的男人聳聳肩:「湊個熱鬧而已,誰叫這個face波ok是最近挺熱門的話題,我們的生活專欄正在做一個互聯網生態的評論,我正到處幫那位專欄大作家採集素材呢!」
聽出他話里對所謂「專欄大作家」的譏諷味道,約翰沒有接話,看來對方在奧克蘭的工作也並不太順利,接下來是理所當然的絮絮叨叨的抱怨,他沒有興趣聽那些東西。
掂起腳尖張望着前方,約翰發現,講台那邊的工作人員已經將設備都準備好了,於是趁着肯特還沒開口,說道:「肯特,趕緊回到自己的地方去,發佈會要開始了。」
「我站在這裏又沒關係,瞧,沒人和我擠位置。」肯特不以為然,「約翰,不要太認真,只是個發佈會而已。」
……沒有共同語言了……
約翰搖搖頭,不再理他,因為發佈會已經開始了。
原本作為展廳的大廳,幾盞強光都已經打開,將講台處照得纖毫畢現,當一身西裝,戴着眼鏡的安俊赫與休閒裝扮的馬克.扎克伯格一同出現的時候。原本還喧鬧的人們,頓時安靜了一剎那,但緊隨其後的,是猶如疾風驟雨一般爆發的快門聲和補光燈的閃爍。
安俊赫念起了手中的發言稿。
不知道別人的感官如何,至少約翰很喜歡看這位韓國人發言時的樣子,或許因為是偶像明星的關係,即使念着公式化的發言稿,他也不會讓人覺得枯燥。
他的英語很標準,帶着淡淡的加州口音,而且他似乎特別善於把握音節的變化。語速加快、減慢、停頓。這些變化組合起來,讓人不由自主地會認真地聽他到底在講什麼,更重要的是,即使只見過安俊赫兩次發言。約翰也察覺到了。他總是將公式化的東西儘量縮短。那讓他的發言非常簡潔而明朗。
講台上安俊赫在念發言稿,約翰則把自己這些感官分析記在本子上,準備作為以後給安俊赫整理人物資料的時候使用——這是他查到安俊赫是個明星後。才出現的念頭,一個韓國明星為什麼會來到美國的互聯網公司做ceo?他的成名,他在韓國商業上的發展背後,究竟有什麼樣的故事?
這些都讓約翰很感興趣。
看到他在記錄着什麼,站在他身旁的肯特悄聲道:「嘿,夥計,你在研究這個韓國人?得了吧,他只是個小公司的ceo而已!」
約翰無動於衷,直到將最後一行記完,方才聳肩反問:「誰知道這家小公司,會不會變成大企業?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變成大明星?」
肯特翻了個白眼,而這時,講台上的安俊赫也已經念完了發言稿,強烈的光芒,與時而亮起的閃光中,他抬起頭,隱藏在鏡片下的雙眸掃視着下方的人群,表情恬淡,自信,且從容不迫:「現在開始提問時間。」
隨着他這句話,台下從安靜陡然變得喧鬧,等候一旁的新聞官走下講台,一邊維護秩序,一邊點了一位女記者。
後方的約翰和身邊的人一樣,收回高舉的手,掂起腳尖看了過去,然後不出意外地發現,是《紐約時報》的。
「安俊赫先生,據我們了解,face波ok的現有用戶極為反對全面開放計劃,請問face波ok團隊是否考慮過這樣的情況?」
……陷阱……
在新聞行業做了多年,約翰一聽就知道這樣的詢問里藏着的貓膩兒,若回答考慮過,她就可以寫face波ok無視用戶意願,行使獨裁統治,若回答沒有考慮過,她也可以寫face波ok驕傲自滿,完全無視老用戶利益,反正不管怎麼樣,她都可以編出足夠吸引眼球的內容。
身旁的肯特低笑:「這小子有麻煩了。」
約翰沒有說話,只是注意着台上安俊赫的表情,這位韓國來的偶像明星ceo,似乎並未察覺到裏面的兇險,聞言笑了笑,答道:「感謝瑞秋女士的提問,其實這個問題現有用戶根本不必擔心,整個face波ok團隊,包括我、馬克、還有我們的技術官、工程師,我們一直將用戶體驗放在首位,face波ok開放或許會帶來一些衝擊,但衝擊沒有用戶想像的那樣大,我們的社交理念雖然是建立一個巨大的網絡,將人們連接起來,但它本身的模式並非簡單的多方交互,而是梯段式的,影響到人們連接的因素,包括語言、社區、學校、興趣愛好等等等等……我們可以保證,你能找到的朋友,都是你真正想要找的朋友。」
聽了他的解說,約翰微微鬆了口氣,身邊肯特輕聲嘟囔着什麼,大抵是為沒看到笑話有些不爽,他懶得理他,這時那邊的新聞官又一次開始點人。
時間推進着,排在前方的媒體一個個站了起來,提出一個個問題,而台上的安俊赫則一一解答,有時涉及到技術方面,扎克伯格也會上台代為解說。
整個發佈會的氣氛熱烈而又不混亂,稱得上頗為成功了,可是隨着時間流逝,約翰的情緒也越來越低落,或者說,和他一樣排在後方的,情緒都不大高昂。
大抵只有肯特覺得無所謂,反正他來也就湊個熱鬧。當講台上,安俊赫又回答完一個問題,宣佈「下一位」的時候,肯特看到約翰連手都懶得舉了,不由勸道:「老夥計,別這樣,只是個採訪而已。」
約翰沒有說話,他在看着時間,發佈會已經快結束了,今天註定又沒有結果。
嘆息着。他收好筆記本。正準備離開,就聽到台上安俊赫的聲音傳來:「發佈會快要結束了,下面這位就由我來點吧……來自《聖何塞信使報》的先生或者女士請舉一下手。」
嘩!
前方數十人回頭的壯觀景象,把正發愣的約翰嚇了一跳。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邊下意識舉起手。一邊指了指自己:「我?」
嗡的一聲,有人低笑出來,有人竊竊私語。台上,安俊赫倒是沒有露出異樣的神色,只是點點頭:「是的,您是……」新聞官湊到他耳邊說了句什麼,隨後人們便見到他表情變得恍然,露出笑容:「原來是約翰先生,感謝您那幾期對face波ok以及我個人的支持!」
「呃……不,不客氣……」約翰下意識搖頭。
「好吧,約翰先生,請提問吧!」
終究是做過不短時間的新聞工作,雖然因為太過意外,而有些行為失措,不過約翰深呼吸幾下,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他的問題早就準備好了,不是關於黑客精神——雖然他很想問這個——他要問的,是他研究face波ok時另一個更大的疑問。
「請問安俊赫先生……」約翰斟酌了一下詞句,問道:「……全面開放對face波ok明顯是戰略上的重大突破,那麼我是不是也可以認為,與全面開放同一天推出的『動態消息』,也是face波ok另一項重大戰略呢?您前面說,全面開放對互聯網的意義,是邀請網絡用戶主動產生交互和自由創作內容,那麼,『動態消息』對互聯網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他提問出口的剎那,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了。
關於「動態消息」,此前並不是沒有人提到,《華盛頓郵報》就詢問它是不是會對人們的**保護產生影響,只是當時安俊赫並沒有正面回答,沒想到,約翰從另一個角度又將它提了出來。
一片寂靜之中,台上,安俊赫默然。
這樣沉默片刻,就在安靜的人們以為安俊赫又要拒絕回答,約翰的眼神也從期待,漸漸轉變為無奈的時候,安俊赫清朗的聲音再次響起:「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講個小故事。」
燈光明亮且強烈地照射着,處在光芒的中心,安俊赫摘下眼鏡,一手扶着講台的邊緣,一手插進口袋裏,退後兩步,神情似思索似回憶:「有些新聞界的朋友,應該知道我在韓國有自己的事業,幾個月前,我併購了一家娛樂公司,在併購完成,查閱那家公司人事檔案的時候,我發現一件趣事,有個在我併購前被解僱的員工,檔案里註明的解僱理由,是那位員工在一個基於wiki超文本的『百科』服務條目里,上傳虛假信息,破壞公司名譽。」
「當然,那條虛假信息沒有造成什麼損失,員工之所以被解僱,也是有次他和同事酒後說漏了嘴,當時看到,我只把它當作一個有趣的小故事,但是……」
他思索着,屈指輕輕敲着講台,台下人們的注意隨着那一下下輕微的聲響,專注地集中在他身上,特別是約翰。
他下筆飛快地記下安俊赫的每一句話。
「……但是來到帕羅奧圖,來到face波ok,更深入地接觸到互聯網這個產業之後,我又一次想起這件事,我在想,那位員工為什麼要那麼做呢?發泄?還是因為覺得好玩?我們再擴大範圍思考一下,此時此刻,這個世界上,網絡能夠覆蓋到的地方,究竟有多少人像那個員工一樣,只是因為好玩或者惡作劇,就在互聯網上發佈虛假信息進行詆毀?我們再更深入地問一句,互聯網究竟怎麼了?」
嗡——
議論紛紛,竊竊私語。
當安俊赫最後那句反問出口,所有人都再也無法淡定下去,有些人已經想到了他要說什麼,事實上,關於互聯網社會學提到的,互聯網正在作為人們的虛假身份,為合法或非法目的提供自由的論戰,已經在各大報刊上進行過不止一次了,這是網絡大發展12年來,最複雜最難以解決的社會問題。
台上,安俊赫沒有理會下面的干擾,繼續道:「各位媒體朋友和專業人士,相信都已經清楚我提起這個小故事的目的。各位,互聯網正在變得越來越不真實,發展到現在,幾乎每個人都可以在網絡上屏蔽自己的身份,或者誇張自己的身份,讓自己與現實完全不同。而當他們能夠拋棄現實身份的時候,一種最強大的想像力就沒有了約束的力量——有人因為這種想像力而讓網絡變得有趣,變得豐富多彩,比如楊致遠、拉里.佩奇等等互聯網先驅們,而有人,則因為這種想像力造成更大的傷害,更多的損失。」
「這裏,我要再次提一下馬克.扎克伯格最喜歡的《埃涅阿斯紀》裏,那個理想的城市,他和我的理念都是相同的,我們都認為,自由不應該無序,保護也不應該無度,特別是在網絡越來越深入我們的生活,與真實世界聯繫越來越緊密的如今,它是時候要建立一種秩序了——而秩序的建立,首先要公開身份!」
之前根本沒有人想到,一個「動態消息」的提問,居然會引出安俊赫口中如此宏偉的目標。
該死的!
《聖何塞信使報》挖到了大新聞大話題!
這瞬間,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地望向約翰,但他們顯然羨慕的早了。
「13年前,皮特.施泰納先生,為《紐約客》創作,後來被比爾.蓋茨先生引入《未來之路》一書的一篇漫畫裏說:在互聯網上,沒人知道你是一條狗!」
這句經典的名言,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下面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抬頭望了過來,驚訝、愕然、震動,迎着那種種表情,安俊赫語氣激昂,眸光銳利:
「這句偉大的名言,開啟了互聯網12年的鼎盛!而今天,我在這裏回答約翰先生:face波ok在做的,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網絡另一邊究竟是個人,還是一條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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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速中文網韓國之颶風偶像第二十四章 網絡的另一邊……(下)所有小說、電子書均由會員發表或從網絡轉載,如果您發現有任何侵犯您版權的情況,請立即和我們聯繫,我們會及時作相關處理,聯繫郵箱請見首頁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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