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楊琪,耶律斜軫還不習慣別人的靠近,他頗有些不自在。
他拂開靚兒的手,顯得頗為無奈,「靚兒,你馬上就快為人妻了,可別再這般與本王不拘小節了。」
靚兒不高興起來,尖聲憤恨道:「誰願意嫁給那個視財如命的趙嘉上啊!」
「這可是皇上賜婚,你想逃也逃不掉。」
見耶律斜軫這般不在意她的心意,靚兒不由得惱羞起來,「斜軫哥哥,你明明知道我……」
「咳咳——」一聲清響的乾咳聲打斷了靚兒的告白,走來一位渾身金光閃閃的公子哥。
不得不說,他的穿衣品味實在倒人胃口。他全身上下,無論衣裳還是靴子,能縫得地方用的都是金絲線。猛的一看,他整個人跟財神爺一樣。
這就是雁歸樓的男掌柜趙嘉上了。
從他身後竄出來一位獵裝打扮的女子,是他的妹妹趙嘉敏。只見她暴跳如雷,指着靚兒仍抱着耶律斜軫胳膊上的手,怒氣沖沖道:「馬上就是我趙家的人了,還在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你就不怕被人笑話!」
靚兒非但不鬆手,反而抓的更緊了,還擺出一副挑釁的樣子,「我樂意,你管不着!」
趙嘉敏不怒反笑,輕蔑的哼哼了兩聲才說道:「要不是皇上親旨賜婚,我趙家也不會要你這種不要臉得到處去勾搭人的小妖精。」
靚兒被罵得急紅了臉,對趙嘉敏瞪着眼怒道:「你說誰不要臉!」
「嘖嘖,本來就是,原本丟你北府的臉也就算了,也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把我們趙家也給搭了進來。」把靚兒挑撥起來,趙嘉敏這回心裏可舒坦了。她媚眼一瞥,斜眼看着耶律斜軫,口氣有些奚落道,「耶律斜軫,我聽說你被那個死鬼耶律茂給傳染了,也在府里養了一個孌‖童,可有此事?」
趙嘉上聽得尷尬一笑,用胳膊肘捅了趙嘉敏一下,「嘉敏,別口無遮攔。」
將才趙嘉敏口無遮攔的時候,他幫都不幫靚兒一句,這會兒見趙嘉上護着耶律斜軫時,靚兒氣的跺了跺腳,這可是她未來的丈夫啊,竟對她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意。
靚兒被氣的甩頭走人了。
趙嘉上無奈的對着靚兒的背影略微搖了搖頭,也不知那丫頭懂不懂——自古商人都處在末流,連戲子都不如。如今皇上將北府的千金賜婚給一個商人,可見皇上已經開始千方百計對北府設防了。
靚兒一走,趙嘉敏粘了上去,「我說南院大王,你是不是真的金屋藏嬌了?」
「金屋藏嬌?」耶律斜軫失笑。
他的神情倏然一頓,笑容還沒來得及散開,就凝固在嘴角。他抬手一抓,准準的接住了火速飛來的一顆石頭。
不遠處,楊琪正拿着彈弓對着他。
楊琪身邊的幾個婢女沸騰起來,估計是在打賭耶律斜軫會不會接住楊琪這一擊。
耶律斜軫暗暗用力,將掌心的石頭捏的粉碎,然後展開手掌,讓掌上的石灰隨風而去。
楊琪接收到他無聲的威脅,嚇得跳起來,尖叫着跑開了。
趙嘉敏氣的跳腳,指着楊琪的背影怒罵:「誰家的野孩子,居然拿彈弓對着人!我去教訓教訓她——」
「哎,無礙。」耶律斜軫橫臂將她攔住。
見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在笑,趙嘉敏與趙嘉上面面相覷,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元淑跑來,對耶律斜軫福了福身,「大王,小姐方才胡鬧了,奴婢代她向您賠罪了。」
耶律斜軫朝她輕輕揮了揮手臂,「看着她,別讓她往山下跑。」
元淑又福了福身,然後追楊琪去了。
耶律斜軫正與趙家的兄妹說酒樓的事,就聽周圍一片譁然之聲。
抬頭望去,十幾隻老鷹盤桓上空,刺耳的嘶鳴響徹雲霄。它們似乎找到了獵物一般,集中在了一起。
其中一隻老鷹嘶鳴的最為厲害,直直對着東野坡上一個頭戴氈帽的小姑娘俯衝下來。
「呀——」老鷹的爪子從肩頭掠過,楊琪嚇得抱着頭縮在了草地上。
雲翹護着她,抬手驅趕着繞着她們飛的老鷹。
清月也撲上來,大叫着:「帽子帽子,快將小姐的帽子摘掉!」
幾個人七手八腳去摘楊琪的氈帽,結果越急越亂,氈帽上的流蘇掛飾纏在了楊琪的頭髮上。
這時,一支利箭劃空飛來,準確無誤得射中老鷹,箭頭釘入了地面。那老鷹再也飛不起來。
「這帽子是兔絨做的……」危機過去,清月虛脫得癱坐在地上。
楊琪比她還狼狽,氈帽如今還掛在她的頭髮上,臉上還掛着眼淚。
她自己將氈帽拽下來,拿在手裏,低頭看着上面的兔絨,竟噗嗤一聲大笑起來。
「又哭又笑,醜死了。」耶律斜軫持弓而來,方才要不手他那一箭,只怕那老鷹非得連帽子與楊琪一塊兒叼走了去!
他覺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看到楊琪那張滑稽的臉,終於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趙家兄妹已經笑的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滾兒了,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有趣的事。竟然是一個人,被老鷹當成兔子捕捉了……
「早知道不戴帽子出來了。」楊琪打理着亂糟糟的頭髮。
耶律斜軫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一直提到最近的一座氈房門口,「你給本王好好待着,再亂跑,看本王不打斷你的腿!」
楊琪一手拍着耶律斜軫,一手指着被她丟在草地上的帽子,「快看快看——」
又一隻老鷹俯衝下來,將她的帽子給掠跑了,又遠遠的飛走了。
耶律斜軫本想彎弓射箭,又怕手裏的丫頭給跑了,只好作罷。
楊琪的頭髮散了下來,她一摸頭上,發覺少了一支赤金花簪,不由得駭住了。那赤金花簪本是一對,原是沙家寨的沙大嫂送她的臨別禮物,這麼重要的東西可不能丟了。
她指着抓着她的帽子飛走的老鷹,「不能讓它跑了!我的簪子——」
楊琪掙開耶律斜軫的手,追着老鷹飛奔而去。
耶律斜軫伸手撈了個空,正欲追上去卻被趙家那對兄妹給攔住。
趙嘉上方才笑的太劇烈,這會兒還沒緩過勁兒來,他一邊輕咳着一邊對耶律斜軫說:「原來你也會因為一個人露出這麼多表情啊。」
「你什麼意思?」耶律斜軫有些不快了。「我跟那丫頭不是你想的那種骯‖髒關係。」
「我想也是,你又不缺女人,還不至於對一個孩子出手。」趙嘉上遮眼遠望,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瞧不見楊琪的蹤影了。
「找到了找到了——」雲翹拿着赤金花簪跑來,這是她在楊琪被老鷹攻擊過的地方找到的。
然而她跑回來,卻沒看見耶律斜軫有楊琪的蹤影。
趙嘉上稍微變了變臉色,有些緊張道:「那邊的方向可是懸崖啊,不會有事吧……」
趙嘉上的話音還未落,就見耶律斜軫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被留下來的趙家兄妹面面相覷,耶律斜軫這麼緊張那丫頭,還敢說對她沒有別的想法嗎……
耶律斜軫跟着跑進樹林,遠遠的看見元淑她們跪在懸崖邊上,卻只見幾個婢女,不見楊琪的蹤影。
他胸口一窒,心臟的跳動幾乎要沒有了節奏。他飛身過去,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
正當他因悲痛快要失去理智的時候,只聽懸崖下邊傳來楊琪的聲音——
「你們快去找根繩子來——」
耶律斜軫一怔,咬牙冷聲問:「怎麼回事?」
看他山雨欲來,隨時可能大發雷霆,元淑幾人立馬跪在地上。
「大王息怒,奴婢們攔過了,是小姐自己順着樹藤爬下去的!」元淑戰戰兢兢說道。
「小姐說,她聽見下面有聲音……」彩蝶唯唯諾諾道。
耶律斜軫大喝道:「她胡鬧,你們也跟着胡鬧?」
幾名婢女噤若寒蟬,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楊琪正騎在長在橫壁的一棵樹幹上,她搖了搖樹藤,「快點找繩子把我拉上去。」
耶律斜軫沖底下低吼一聲,「你就在下面待着吧!」
「我啊,發現了老鷹的巢了,裏面有三隻小寶寶喲~」
耶律斜軫一忍再忍,沒多久還是派人找繩子把楊琪給拉了上來,沒想她竟然連鷹巢一塊兒給端了上來。
楊琪追着偷走她帽子的老鷹一路到了懸崖邊,聽到下面有嘰嘰的叫聲,想着地方也不是很遠,就順着樹藤爬了下去,果然被她發現了一隻鷹巢。
楊琪端着鷹巢,耶律斜軫提着她,一路將她提溜進了氈房。
「馬上備車回府!」耶律斜軫一聲命令。
雲翹將赤金花簪塞到楊琪手裏,趕緊去叫車了。
楊琪低着頭,不敢看耶律斜軫滿是怒容的臉。她兀自擺弄着鷹巢,裏頭有三隻嗷嗷待哺毛還沒長全的雛鷹。
耶律斜軫點了一下她的頭,然後負起手來,「你還真是大膽,連懸崖都敢跑去玩兒!」
楊琪小聲囁嚅:「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耶律斜軫有些咬牙切齒,竟遷怒到那三隻雛鷹身上,「你就養着它們吧,過不了兩天就被你養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