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宇的傷勢並不是很重,未傷筋骨。鬼婆婆死後,棲鳳街上的大陣沒有了操控者,立刻失效。余宇立即封住了自己的幾個大穴,止住鮮血流失。等了很長時間,他估計着鬼婆婆即便沒有被一槍扎死,流血也應該差不多哏屁了。這才警惕的來到鬼婆婆的身後,拔出長槍!
「在這個世界上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牌,你有,難道我沒有嗎?」余宇看着快要僵硬的鬼婆婆的屍體,冷笑道。
原來,余宇從一開始就定下了示弱的計謀,他要在鬼婆婆完全放鬆警惕的時候,再給她致命一擊。
袖箭,這種江湖中非常常見的東西,在修士的生活里,卻是很難見到。因為都不屑使用。余宇的袖箭是經過他改良後的成品,威力較之一般的江湖袖箭增加了近五成。主要是力道更強,有效殺傷距離更大。
按理說,三十米的距離,已經完全在袖箭的殺傷範圍之內了,但在這種情況下,既不不能看的十分真切,真氣又無法運行,面對的敵人也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修士高手,余宇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機會。
如果這一次沒有用好,那等待自己的將會是萬劫不復!
第一劍出劍後,余宇就判斷出來了,那一劍不是想要自己的命,不然直接斬首不是更好?但劍氣的方向明明就是肩膀。所以余宇賭了一把!
他賭的是鬼婆婆的眼!
在他看來,一個修士,即便你渾身上下都能修煉,但眼睛大約是沒有辦法的。眼睛是一個人的心苗,眼睛受到傷害,不管你多厲害,多牛叉的人物,都會疼痛難忍,情緒大亂。
所以,他不斷的向前移動,為的就是確保萬無一失,一箭命中。
果然,鬼婆婆見余宇受傷,雖然還帶着幾分警惕,但戒備心理卻是減少了很多,自認為勝券在握,余宇已經是刀下鬼了。
所以,當她低頭看向余宇的時候,並沒有太過防備。而就在這個時候,余宇躺下的姿勢正好右手對準了鬼婆婆的面門。
手腕一抖,一根黑色羽箭射出。如果在有防備的情況下,鬼婆婆躲開這一箭的幾率很大,但她是在幾乎喪失任何戒備心的前提下看的那一眼,那是人類本能的一眼。就是這一眼,送了自己的命!
黑色的羽箭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了鬼婆婆的眼睛裏!一箭結結實實的扎進了鬼婆婆的眼睛裏,羽箭深沒至根。
這一箭,果然鬼婆婆被算計而遭重創。其實對她來講,雖然受傷很重,但驚嚇更為嚴重。要知道她是修士中的高手,陣法高手,眼睛受創雖然嚴重,但還不至於神智大亂。畢竟她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對余宇又是加了萬分的小心。
用她自己的話說,陣法師,近身搏鬥的本事並不高明。一驚之下,雖然深受重創,但她還是做出了本能的反應,立刻飛身後翻,想要遠離余宇。
但她忘記了一點,余宇的真氣雖然不能運轉了,但他的場能還是在的。身手較之常人,再加上多年來的廝殺經歷,此時此刻,這麼好的機會,余宇怎麼會放過。
眼見鬼婆婆受創,余宇一躍而起,一槍釘死了她!
整個棲鳳街沒人知道這場驚心的廝殺。
來到鬼婆婆身邊,余宇蹲下來,冷笑着看看她那張讓人憎惡的臉。余宇放下槍,開始在鬼婆婆的周身上下搜索。
別無他物,鬼婆婆的身上除了那把拐杖,再無其他。
「誰?」余宇正自檢查鬼婆婆的身體時,忽然覺得身後一陣冷風襲來,猛的轉身,操起長槍,身子挺然而起。
棲鳳街本就冷落,三三兩兩還未入睡的街坊們也大多熄了燈,或在聊着一天的見聞,或在盤算明日的計劃。偶爾有橘黃的燈光影影綽綽從窗戶中射出,也並不十分清晰,灑落在街道上的燈光像是暗夜裏的一片片橘瓣,毫不起眼。不過由於沒有大陣的禁制,余宇已能十分清楚的觀看街道上的一應事物。
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一個全身黑衣,手抱長刀的冷麵男子站在了他對面二十米處。
這是個危險的距離,任何一個武道高手都會在這個距離發起致命的一擊,足以讓人防不勝防。余宇暗道好險,幸虧自己多年來廝殺的警惕性並未因為鬼婆婆的倒下而喪失,否則眼前這人如果剛才就發動襲擊,自己能否當下對方一刀,尚在兩說之間。
只見這人身材挺拔,長發披散在背後,並無髮髻,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看不出到底多大年紀,一雙閃着精芒的眼睛盯着余宇直勾勾的看,微露吃驚之色。
「你很不錯!」那人抱刀站定,淡淡道。
「你是誰?」余宇長槍拄地,穩穩心神,警惕的問道。
「我……何必問那麼多呢?」那人好像對余宇的問題感到很無趣。
「你和鬼婆婆是一夥的?」余宇並不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多餘。
「可以這麼說吧,不過,我不喜歡鬼婆婆,她對自己的陣法太過自信了。你也知道,一個太過自信的人,就是自負。事實上,人太自負了,不是好事,你說呢?」那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經快要僵硬的鬼婆婆的屍體,無動於衷道。
「的確不好。那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我已經知道了是誰想要我的命,再知道動手人的名字,好像不是很過分!」余宇用淡淡的口吻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臉上顯得平靜之極。
「也是」那人抱刀站定後,身體的姿勢從未改變,他的身子似乎也像是一把刀一樣,平靜,兇狠,霸道,給人一種強勢的壓迫感。
「我叫三刀。也有人叫我『殺人三刀,三刀殺人』。叫什麼,隨你吧!」那人對自己的名諱,似乎不是很在意。
「你似乎也很自信,或者是……自負!」余宇仔細打量那人,臉上顯出一抹嘲諷來。
那人面不改色「你不要把我和鬼婆婆相比。因為我和她不是一類人。我殺人,都是自己動手,所以我了解人;而她殺人,從來都是用陣法。因此她只了解陣法,而不了解人。陣法是死的,人是活的,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陣法,而是人!我早就勸過她,最好自己上場,親自嘗嘗鮮血的味道,否則會吃虧的。你看,今天就應驗了!」
「三刀殺人,殺人三刀……」余宇咀嚼着對方的話,淡淡一笑「莫非你殺人從來都是三刀?」
「是的」
「沒失過手?」
「沒有!」
「對我,你也相信三刀足以?」
「足以!」
余宇搖頭「你自己也說了,太過自信,就是自負,人自負了,不好。雖說你了解人,但你怎知我不了解?相信你也知道了,焱武榜上的李北山死在了我的槍下!」
「焱武榜?」那人第一次臉上出現了平靜以外的神情,略顯輕蔑道「武道中人,怎可貪慕虛名!焱武榜說明不了什麼!」
「哼哼」余宇轉而冷笑道「閣下好大的口氣,想必是胸有成竹了!」
「那是自然!」那人道。
「看不起焱武榜,想必你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竟然為李家驅使,豈不是也墮了武道高手的名頭?」余宇不屑道。
那人聽完,並不覺得難為情,反倒平靜搖頭「年青人,你根本就不了解李家,所以才會如此推斷,當你走進李家,開始了解它的時候才會知道李家的恐怖於強大。李家,根本不是任何人能撼動的。你殺了李家的女婿,那就註定了必死的結局!另外,武道高手,也只是武道高手而已,在李家面前,不提也罷!」
「真的?我殺了司徒南,現在豈非活的很好!」
「年青氣盛不是壞事,但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是你的錯了!」那人似乎很不以為然。
「我想再問一句,你和鬼婆婆,是殺手嗎?」余宇問道。
那人沉默一會兒道「可以這麼說吧,雖然不是很貼切!」
余宇道「鬼婆婆乃是陣法高手,而你不問可知,乃是武道高手,怎會淪落到做殺手的地步?」
之前余宇和殺手沒少接觸。因為殺山賊,響馬,盜匪一類實在太過兇狠,所以很多人想要他的命,自己又無能為力,因此經常有人僱傭殺手對付余宇,但卻從來都沒有成功。在他的印象里,殺手擅長殺人的方法,但本身的武道修為大多下乘。眼前這人確是實實在在的高手,余宇一看即知。
那人聽完,抬起頭看看天,沉默了好長一會兒道「世事艱難,生活多不易,很多選擇都不是我們自己能決定的!比如聖城,有南城和北城之分。然而同在聖城之中,南城和北城豈非一個是地獄,一個是天堂?」
余宇沉默!
「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想了一會兒,余宇問道。
「你說呢?」那人見到余宇有些着急,似乎略顯興奮。
「說你媽!」余宇忽然想到一個讓他脊背發涼的問題:豆豆還在家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