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無須介懷。」
長古語氣平淡說完,只見花雲悠視線越過長古便直接落到了阿九的身上。
壓下眼底的嘲諷,語氣甚是輕快;「阿九,你來了!」
那笑意盈盈的樣子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故意的。
「嗯。」阿九應了一聲,聲音竟平淡得冰涼。
背對着阿九的長古神情明顯一滯,有些僵硬的回頭,那站在遠處神情隱晦的女子不是阿九還會是誰。
長古心裏一緊,急忙轉身望着已經一步一步走來的女子,急切解釋;
「阿九,方才雲悠神女是扭到了腳。」
語氣平常,可他的樣子卻像極了一個偷腥而被妻子抓住了尾巴的貓。
「嗯。」
平平淡淡的應了一聲,阿九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唇角,停在了長古的面前,可視線卻是望着花雲悠的方向。
「阿九。」
花雲悠依舊淺淺的笑着,喚了一聲阿九的名字,可阿九卻將視線緩緩從她身上移開又回到長古臉上。
吸了吸鼻子,阿九裂開嘴角笑得大咧咧的,伸手拍拍長古的肩膀;
「她扭傷了腳,實在不行古古可得送她回去,我要帶墨墨出去走走,記得古古可要在我回來前做好蜜糖蓮子了。」
說完故作輕鬆的吐了吐舌頭,模樣如往常的俏皮,可分明正在隱忍着什麼。
不等長古再說其他,阿九已然倔強的轉身,也在那轉身的瞬間,一雙眸子終究還是紅了。
「阿九!!」
長古眼眸之中儘是慌亂,看阿九樣子肯定是看到了方才他扶着花雲悠,不用想也知道小丫頭肯定又是多想了。
心裏懊惱,這下可真的不知該如何哄好阿九了。
步子往前邁出一步,花雲悠看出了長古想要追着阿九而去的企圖,連忙收了自己嘴角的笑意,眸色溢滿愧疚。
「長古,我……是不是給你和阿九添麻煩了。」
柔柔的聲音及時響起,長古一怔,眼底按捺不住掙扎,可終究還是硬生生的收回了那還未來得及邁完的第二步。
看着那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長古袖下的五指握到了一起,深吸上一口氣又嘆出,收了自己的動作。
長古回身垂下頭望着花雲悠,正巧視線對上的是花雲悠的眉眼。
「雲悠神女可還要緊?若實在難忍,本尊這便送神女前去芍藥神君那兒瞧瞧。」
略微平復自己心頭有些慌忙的心緒,他想要跟阿九解釋清楚,想要拉住阿九好好哄她,可花雲悠在此,他什麼都不能做。
若他貿然就這樣追出去了,只怕事傳出殿,這神界裏議論他與阿九的聲音就會更大了。
長古並不是沒聽聞過其他神君討論過他與阿九關係的話,他聽過只當做玩笑罷一笑置之,可若是阿九聽了,只怕小丫頭該困擾了吧。
長古兀自在心裏想着,淨是無奈。
花雲悠始終注意着長古面上的神情,在看到那張俊顏上的表情變換無數,時而微蹙劍眉,時而薄唇輕抿,可不論是怎麼變幻,那眉眼間的擔憂和慌張還是無以掩飾。
一張俏麗的臉蛋上冷色一閃而過便又消失了無影無蹤。
長古……你難道真的對那小賤蹄子動了心嗎?
花雲悠沉默少許,看着長古搖了搖頭,隨而笑得萬分平靜而又恬淡;
「長古我沒事,不過看阿九的樣子有些讓人無法放心,你……去看看吧。」
以退為進,邊說着便撐着石桌『努力』的要從石凳上站起來,可這剛起身還沒站穩呢,便只見她的秀眉都擰在了一起。
「嘶……」
一聲細碎的吸氣聲,愣是將長古動搖的心思拉了回來。
只得收回自己望向殿門外的視線,長古伸手扶着花雲悠的手臂沉聲道;
「神女還是莫要勉強了,本尊這就送神女去吧。」
說完長古作勢便要扶着花雲悠往外走。
神色看着慌張,花雲悠推開了長古的手臂;「長古,你還是去尋阿九吧,我無事,自己可以走的。」
話說着,就連看向長古的眼神中都滿是善解人意。
長古面色繃緊,遲疑片刻,終而還是搖了搖頭道;「神女莫要推遲了。」
花雲悠故作為難,最後還是模樣順從的點點頭,聲音輕柔;「那……有勞長古了。」
她也是聰明,點到為止即可,她可清楚若再推拒着,到了最後弄巧成拙只怕會虧了她自己。
由着長古攙扶着一步一步蹣跚朝殿外而去,出了清絕殿,長古便徑直要往芍藥神君的居所趕去。
一心只在那已先出了殿門而去的阿九身上,要說長古倒不曾太過擔心阿九安危,只因墨墨跟着,長古大可放心,唯一急着的便是同小丫頭解釋了。
而有時就是這樣,心越亂則越容易疏忽了一些事情,亦或包括一些人。
花雲悠自打出了殿門便瞄到了藏在隱蔽處的一抹青色,心中嘲笑,竟然還沒走?
思索一番,花雲悠卻是暗想着,她若不將這戲演足了,只怕該對不起那分明傷心還躲在暗處的人兒了。
走着走着只聽『啊』的一聲,花雲悠已跌倒在地上,長古停步蹲下身,劍眉皺起望着花雲悠;
「神女怎麼了?」
一雙美眸泛着紅,模樣真是好不可憐。
不得不嘆一句,花雲悠此時所表現的這我見猶憐的模樣,只怕縱然是個大老粗,但只要是男人都會覺得心生憐惜吧。
奈何長古一心只在阿九身上,如今想着的也是早早將花雲悠送到芍藥那兒後便去尋阿九罷了。
花雲悠一手捂着自己的腳踝,好看的眉緊緊皺在了一起,樣子就像是忍受着天大的折磨般,深深吸上一口氣揚起一個蒼白無比的微笑;「我沒事長古。」
說完就要借着長古的力從地上站起來,可剛動作卻再跌了下去,這次可是連着眼淚都出來了。
看着花雲悠的樣子長古也只以為是她疼得緊,約莫僵持了好一會兒,長古暗暗嘆了一口氣,彎下腰便徑直將花雲悠從地上攔腰抱了起來。
花雲悠眼底暗笑,可雙手已自然攀上長古雙肩,面色驚恐;「長古!!」
長古眉頭皺着,聲音沉穩只平緩的道了一句;「本尊送你去。」
說完抱着花雲悠已然躍上了雲頭消失在清絕殿前。
暗處
身旁女子瘦弱的雙肩止不住的顫抖,小小的身子此時卻不知正承受着多大的悲傷。
一滴豆大的晶瑩無聲墜落地上又散開,墨墨抬頭卻只見阿九將一張小臉藏在了青絲之後。
可縱然如此……還是遮不住那已爬滿了淚痕的俏顏。
墨墨緊了緊他所握着的冰涼;「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