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國 第八十八節、君臣二人轉

    &說那幾塊香皂進宮之後皇后甚為喜歡?」坐在一間封閉的包間裏,姜田漫不經心的喝着手中的茶:「就是不知道陛下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坐在旁邊的張韜冷哼一聲:「女人嘛,總是沒辦法講道理的。」

    姜田一聽就知道這夫妻倆為了肥皂的事估計產生矛盾了,但是自己沒資格給他們勸架:「而且還聽說為了這件事劉老頭把自己兒子綁在樹上抽。」

    張韜的表情更不屑了:「那老傢伙騎了一輩子馬,知道怎麼抽既感覺疼又不會留下內傷,如若不然你覺得他會捨得嗎?」

    這個說法也挺新鮮的,合着那老東西就是給人做個樣子看看:「反正事情都出了,當初也怨我,就不該隨隨便便的讓人知道肥皂的存在。」

    &實你沒說實話吧?」張韜轉頭看着姜田:「早在南京的時候我就試過用鹼面做肥皂,可沒有你這種效果。」

    原來這皇帝不是不想做而是沒成功,姜田也沒有隱瞞他的意思:「那當然,咱們吃的鹼面其實是一種鹽,你不把它做成燒鹼怎麼會有效果。若不是產量有限我都想開始改良造紙與製作氧化鋁了。」

    這個張皇帝在上學的時候畢竟趕上了動亂年代,所以科學底子沒打好,但是對於姜田來說,若是連食用鹼與純鹼的關係都鬧不清楚,可真是畢不了業啊。在這個時代歐洲的化學還停留在鍊金術的水平,僅有幾個先驅開始着手研究,但是他們依然沒有搞清楚化學的本質,所以如果不是因為工業能力在拖後腿,姜田別說是做炸藥了,整體科技實力將會產生質的飛躍。

    張韜想了想,好像記起了食用鹼與燒鹼之間的區別:「你是怎麼做到的?」

    &簡單的化學反應,把鹼面溶解在過飽和的石灰水裏,剩下的就是等着自然沉澱之後將上邊的澄清液倒出來蒸發,最後就能獲得燒鹼。只是工具有限,每次製備的數量太少,畢竟那玩意有腐蝕性,並且還耗費時間,所以我才一直沒有大規模的製造肥皂。」

    &是晚些在琢磨肥皂吧。」張韜遺憾的搖搖頭:「別說是燒鹼了,老百姓能吃到肚子裏的油水都沒有多少,有那些油脂干點什麼不好。」

    這就是身為統治者的另一種觀點了,肥皂生產需要耗費大量的動物油或是植物油,這年頭榨油的技術十分原始,養殖業也並不發達,機器上潤滑用的蓖麻油全都是一點點積攢起來的,的確是沒有多餘的油脂幹這麼奢侈的事情。

    &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往事。」姜田沉了口氣才說到:「當年上學的時候,我有個同學把家裏抽油煙機的存油收集起來做肥皂,然後還拿着到班上去哄女生開心,只可惜……」

    張韜來了興趣:「可惜什麼?」

    &惜那小子眼神不好,忘了先將那些髒油過濾一下,結果有個女生的肥皂里用出了半截蟑螂腦袋!」

    &哈哈……」張韜故意的壓低聲音笑了一陣:「這還真是……不過你那個時代廚房的油煙都能存出大量的油來?」

    姜田一想,這位前輩自稱穿越自改革早期,所以應該沒有接觸過後世的平民廚房:「是啊,那個時代的老百姓在吃喝上的確是大變樣啊……後來反倒是一個個生怕自己吃油太多生出病來。」

    &們曾經大力宣揚的侯氏制鹼法呢?不是用海鹽就能制出純鹼嗎?」

    姜田遺憾的搖搖頭:「那需要十分純淨的鹽,並且還要有氨氣進行反應,這兩樣我們現在都沒有。」

    倆人就這樣坐着沉默了一會,包間外頭正在熱火朝天的進行一場鏡子拍賣,雖說對外宣傳乃是姜田的拍賣會,但是好歹他算是朝廷命官,就算要賣點東西也要顧忌到體統的問題,所以並不用親自出面,自有北京城零售產業的人員現場管理,最後只要給人點好處就行。但是為了監督姜田還是躲在了包間裏看着整場拍賣,至於張韜則屬於來湊熱鬧的,姜田分析很可能是他和皇后有了點摩擦所以出來躲清靜。話說這次一共有五面只能算是小號梳妝鏡的鏡子進行拍賣,姜田擔心一次發賣太多會影響價格,同時也為了凸顯鏡子的價值,就讓科學院裏的匠人們進行了精心的包裝,比如使用上好的雕花硬木做鏡框,還有一種是銀底鎏金的外框,上邊還鑲嵌着一些寶石。總之那些手藝精湛的匠人們不用姜田多費心,就做出了完全不重樣的各種鏡框,放到這個拍賣會上,一個個珠光寶氣精光耀眼,你說這樣的鏡子該賣多少錢?剛才就在他們談話的工夫里,第一面鏡子已經被叫價四萬兩的一個買主拍走!

    &還真是暴利!」張韜由衷的感嘆:「就算給鏡子鑲滿了寶石,也不值這個價啊!」

    姜田接過話茬嘿嘿一笑:「這就是包裝的效果,和後世那些號稱純金機芯藍寶石表蒙的名牌手錶是一個道理,你就是全都用最昂貴的材料,也不值那一兩百萬的零售價,還不是品牌效應與暴發戶心理在作祟。」

    姜田說這話是有根據的,更直接的例子就是某些女性喜愛的名牌箱包,不過放在這個時代之所以會有那麼多人樂於掏重金購買鏡子,除了一直以來它的稀缺性之外,還因為在對外宣傳中,這些用來拍賣的鏡子本是進獻給宮中的貢品,只是當初為了保險多做了幾面,皇家本着與民同樂的角度才同意拍賣。這樣的廣告說出去,怎能不會讓一些人為之瘋狂,須知只要你買下了一面鏡子,那就是同當今皇后一樣的享受,這無形中鏡子已經不再是鏡子,而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徵。

    &這手夠漂亮,就算今後鏡子工廠建立了起來,普遍價格直線下跌的情況下,這幾面鏡子都能保值,自然不會有人嫌棄自己高價買了個廢物。」張韜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姜田不願意多賣:「這些知識總不是在學校里學的吧?」

    姜田只有苦笑的份:「你當後世那些資本家是怎麼榨乾老百姓的腰包的?尤其是那些跨國大企業充分的利用了國人崇洋媚外的心理,我都已經見怪不怪了,隨便複製點他們的手段還不是手到擒來。反正這賣鏡子的錢也是用來投入到工業建設中去,最後也算是還富於民吧。」

    &個還富於民,有本事你別要那一半的分紅?」張韜斜着眼睛瞟着自己這個老鄉。

    &不管怎麼說辛苦錢還是應該給的吧?」

    看着姜田吃癟張韜的心情大好:「那個肥皂你還是趁早註冊專利吧,不用寫的太明白。只說是發現了皂化反應就行,反正你不說沒人知道燒鹼是怎麼來的,說不定你還真能小規模的開展生產。」

    &哪些鹼我改良造紙不好嗎?製備出氧化鋁還能做工業陶瓷呢,實在不行氧化鋁還是上好的研磨劑。要不是因為市面上的存貨不多,我怕大規模購買影響到老百姓的需求,咱們現在早就用上潔白的紙張了。」

    &然有了氧化鋁你能做出純鋁嗎?」

    姜田急忙搖頭:「沒戲,除非能做出大功率發電機。無論是造發電機還是電動機,光是永磁體與轉子上的漆包線就是個無法解決的問題。」

    &怎麼咱們搞個工業化就這麼難呢?」


    &辦法,這就是事物發展的必然規律,有些你看着很尋常的東西卻需要太多的技術積累才能做出來。」對此姜田除了無奈就還是無奈。

    正在感嘆的工夫,又一面鏡子被出價五萬兩千兩的一個富商拍走,當然這面鏡子也十分俗氣的堆金砌玉裝飾了大量名貴材料,稍微有點品位的人應該都看不上這面鏡子,可是卻正符合那些手裏有倆糟錢心中滿是草包的暴發戶的審美。所以這個價格一出也就意味着將不會再有更高的價格出現了。

    &就小十萬兩了,夠你蓋工廠的吧?」心情大好的張韜好整以暇的又抿了一口茶:「這回別說自己俸祿不夠花了。」

    &時是夠了,可工廠畢竟誰都沒蓋過,整個預算的也沒有參照物,誰知到後邊會出什麼事情呢。」姜田的腦袋還算清醒,自打開始在科學院裏研究之後,他是越發的明白早期工業的投入巨大,因為你無法從市面上採買到通用的零件,所有的東西都需要定做,純手工打造的一台機器價格絕對能嚇到一票人。

    張韜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別急,後邊還有三面鏡子呢,保守估計也能得到二十萬兩,我那五成全都投入到工廠中,只算你用技術入股。」

    這還差不多!姜田在心裏嘀咕着,可饒是他也不敢跟一個皇帝討價還價。所以嘴上還要客氣客氣:「就先用您的十萬兩蓋廠子,我出錢培訓工人和技術人員,爭取明年的這個時候達到量產水平。」

    張韜搖搖頭:「我可沒有你那麼樂觀,不過前期投入越大,後邊的回報就越豐厚。我只需要你讓世人見識到工業的威力即可,至於掙不掙錢的……反正也賠不了。」

    姜田當然有說大話的嫌疑,主要因為這段時間近距離的觀察了本時空的工人,除了吃苦耐勞與任勞任怨之外,姜田就找不出他們還有任何一個優點。不僅智商出奇的讓人擔憂,就是你反覆強調的安全生產規範他們都能當成耳旁風,自己進行熱軋試驗的時候就出過類似的事情,一個工人抬着火紅的銅條,只因為沒有按照規範進料,結果銅條掉在地上正好砸中了他的腳!若不是因為冬天穿的棉鞋厚實稍微阻擋了幾秒鐘,否則這小子的腳丫子就要永遠的和自己說再見了,而不是後來的輕微砸傷而已。出了這種事故之後,姜田趕緊將他作為反面典型大加批判,在全體試驗人員中灌輸此次事故的危害性,後來又緊急研製了一種竹片製作的簡易防護服,具體造型可以參考日本人的鎧甲和足球運動員的護腿板,其實這種東西最多能在一千度的高溫下阻隔不到五秒鐘,但是對於很多小事故來說,這五秒鐘就決定了一個人是否會終身殘疾。

    &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以前誰見過工業化生產,咱們那裏的規章制度也是在一次次血淚教訓中總結出來的,我看這樣吧,除了勞保用品之外,假如真的出現了工傷事故咱們就負責到底。

    姜田心想,這前輩畢竟是從社會主義時代穿越過來的,若是放在二一世紀有良心的老闆也就是一次性賠償了事,誰有閒心養活一個殘廢一輩子:「如此甚好,我就先替那些工友們感謝陛下的厚愛了。」

    雖然心中不以為然,但是姜田也知道這是時下最好的解決方案,一來可以打消投身工人階級窮人們的顧慮,二來有幾個缺胳膊短腿的人天天在廠子裏晃悠,也能給那些新來的學徒們起到警示作用。再說哪怕是後世數控機床普及的時代,任何一個工廠的流水線上也都需要老師傅傳幫帶,受過工傷的人大多都會對自己犯下的錯誤刻骨銘心,朝徒弟們念叨幾句就是難得的經驗。

    眼看着第三面鏡子被拿了上來,這面鏡子的尺寸和前兩面沒有什麼不同,唯一區別就是這次使用的是白銅嵌邊,周圍有着浮雕般的雲紋圖案,鏡子的背面更是有一副飛天仕女圖,使得鏡子整體雖然華麗卻透着優雅。這次那個主持會場的某店鋪老闆也沒有多做介紹,畢竟和前邊那兩面奢華氣甚重的鏡子一比顯得普通了一點,但是他知道這才是今天晚上的主角,不少剛才還在觀望的買家開始紛紛出手,價格幾乎不用主持人詢問就會自動攀升。

    &見了嗎?」張韜一隻手端着茶盞,另一隻手正在拿着茶杯蓋子指着咫尺之遙的拍賣現場:「這才是我來的目的,他們以為換成是家人來代理就萬事大吉。你說這從一品的俸祿養活一大家子人都有點難以餬口,他們哪裏來的這麼多的錢財?」

    這話明顯是個反問,真實的情況誰都知道,不正是因為說不清楚巨額資金的來源,才找個代理人在這裏競價嘛?只不過誰也沒想到皇帝就在旁邊盯着,更想不到這個皇帝早就知道這些人的真實身份,只是姜田並不知道張韜打算做到什麼地步。

    不過皇帝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只是看着最終以四萬一千兩的價格成交的那個人皺了皺眉頭,便不在提這件事了:「說起來昨日朝會那麼多人向我示威,你怎麼就站在一邊看着?」

    姜田眨眨眼睛看張韜不像是興師問罪,就沒太在意這個問題:「您都已經胸有成竹了,就那幾個亂叫喚的豈能阻擋改革,我站不站出來又有什麼關係?」

    &可不是這麼說。」張韜還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就算有你沒你都一樣,可是至少也要站出來表個態吧?否則不是顯得朕太過孤家寡人了?」

    姜田這才明白,其實皇帝還是很在乎自己的態度,一瞬間他的額頭上出現了幾滴汗珠:「那……要不我也上個力挺改革的摺子?」

    張韜收回看着拍賣現場的目光轉過頭來:「現在才上奏摺不是有點晚了嗎?」

    &您的意思是……」

    很滿意姜田並不蠢的張韜繼續無所謂的吃着瓜子:「這段時間天天都要和一幫老傢伙談立法,有時候我自己都有點煩了。」

    &是我並不懂得法律?那不是我的專業!」姜田趕緊推辭,這種事情聽上去簡單實際上複雜無比還兼得罪人。

    &現在做的事情有哪件是你的專業?」張韜反問一句。

    姜田無可辯駁,事實上無論是當教師還是當工程師,都的確和自己的專業不沾邊,索性仗着基礎知識比較牢固,還能硬撐一段時間。

    &樣吧,你每天上午過來和那些傢伙談談幣制改革,剩下的時間自由支配。」

    &是……」姜田撓撓頭,受限於髮髻的阻擋所以並不太管用:「我的那個私塾就快開學了。」

    張韜連看都不看他:「別忘了你的本職工作是國家官員。」

    姜田有點哭笑不得,他分不清眼前的這個前輩是因為受不了扯皮,還是單純的看自己裝聾作啞而不爽。總之看來這金融的扯皮大會必然要有自己的一個位置了。

    &是,我還有平板玻璃生產線的研製工作啊!加上還要在私塾里授課,事件上可能有衝突。」姜田決定再抵抗一下。

    &看過你畫的圖紙了,就那麼簡單的一個玩意,如果科學院還做不出來,我看他們就可以捲鋪蓋回家了。」張韜這時候又將頭扭了過來:「上課嘛,先讓宋家的小子幫你頂一頂,我看這段時間他可是沒少跟你學東西。反正不過是商量個章程,你還能拖一學期不成?」

    得,姜田是怎麼都跑不了,所以他也就死心的看着拍賣會繼續舉行了。

    這時候張韜反倒是站起身來:「差不多就這樣了,朕先回去,別忘了最後告訴我一共賣了多少錢。」

    姜田也趕緊起身相送,但是沒想到張韜馬上又補了一句:「若是不習慣梳髮髻就剪了吧,我那裏有個理髮師手藝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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