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俊臉上的表情不大好看,垂眸坐下,自斟自飲起來。
連澈倒仿佛習慣了似的,不以為意地撩袍落座,「海夫人那裏也不安全,我與他費了大力才擺脫掉監視我們的人。下一步怎麼做,你們可有想好?話說在前面,一旦有什麼致命的危險,我可是會毫不猶豫帶着姐姐先行離開的。」
「小澈澈,你也太薄情了些。」君舒影挑眉。
連澈皺眉,「別這樣叫我,噁心!」
「你還叫我花孔雀呢,你能取給我外號,我就不能給你取了?」
沈妙言扶額,事情還沒解決,這兩人倒是先吵起來了。
她想着,目光忽然一凝,從桌前這三人臉上慢慢掃過去。
君舒影輕笑,「妙妙盯着我做什麼?莫非是終於發現了你五哥哥的絕世美貌?」
「嘿嘿。」
沈妙言笑容惡劣。
……
過了會兒。
她與婭婭坐在圓桌前,屏風後則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婭婭蹙眉道:「我的衣裳給他們穿,大約小了些吧?」
沈妙言雙手托腮,姿態閒適,「先看看再說。」
很快,屏風後換完衣裳的三個男人轉了出來。
三人皆身着輕紗羅裙。
婭婭的衣裳穿在他們身上,很是顯小,再加上胸部墊了棉墊的緣故,倒越發顯得胸大腰細,腿長窈窕。
三人的膚色皆是比較白皙的,除了偏高,倒是比尋常姑娘還要美貌。
尤其是君舒影,他本就生了一張雌雄莫辯的臉,如今細細打扮起來,若是再梳起雲鬢,細敷妝容,定是比姑娘還要美。
沈妙言打了個響指,「真是好看。我尋思着,那徐沛是個好色之人,這幾日他忙着接手西郡,定是沒有功夫來逛蓬萊閣。等過幾日他得了空閒,必然會到這裏來。
「到時候你們三個出去色誘他,必然能把他誘惑得神魂顛倒。你們再趁機把他灌醉,央他帶你們去徐家老宅,豈不就有機會正大光明地前去勘探那口水井了?」
三人異口同聲:
「我們拒絕!」
「呃……」沈妙言扶額,「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既不需要打架,也不會叫你們受傷,可是安全得很吶……」
「我們拒絕!」
三人聲音冷淡,毫無商量的餘地。
沈妙言喝了杯酥茶,「那我可沒辦法了。」
君天瀾垂眸。
平心而論,這辦法雖然荒誕,但的確是進入徐家老宅最安全的辦法。
他沉吟半晌後,非常冷靜道:「罷了,便以此試上一遭吧。」
君舒影見他同意,生怕他搶了小妙妙的好感,於是也立即道:「那我也願意。」
連澈攤開手,表示無所謂。
三人去屏風後更衣,沈妙言忍不住捂住面頰,努力壓抑住大笑聲。
婭婭頗有些汗顏,低聲道:「沈姑娘,你不會是故意惡整他們吧?」
沈妙言很是不好意思地撓撓小臉,「你看得不也挺爽嘛!」
大周皇帝啊,北幕皇帝啊,再加一個遊戲花叢、紈絝浪蕩的連澈,他們仨兒一起扮女裝,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稱之為大飽眼福,也不為過。
她摸了摸下巴,忍不住想到,若是顧欽原還在世,看見他表哥被自己慫恿着穿上女裝,不知該做何感想……
呵呵。
而不出沈妙言所料,沒過三日,徐沛果然來了蓬萊閣。
他原本對自己父親的離世充滿了悲傷,然而在嘗到做徐家掌舵者的滋味兒之後,那份悲傷便很快消失不見。
如今的他志得意滿,搖着摺扇,大大咧咧便進來了。
蓬萊閣的老鴇向來是個見風使舵的性子,靠山徐祿不在了,那麼巴結他兒子也是可以的。
於是她媚笑着貼上來,「喲,這不是徐大公子嗎?今兒怎的有空來我這兒玩?」
徐沛重重捏了把她那豐,盈的胸,惹得她連連嚶嚀嬌呼。
徐沛大笑,環顧四周,搖着扇子說道:「婭婭呢?叫她過來伺候我!」
說罷,徑直抬步往樓上雅座去了。
老鴇忙遣了丫鬟去通知婭婭,又招呼人去雅座送上美酒佳肴。
徐沛在雅座中沒等多久,很快就等來了婭婭。
君天瀾等人扮成女子跟在婭婭身後,低着頭,邁着蓮步款款而來。
沈妙言怕被徐沛認出來,所以用黑炭稍稍把白嫩的面頰塗抹得發黑,裝扮成尋常侍女,還特意在臉上點了一顆痣。
幾人跪坐下來,徐沛一抬頭,正好看見君天瀾、君舒影與連澈那高高隆起的胸口。
他驚了驚,嘴巴大張,一雙眼睛幾乎快要貼上去了!
婭婭見他如此,笑得很是溫婉,「徐公子,婭婭給您斟酒。」
「哦,好好好。」
徐沛敷衍地應着,擦了把唇角的涎水,目光流連過三人,眼睛裏的貪婪幾乎要滿溢而出。
他舔了舔嘴唇,朝連澈伸出手,把他抱到懷中,大掌不規矩地在他身上摸索起來,「這幾位姑娘可真是漂亮,蓬萊閣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漂亮姑娘,我怎麼不知道?」
君舒影微微一笑,挽袖端起酒盞,柔聲道:「我們是從東邊過來的,公子不知道也是有的。公子這般刨根問底的,莫非是嫌棄我們?」
他生得比女人還美,如今面敷珍珠粉,艷麗的丹鳳眼暈染開極致的緋紅,越發襯得人比花嬌、傾國傾城。
徐沛忙笑嘻嘻地喝了他敬來的美酒,順勢摸了把他的手,「瞧美人說的,我哪裏敢嫌棄你們……」
說着,又望向君天瀾。
這麼一看,他的表情卻微微僵住。
他蹙眉,疑惑道:「我瞧着你,倒是面善得緊。咱們莫不是從前在哪裏見過?」
沈妙言聞言,心中一咯噔,下意識望向君天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