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董方見到蘇慕閒極為激動,水波盈盈似要掉下淚來。蘇慕閒對她似乎並不在意。說完了這句話,他便問夏衿:「你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夏祁詫異地看了兩人一眼。
看這兩人說話相處的樣子,分明十分熟稔。可妹妹跟這蘇候爺,就是陪岑姑娘出去時見過兩次吧?
夏衿並沒有回答蘇慕閒的問題,轉頭對夏祁道:「哥,我有話要跟蘇公子單獨談談,你到隔壁屋子坐一下可好?」
夏祁皺了皺眉。
在臨江,夏衿穿着男裝四處行走,與男人交往,不拘小節,這沒什麼。可這是京城宣平候府,院子裏除了一個徐長卿,其餘的下人都是宣平候府的。妹妹要是跟男人單獨在一個房間裏,宣平候府不定會傳出什麼閒話來。
雖不樂意,但夏祁向來不敢也不願意抹夏衿的面子,他看了蘇慕閒一眼,站起來走了出去。
「董方,你也出去。」夏衿見董方站在那裏,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不由提高聲音道。
「啊?哦,是。」董方這才回過神來,行了一禮,退了出去。臨走之前,也看了蘇慕閒一眼。
夏衿用眼風瞅着蘇慕閒,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意。
蘇慕閒卻似渾然不知,端起茶杯,慢慢地啜飲起春茶來,只等着夏衿說話。
夏衿卻沒他這份悠閒,直接道:「求親的人,你派出去沒有?」
「派了。」蘇慕閒望了過來,將茶碗放下。
「再派人去追回來吧。」夏衿道。
說着,她從懷裏掏出蘇慕閒給她的那塊玉佩,遞還給蘇慕閒:「這些都不用了。太后娘娘答應我不進宮了。」將太后跟她的對話說了一遍。
蘇慕閒的眸子一緊,望着夏衿的目光冷了下來。
他收回目光,看了那塊玉佩一眼:「那天你說考慮一下,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夏衿微微一愣,隨即將玉佩放到蘇慕閒面前的桌上,道:「算是吧。」
她將玉佩還給蘇慕閒,又叫他把人追回來,本沒有那層意思。在這時代,成親是女人一輩子的大事,不可馬虎,她對於嫁不嫁給蘇慕閒,自然是慎重的、需要花較長時間考慮的。豈可兩三天就草率決定?
但她向來不是個愛解釋的人,誤會就誤會了。蘇慕閒又不是因為喜歡她才想要娶她的,即便是考慮上兩三個月再答覆,想來考慮的結果也是拒絕。既如此,又何必拖那麼久,讓他覺得自己被耍了呢?
「為什麼?」蘇慕閒沉聲問道。
夏衿對他的怒氣感覺莫名其妙。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道:「感覺不合適。」
確實不合適。單是兩人身份的懸殊,就讓夏衿覺得不舒服。她骨子裏的傲氣,容不得她被京里的貴妃閨秀們誹議,說她灰姑娘嫁了王子,高攀了蘇慕閒!
在她夏衿眼裏,公候爵位,算得個什麼東西!為了這個被人看低,她有病麼?
蘇慕閒呼吸變得沉重起來,胸口一起一伏,顯然是被氣得不輕。他「騰」地站了起來,抓起桌上的玉佩就大步走了出去。
夏衿搖了搖頭,待蘇慕閒的身影看不見了,她才站了起來,回了岑子曼的院子。
之後那幾日,夏衿每日去宮裏請一次脈。安鴻熙的身體慢慢好了起來。
而嘉妃那裏的事,也暗自查出了結果,順着跟下盅宮女聯繫緊密的一個太監慢慢往上查,終於找到了背後指使者——北涼國。
這個北邊的遊牧民族,這幾年一直不安份,時不時的派兵騷擾邊境。這次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弄到個會下盅的南疆女子,想要嫁禍於南疆。
確認這個消息準確無誤,安鴻熙便下令:「打,給我狠狠地打,不把他們滅了,不解我心頭之恨。」
下了打仗的命令之後,他又道:「即便這事是北涼指使,可如果在京中沒有內應,也絕不會將手伸進宮裏。再給我好好的查一查,務必要將內應揪出來。」
此時又有官員來報:「皇上,您讓臣查的邵家案子已查清楚了。」
安鴻熙將身體往後一靠:「講來。」
官員便把這幾日查出來的消息匯報了一遍。
安鴻熙聽了,不由得一拳捶在桌子上:「又是北涼!」
原來,當年邵將軍驍勇善戰,曾將北涼打得大敗。北涼對他甚是忌憚,就派人故意做出暗通邵家的樣子,引得先皇疑心,最後將邵家流放極寒之地。為了做這件事,他們不惜廢掉了幾顆安插在京城的暗子。
「派人去北邊,將邵家人召回,賜還宅子田地,朕會好好補償他們。」他命令道。
下官領命而去。
宣平候聽得這個消息,大喜,回家對着夏衿深深一揖:「多謝夏姑娘,邵家有救了,皇上下令將他們召回,賜還宅子田地。」
夏衿避開這一禮,心裏也挺高興:「我可不敢居功。要不是候爺您暗中提供的證據,邵家也不會這麼快就被赦免。」
宣平候感慨:「幾十年不見,也不知邵大哥變成什麼樣了。我們都老了。」
「邵將軍還活着?」夏衿好奇地問道。
宣平候點點頭:「明知邵大哥被冤枉,我不能明着幫他伸冤,派人多關照些他們,還是能做到的。邵家人雖被流放,起碼都還活着。如今,他們總算沉冤得雪,能重回京城了。」
說着,他轉過頭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些天我派人去江南查了邵家姑奶奶的消息,她兒女雙全,並於十年前在夫家病逝。教你醫術的那位,不是邵家姑奶奶。」
胡謅出來的一個人,能是邵家姑奶奶那就有鬼了。夏衿心裏嘀咕,面上毫不在意,擺擺手道:「無礙的。邵將軍為國為民,出生入死,到頭來還受了天大的冤枉。我為他求個情,也是應該的。候爺快莫說這客氣話。」
「可要不是為了邵家,你完全可以向太后和皇上提其他的要求。」宣平候堅持道,「你這完全是為了邵家,自己吃了大虧。」
他將一個小匣子放到桌上:「這是一處一百五十畝田地和兩處鋪面,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以後你家有何難處,儘管跟我說,我一定當成自己的事情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