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洛傾站在荷風院門口,一臉的譏笑:「若是再同從前一般,處處雕欄玉砌處處鏤空。精美固然精美,可賊人來了到底不堪一擊。」
如今這棟宅子,甬道兩側圍牆就高達一丈半。且全部都是石磚砌成,每個主院單獨關上門來可以抵擋一段時間。
聽聞歐洛傾這麼說,一時之間眾人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尷尬沉默的隨着她走進了荷風院,就在眾人暗自埋怨錢氏的多嘴多舌的時候。只聽前面七房的六姑奶奶驚呼道:「菜地?傾兒竟然在院子裏侍弄菜地?」
歐洛傾笑道:「我這個院子並沒有廂房,所以院子空地十分的大。就讓粗使婆子僻了一塊地出來玩耍,權當打發時間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眾女眷倒是覺得歐洛傾有自諷之意。不由得揣測,難道當了幾年鄉下丫頭竟學了一些愛種田的毛病?
原本好好地世家小姐,京城中有名的才女。應該在家彈琴作畫,怎能去做這些粗鄙的東西?
歐洛傾沒有注意到眾人的表情,略微帶着眾人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就出了自己的院子往後院走去。
一邊走一邊介紹道:「荷風院後面有東西兩處跨院,曾經我跟堂妹就住在跨院裏。如今如是人非了!」
從荷風院出來,再往後第五進分為兩處。一處是下人房,而祠堂則是建在了東北角。歐洛傾自問沒有那個本事動歐家的祠堂,所以未曾改變原有的模樣。
動員只分為三處,護衛所建在了第一進是為外院。花園橫跨二三進,第四進也就是荷風院相對的是歐家招待客人的院落。
走過甬道,穿過掛着黑漆金字寫着宛園二字牌匾的穿堂。接下來就是春喜、夏悅、秋愉、冬怡四處院子。
每一出院子坐落在四處,雖然精緻卻又相差不多。眾人見了也沒有驚喜之色,錢氏更是暗嘆歐洛傾不懂得謀劃。
既然是燕王出面必然是燕王府出資,那還不趁機大肆修葺。如果是她那就將全天下的精緻都搬過來,什麼奇珍異鳥全都搬過來。反正是燕王府的錢,不花白不花。
已經看過了院子,眾人已經對歐洛傾冷淡無趣的性子有了了解。再說去看花園,便沒了之前那樣的興高采烈。
果不其然,從宛園出來往東邊走去。穿過花廳進了花園,與眾人記憶中的樣子無差。
此時連八房老實巴交的太太都忍不住可惜:「怎的不趁機好好收拾一番,多種些珍貴的花草也好。這池塘里的錦鯉都跟從前一樣,幾十年如一日看着也忒無趣了。」
正在眾人覺得無趣的時候,從花園西側入口處跑過來一個丫頭。喘着粗氣喊道:「大小姐,滿管家請您去瑾齡堂。」
歐洛傾點頭,心裏明白這是滿叔將話題引到了正事兒上。
吩咐溫嬤嬤陪着眾人逛園子,歐洛傾帶着柳氏姐妹去了前頭。
果然進了瑾齡堂,就已經感覺到一絲壓抑的氛圍。待進了正房,就看見滿臉通紅攥着拳頭的弟弟。
到底還是太小了,一個九歲的孩子能不哭鼻子已經很不錯了。指望他能夠將這群人震懾住,豈不是玩笑一般。
&姐!」歐洛城一開口,糯糯的聲音已經道出了他此時的委屈。
歐洛傾摸了摸弟弟的頭,笑着坐在了東側的主位。歐洛城吸了吸鼻子,依舊老老實實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不動。
滿叔此時從小城的身邊走到她的身後,朗聲道:「大小姐來了,敢問各位可要將剛才的話說給她聽?」
歐洛傾身下兩側擺的是兩排一流八張紫檀木椅子,坐在東側靠近主位的是七房五爺歐簡。他靠在椅搭上,翹起了二郎腿一隻腳腳尖點在腳踏上晃來晃去。
滿叔皺了皺眉,想出口訓斥卻被歐洛傾不着痕跡的一個手勢止住了。
她拿起身邊的茶杯,又不出聲默默的吹着茶末子。那認真的樣子,到讓人以為那茶碗裏真的有不少茶末。
&是個性子急的,我就開口說了吧!」眾人都不敢吭聲,最終歐五開了口:「雖說我們是旁支,可也不是出了五服的外人。歐家出了大事兒,我們出頭幫忙管理族裏的產業,這有什麼不對?如果不管,這幾年族裏吃什么喝什麼?」
七房也算是嫡支,歐五的祖父與歐洛傾的祖父出自同一支屬於親兄弟。只是歐五的祖父自幼頑劣不堪,他的子嗣里竟然沒有一個像樣一點的。
剛才歐洛傾耐着性子領着眾人逛了一圈,就是想看看這群人里為誰的馬首是瞻。七房大歸的姑奶奶敢拋頭露面跟她叫板,肯定是得了兄嫂的吩咐。就是七房在作怪,現在看果不其然是七房在做手腳。
歐洛傾依舊不吭聲,西邊下首處一直坐着的歐德開忘了一圈眾人故作姿態:「嫡支的產業固然要換回來了的,只是城哥兒年幼誰來打理?傾兒如今已過了及笄,想必也要嫁人的。你一個婦道人家怎好再來打理娘家的庶務?」
下面還有尖聲尖氣的聲音不服氣道:「我們幫着看着鋪子,一句好話一聲辛苦都沒有。現在想要防賊一般要了回去,怎麼着也得給些辛苦錢吧!」
歐洛傾明白過來,這是兩個意思。要麼就不要回來,要回來呢得找個合適的人打理而且還得給眾人看管費。
這真是欺負姐弟倆無人照顧,歐洛傾放下茶碗輕笑。笑的歐五一陣惱怒,憤然道:「大小姐這是什麼意思?好歹給句痛快話,你憋着大家都不痛快!」
歐洛傾朗聲對着身邊的柳素心道:「你回房取了舅舅留給我的牌子,找到順天府問一問。尋常人家這樣的官司都是怎麼處理的。另外去將白嬤嬤喚來,我有事兒吩咐她!」
眾人聞言一愣,不由自主的看向歐五。歐五冷笑,還以為大小姐多厲害。不過是想要嚇唬他一下,順天府管你這些屁事?常平候眼裏真有這個外甥女,當年也不會任由這些人佔着歐家的產業了。
不大一會兒白楊走了進來,歐洛傾不必眾人吩咐道:「你去前院讓旺叔拉着你去別院,將燕王留給我應急的錢拿回來。另外將我屋子裏頭,梨花木匣子裏皇上賞賜下來的兩個夜明珠取出來。」
白楊瞪大眼睛問道:「小姐取那珠子做什麼?」
歐洛傾笑道:「家裏沒有銀子,叔叔伯伯們跟我要錢。我只好當了那夜明珠再說,若時候皇上追問起來也會體諒我這個孤女。」
歐德開最先回應,哆嗦的擺手道:「不可,不可。那是御賜之物,豈有當掉之說?皇上知道了,那可是要誅殺九族的!」
歐洛傾不以為意:「我全家只剩下兩個人,死不死的有什麼干係?」
當然有了,所謂九族可包括在座的有所人。為了這點子看管打理費,丟了全家人的性命多不值啊。
眾人紛紛表態不需要那點錢,也同時拉住正欲出門的白楊罵道:「小姐不懂事兒,你還不懂嗎?眾位長輩在此,你去叨擾燕王他老人家作甚?」
歐洛傾這才懵懂的詢問滿叔:「皇上賞賜給我的珠寶,真的不能當了當錢花麼?」
滿叔忍住笑,無比認真地回道:「御賜之物那是歐家的榮譽,可以傳家不可當成現銀!」
歐洛傾伸出手指為難的說道:「可是家裏需要銀子,我空有產業的契書也養不過家裏人啊!」
歐德開笑道:「這還不簡單!你且交給眾位叔伯打理,到了日子將紅利交給你就是了!」
那賺了多少還不是你們說的算?歐洛傾搖搖頭:「這是我歐家長房的事兒,豈能勞累眾位叔伯?城哥兒雖然年紀小,身上的擔子卻不清。早一點的學習處理庶務,早一日為歐家做貢獻啊!」
&口小兒如何處理庶務?不還是白白的便宜了外人?」歐五軟硬不吃,一副無所懼怕的樣子。
歐洛傾抿嘴一笑:「那就是說,各位叔伯還是要霸佔着我們長房的產業不還嘍?你們是看着我們姐弟二人好欺負,所以想要分上一杯羹?」
眾人臉色大變,歐五冷笑:歐洛傾也就是這點本事,這些話是放在桌面上說的?她還真的不怕撕破了臉,大家都不好看?
此時楊素心走了進來,對着歐洛傾一拜:「大小姐!順天府尹楊大人派來了兩個差役,現在就在前院等候。楊大人吩咐奴婢轉告小姐,如果小姐有需要告狀。只需要寫了摺子交給兩位差役即可,其他的無須小姐煩惱。」
歐洛傾瞭然的表情,喜滋滋的側過頭對着一直不說話的歐洛城道:「小城,你是歐家的男丁。你來寫這個狀子好了,寫好了之後就去前院親自交給兩位差役。」
歐洛城聞言自己可以替姐姐辦事兒,立即從椅子上站起來拔腿就要跑。卻被坐在近處的歐德開一把抱住,苦着臉道:「傾兒,你這是做什麼?不過是小事兒,何苦鬧得外人知道?」
歐五此時也坐不住,陰着臉問歐洛傾:「大小姐執意如此,可又想到後果?」
歐洛傾一臉無邪:「我拿回我家的東西,有什麼後果?」說完又捂嘴噗嗤一笑,挑眉問道:「五叔是擔心我沒有賬房先生?」
站在一旁的白楊神氣的提醒道:「五爺請放心。我們回府的時候,燕王府特意派來最好的賬房先生。他來幫襯着對賬,事半功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