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存第二回單獨和顧醫生一起買菜,她倒是沒什麼感覺,兩人也無話,顧耐鎖好門,恰逢一老人帶着愛犬散步。顧耐微笑招呼:「李叔,散步呢?」
李叔笑眯眯的:「小顧這是要出去嗎?」
顧耐點頭,伸手順了順那隻金毛的毛:「文文今天乖不乖?」金毛哈着氣,頭往他手上蹭了蹭,似乎很享受這種撫摸。
張存默默走開兩步,站在角落裏,她不大喜歡又毛的生物,包括雞鴨鵝,但是拔了毛下了鍋的就不一樣。
「這是?」李叔的眼裏全是打量,他極少看到小顧和女性來往,尤其還帶回家的。
「這是張存,我的病人。」他說這話時手指了指腦袋,又道:「張存,這是李叔。」
張存的視線完全被金毛吸引,怕它哪一下就衝過來咬她,她好在第一時間撒腿就跑,聽顧醫生叫她名字,她迷瞪瞪抬頭:「大爺好。」
「呵呵,你也好,小姑娘生的好面相。」李叔拽拽套在文文脖子上的繩子:「那就不打擾你們了。」
顧耐微笑,平淡回頭:「你應該叫他李叔。」
「李叔是你叫的,我應該叫李大爺。」她糾正他,無時無刻提醒他歲數大,且輩分不能亂。
顧耐淡定的插兜,走了兩步問:「你怕狗?」
「小時候被狗咬過。」準確的說是咬了屁股。她不甚在意,三言兩語解釋。走了幾步才發現顧耐停了腳步,眼睛裏帶着光,想要做壞事似的,事實上他也做了。
「文文。」他喊了聲,又將手放進嘴裏吹了一個婉轉的口哨,那頭李叔走的並不遠,文文眼尖的聽到聲音,耳朵豎了豎,左右瞧了瞧,直到顧耐又一個口哨成功的引起它的注意,恰逢李叔解了它的束縛,它撒着歡兒,呼哧呼哧朝顧耐這邊奔來。與此同時,顧耐走上前扯住張存的手微微往自己這邊帶,從某種角度看可以說是一個擁抱。兩人身體微微貼在一起,雖然誰也沒有伸手抱住對方。
「顧…顧…顧,快讓它走。」金毛甚是熱情撲在顧耐懷疑,尾巴一搖一搖的,好幾下打到張存,她的表情倒沒什麼變化,身體卻僵硬的可怕,說話結結巴巴:「快…快點。」
「你摸一下。」他很自然的捉住張存的手往金毛身上帶,張存忘記了反抗,大眼睛瞪的圓圓的,指尖兒顫抖的不成樣兒:「我八字和狗不合,我命中犯狗煞。真的,真的是真的。」金毛瞅了瞅那交叉的兩雙手,歪着腦袋舔了舔,張存頓覺掌心溫暖濕潤,這並不能讓她覺得安心:「顧…顧…顧耐,快讓它走。」
「文文,這是存存,你和她打個招呼。」顧耐晃了晃手,文文坐起身作揖,做完討好似的往張存身上跳。
「顧…顧…顧,天,天啊。」這沒心沒肺的女孩似乎真的很怕動物。
「文文,乖,快去散步吧。」他朝李叔點點頭,李叔喚了幾聲,文文又晃着腦袋扭着屁股跑去散步了。被狗舔過的地方泛着光兒,張存嫌棄的將自己的手抬起來,儘量避免碰到。什麼話也不說,掉頭就走。
「菜市場在這邊,你走反了。」沒人理,小姑娘堵着一口氣,眼睛裏有細碎的光。
「真生氣了?」他追上來問。
「沒。」
「既然不生氣,那就去買菜吧。」他看了眼手錶:「時間快來不及了,賣魚的要收攤了。」
「你今天要燒魚嗎?」她憋不住問。
「恩。」吃貨就是好,拿食物徐徐誘之即可。
「那好,別放蔥姜蒜我就不生氣了。」她在討價還價。
「那你接着生氣吧。」顧耐再也沒顧她,徑直走了,待走了十幾步,女孩還可憐兮兮的站在原地,他示意:「愣着做什麼?不洗手了?」
「哦。」
他領她去的是公廁的水池洗的手,張存來回搓了好幾回,手都搓紅了,無奈停止:「顧耐,我會不會得狂犬病啊?」
一朝被狗咬,十年怕狗舔,百年怕狗毛。
「你要是真得上病了,絕對和文文無關。」一句話撇的乾乾淨淨的。
張存鬱悶的不想說話,這人,連後腦勺都要比一般人討厭許多。
「小顧啊,今天休息啊。」
張存一出來就看到一拎着菜籃子的大媽和顧耐說話。
「今個兒輪休,張姨買菜回來啦?」
「是啊。」張姨眼尖的看到了站在遠處百無聊賴的姑娘。
「這是你朋友?」她委婉的問,也很巧妙的將那個「女」字捨去。明眼人都知道她說的什麼意思,當然,張存眼瞎。眼瞎的地方主要是她覺得她和顧醫生之間沒辦法存在愛情這玩意兒。
「恩。」顧耐也不否認,回頭沖張存綻開一溫柔的笑:「存存,這是張姨。」
「張姨好。」她規規矩矩的打了招呼,就像小學生見到老師那般謹慎侷促。
「恩,都好都好。」張姨的眼神帶着打量,似乎將張存里里外外剝開看了一遍:「那什麼,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說完挎着籃子一步三回頭。心中卻道可惜了,她還想將小顧介紹給自家侄女呢。
「你認識的人挺多的。」張存嘟囔。
「這兒住的大多是教職工家屬,生病了都去校醫院開藥,見的多了加上住在一個地方,難免會熟一些。」這是顧耐頭一回解釋的這般詳細,張存將原因歸結為「愧疚」。
「不對啊?」張存忽然想到一件事兒:「你不是說你人生地不熟,一個朋友也沒有嗎?」
「是啊。」他很厚臉皮的承認:「確實沒朋友,不過鄰居倒不少。」
騷年,你為賦新詞強說愁了呦。
嘖嘖!虧她還特同情,以為顧醫生是妥妥的宅,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才會抽時間幫孤獨的顧醫生「品菜」。
「剛才那大媽是不是以為我是你辛辛苦苦追來的女朋友?」她看到大媽的眼神有些不對啊,處處透露着「姦情」的意味。
顧耐認認真真的瞧了她一眼:「就憑你?」
短短半日,整棟小區都知道貌美如花的顧醫生交了一個實在的姑娘。顧耐也不否認,逢人問及此事,臉上帶着笑,摸摸鼻子:「哦,你們原來說的是張存啊,恩,她確實是我朋友。」
這般又相處了一個月,張存倒成了顧耐家的常客,每日都可看到她甩着兩斤芒果敲顧醫生家的門,若說哪裏有變化的話,便是張存不喜喚他「顧醫生」了,取而代之直接叫名字。第一她覺得顧醫生看起來文質彬彬,實則怪接地氣的,一點都沒有醫生的架勢,其二上回被狗舔了這事兒,她耿耿於懷,越發的覺得實在沒必要用尊稱。
這日飯桌上。
「顧耐。」
「叫我顧醫生。」
「哦,顧耐。」
顧耐抬起頭,等下文。
「我室友問你,什麼時候她們能再叨擾下?」明白的說就是給個痛快話,讓不讓蹭飯?
顧耐也不抬頭:「我家是難民所嗎?」
「那行,我就對她們說顧醫生忙。」說罷拿出手機就要往群里發消息。
「讓她們明天來的時候別空手。」
「好勒。」張存發消息:「那帶…。香蕉好了。」
「芒果。」他糾正。
「可是我想吃香蕉啊,反正芒果買來你也只吃幾個。」剩下的還是被她解決了,反正最後總是要進她肚子裏的,還不如一開始就買她喜歡的。
「芒果,明天榨汁用。」
「你買了榨汁機?」
「恩,買回家摻水玩。」
前幾日張存抱怨了幾句,ues飯店裏面鮮榨果汁貴還摻水,明明水果就很便宜,還做這種缺德事。
「哦。」張存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其實我室友可能誤會我們的關係了,到那天,萬一她們有說錯什麼話,你別在意。」
也不怪葉涵她們誤會,高傲如牡丹的顧醫生天不理,地不理,偏偏拖着自家蠢蠢又是串門兒又是吃飯,針對這種自家寢室豬拱了棵好白菜,然而那白菜毫無動靜,這不,皇帝不急太監急。這事兒張存也解釋了,還將那天被顧耐捉弄差點被狗咬的事說了番。得到的結論是:哇塞,愛動物的男人更帥更善良勒!
周末這天,天氣難得的晴好。508宿舍來的挺早,顧耐已經在廚房忙活了。葉涵她們也不見外,坐在客廳幫忙擇菜。張存的手機一直震動,她沒空理會,顧耐老是指揮她忙這忙那。而剩餘五人擇好菜無所事事在群里聊開了。
「張存,幫我拿個盤子來。」
張存欲哭無淚,明明盤子就在他腳邊的柜子裏,非要讓她捨近求遠的來幫忙。
「張存,把冰箱裏的肉拿出來。」
「張存,洗幾個蒜給我。」
張存忍不住了,客廳里還坐着五個看好戲的人,那泛着綠光的眼睛似乎在說「看吧,還說你們沒一腿。」
張存決定委婉的提醒顧醫生:「還記得上回我說的嗎?室友會誤會。」
顧耐調小火候,表示理解,臉上帶着莫測的光影:「那成,我就不喚你了。」
過了一會兒。
「存存,你把醋放到哪裏去了?」
得!這回直接叫存存了。張存頭皮一陣發麻,頂着室友曖昧的眼神去幫忙找醋。
「存存,你把地上的垃圾收拾一下。」
張存徹底放棄反抗了,如果說顧耐是一家之主,那麼張存看起來就像是一家之母,恩,室友的眼神是這樣說,甚至在補充:夫唱婦隨。
愛鬧的壞肉肉
大寶:我的天吶,顧醫生百年如一日的帥。存存,嫁給他。
得瑟女皇:穿白大褂的他讓人想入非非,穿圍裙的他更讓人想撲倒,好想做他的圍裙。蠢蠢,嫁給他。
羅利:體檢的時候為什麼貧血的不是我?怒吼中…嫁給他,嫁給他…
大黃:也就臉長得不錯,菜做的好吃點,個子高點,笑起來有酒窩…。你們至於嗎?
大黃:忘了加一句話,張存,嫁給他…。
得瑟女皇:我家的阿澍就不會做菜,發愁…
羅利:你恰如其分的撒了一把狗糧。
張存:我只是打醬油的…
大寶:存存,你把地上的垃圾收拾一下。瞧瞧,這一般人都沒資格給顧醫生掃垃圾呢,唉以後不能叫存存了,應該改口叫顧夫人嘍。
得瑟女皇:此時應該有掌聲。
羅利:撒花,撒花…
存存:呃…
飯桌上,葉涵率先端起飲料:「顧醫生,我們家張存雖然好吃懶做,一無是處,但是她。什麼來着,優點…」
「善良可愛,想不出來,湊合着用吧。」大黃吃着肉含糊不清的說道。
張存的內心:你們確定不是來坑我的嗎?
「對,她善良可愛萌萌噠,今天你請我們宿舍吃飯了,也就是我們寢室公認的妹夫了,雖然你比我們大點,但是輩分放在這裏。這杯飲料我先干為盡。」
說完,葉涵仰頭霸氣的喝完一整杯飲料。
什麼情況?張存一驚。偏過頭看顧耐,顧耐還是一臉笑意盈盈,並不表態。俊美的臉上染上桃花,沒有喝酒,勝似喝酒。
「我想你們誤…」
顧耐打斷張存的話道:「大家吃好喝好,招待不周的地方請見諒。」說完學着葉涵的豪邁喝完了飲料。
這算是什麼情況?顧耐什麼意思?說好的簡單飯局呢?陰謀?陽謀?
「唉,真沒想到,八百年沒人追也沒暗戀過別人的存存,居然是我們寢室第二個脫單的,這讓我們情何以堪?」羅利和大寶寶成一團,佯裝哭泣。
「哈哈,以後我和蠢蠢就是有家室的人了。羨慕吧,單身狗們。」
「涵涵。」張存試圖掙扎解釋,雙頰都急紅了:「我什麼時候有家室了?」
大家繼續無視張存。
「顧醫生,下次去拿藥,自家人打折不?」小鳳開玩笑道。
「必須的。」顧耐始終帶着微笑,看向張存時,笑的更騷。
這算是把她賣了嗎?難道顧醫生一直喜歡我?怎麼可能?以前雖說認識,但是也不熟悉啊,難道我有傳說中的人格魅力?內在美?可是我沒內在呀!張存默默腹誹。
「存存,多喝點豬肝湯。」說完舀了大勺放到張存碗裏,張存有些接受不了的看向顧耐,這算是顧耐真正意義上當自己是女的,太詭異了!
「多喝點,你貧血。」溫柔之餘多點曖昧,聲音中充滿關切與擔憂。
她早吃不下了,也不答話,慢慢夾了幾粒飯,餵到嘴裏去。
「這狗糧撒的,妹夫不帶這樣欺負單身狗啊。」大黃調侃。
「妹夫,想不想聽你家存存的糗事。三天三夜說不完。」葉涵眨着眼睛調皮問道。
張存仔細回顧自己平淡無奇的以前,發現沒什麼值得別人拿出來爆料的,除非添油加醋。葉涵擅長這個。
「我說,我說。」大黃舉手,積極性很高。「有一回,我們寢室去吃自助餐,你也知道開始肉烤的很慢,你家存存就坐着靜靜的吃香蕉,一場飯下來,足足吃了八根香蕉,還偷偷帶回來兩根在路上吃掉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吃,哦,對了,還喝了兩杯奶,打了一晚上嗝。你說奇葩不?」
烤肉不吃肉,夠奇葩。
張存紅着臉,不吭聲,只顧着往嘴裏塞菜。真懷疑他們有串通好故意來爆料的,虧得自己平日裝的多淑女。顧耐沒說話,憋着笑,揉了揉張存一頭短粗的頭髮,壓低聲音道:「難怪你們寢室今天買了這麼多香蕉,敢情你屬猴?」
張存只覺得顧耐的聲音格外柔,軟軟的貼在耳朵上痒痒的很舒服。
「我屬狗。」她糾正。
「還有存存小時候的事情,想知道不?這可是很萌很萌的。獨家爆料!」葉涵興致大發。
顧耐看起來很有興趣,不知為何,張存總覺得他的眼裏閃着精光。
事情大抵是這樣的。蠢蠢大概歲的時候和她的表姐吵架了,偏兩個人又住在同一個院子裏,強悍的蠢蠢叉着腰使出殺手鐧:「以後你不許從我家門口路過,見一次罵一次。」
表姐扮鬼臉吐舌:「有本事你別到我家看電視。」
「不看就不看!哼!」
偏偏整個院子就表姐家有電視,偏偏每個下午會播出《還珠格格》,到點,孩子們個個搬板凳到表姐家看,就剩蠢蠢獨自在家裏干坐着,她心裏着急啊,昨天小燕子和紫薇放走了香妃娘娘,今天估計容嬤嬤和皇后肯定要抓住把柄了,再不去看,小燕子他們可能就要被發現了。表姐故意將電視的聲音放的很大,wuli蠢蠢就在院子裏轉了一下午,只為聽聲音,來判斷劇情大致放到哪兒了。表姐後來才發現自己種的仙人球上面的刺被人拔光了。
顧耐全程抿嘴輕笑,好一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我呸!那個毒舌的顧耐呢?快出來,快出來,再不出來誤會可就大了。張存意念召喚中。
吃完飯,她們打了會兒牌,便要告辭。
張存道:「你們先走,我待會回去。」
葉涵眨眼,表示自己懂。羅利鄭重的拍了拍張存的肩膀:「把握機會。」
大黃更是直截了當,不愧名字里有「黃」:「推到他。」
張存懶得解釋,一一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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