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或者那些站在迴廊里的人,如果聽力都還正常的話,那麼他們將完全把豆豆和余宇這主僕二人的對話聽了個乾乾淨淨。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刷的一下子集中在了這主僕二人的身上。就連那些沒有對這小主僕指指點點的軍人們也都轉了過來,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兩個。軍人的眼神是犀利的,和那些世家子弟不同,他們的眼神中沒有任何的不屑,更多的是驚訝。他們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學府口出狂言!
和余宇預料的不同,那些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的少年子弟們,既沒有直接衝過來拼命,也沒有對他和豆豆破口大罵,而是……瞪着眼睛,看着他們兩個,少年的眼神,像是比這盛夏的陽光還要滾熱幾分,怨毒的目光中充滿了挑釁和居高臨下的輕蔑。而有的則是充滿了不解,那些秀才摸樣的年青人則微微臉紅,顯得不安,而那些女孩子們,更多是驚訝!
余宇頓時明白了,這裏是學府,今天的日子又太太特殊,所以沒有人敢鬧事!
想到這一節,余宇也有些後悔了,在陌城囂張的日子過慣了,來到這裏,這個脾氣還是沒有改掉。
那些少年們面紅耳赤的看着這一對小主僕,卻是沒有人上前。余宇沖他們一笑,很真誠的一笑道「沒說你們,我和我家小侍女說着玩兒,各位繼續,繼續!」
「哼」有人傳來一聲重重的冷哼聲,看看迴廊不遠處站着的學府的小廝,甩一甩袖子,並不說話。
就在這時,人群里走出兩人,向余宇二人走去,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又集中了在這二人的身上。
兩個女孩,看樣子都在十四五歲左右。一個身穿黃色繡衣,上繡鮮艷荷花,身材高挑,鴨蛋臉,淡眉,鳳眼,鼻子高挑,似乎不像是聖城的人,也似乎不像是焱國的人,臀部略翹;另外一個身穿粉色繡裙,上面也繡着同樣的荷花,圓臉,有些微胖,眼睛很大,水汪汪的,睫毛很長,皮膚白嫩,似乎能掐出水來,是那種典型的焱國美女。
兩人手挽着手,臉色都不太好看,走向余宇。來到二人近前,那身穿黃衣的女子竟然微微福了一福,小聲道「我叫李馨蕊,也是來投考學府的,剛才不知道有什麼地方冒犯這位公子了,還請公子指教!」
那粉衣女子有些沒好氣道「馨蕊姐姐,你何必與這廝如此多禮,看他的樣子,也是個沒教養的傢伙。哎,我問你,你剛才為什麼說我們是蠢貨?」
豆豆拉了拉余宇的手,小聲道「少爺,可不敢鬧事,這了里學府,你還要考試呢!」
「我有分寸!」余宇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斜着眼,看了看兩人道「你是蠢貨嗎?」
「我當然不是!」那粉衣少女道。
余宇拍拍手「那不就結了,你跟我這叫什麼勁兒呢!」
「你……無賴」那粉衣少女聽余宇如此說,卻也不好再動氣,便冷笑着說道「我焱國的男人,什麼時候變的這般沒有骨氣了,敢做不敢當,算什麼好漢!」
「你什麼時候聽我說過,我是好漢了?你可別抬舉我,我還真不是!」說着,余宇提起長槍離開。
那黃衣少女上前一步道「這位公子,我們剛才是對你和你的這個小侍女有些不敬,但絕無惡意,我這裏向你道歉。是我們的不是,但你剛才的話,是不是有些過了,畢竟我們沒有什麼惡意,而公子你,卻出口傷人,馨蕊認為不可取,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豆豆躲在余宇身後,偷偷的看着那黃衣女孩子,又看看余宇,眼睛裏有些迷茫。
余宇提起長槍,笑呵呵的看着那黃衣女孩子道「李馨蕊?嗯,是李馨蕊,你這是在跟我講道理嗎?」
付凌華點點頭「難道公子認為這個道理不應該講?」
余宇搖搖頭「應該講,但你講錯了!」
「哦?」李馨蕊一怔,那粉衣女孩也是一怔,疑惑的看着余宇。
余宇站在樹下靜靜的說道「不敬,就是不敬,還有善意的不敬,惡意的不敬?」
余宇接着道「首先,我沒有任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剛才那句話就沒有。因為我雖是小人,但你們卻不是君子,背後非議他人,心存不敬,不是君子所為,此其一;其二,你也說了,你們剛才確有不敬,既然不敬都不敬了,此刻還來找我評理,這是何道理?如果說理,你要把自己先前的不敬全數彌補了才行,很顯然,你一句道歉是不夠的,你也知道,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道歉能解決的;其三,我剛才說你們是蠢貨,為什麼你來了?你代表那些世家子弟來了,而不是那些軍人,士子?原因很簡單,你們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的那種感覺被我一句話給說成了狗屎,所以你們有些接受不了」
看着微微皺眉的李馨蕊二人,余宇接着說道「如果你們平而視之,應該向那些士子般臉紅才對,須知背後莫議人非,靜坐當三省自身的道理。人與人無謂高下,你們覺得我打碎了你的那種感覺,其實很好辦,可以打回來,但這種找我理論的方式卻是不對的,因為你們本就錯了。這是第三」
余宇剛向前走一步,復又回過頭道「免費送你一句:道理永遠和拳頭連在一起!當然,這個道理你肯定懂,你們就認為我的實力不如你們,所以才會出來找我理論。事實上,不見得,不見得哦!」
余宇沖兩人嘿嘿一笑,露出滿嘴的白牙,那笑容是那麼燦爛!
「臭小子,你叫什麼名字!」那粉衣女孩氣的臉色通紅,有些氣急敗壞的問道,那黃衣女子卻是一直皺着眉頭,仔細聽着余宇的話,一言不發。
「余宇,余宇!」
就在眾人憤怒的注視着閒庭信步的余宇時,一個嬌嫩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余宇和豆豆回頭一看,認出來了。
這一聲不要緊,那些來自聖城的少年們臉頓時唰的一下全變了。他們很多人都出身高門,對於前段時間司徒南被殺一事自然知情,此刻聽到余宇的名字,不少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但那些軍人中卻有一個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光迅速的看了一眼余宇,很快恢復了正常!
「小丫頭,怎麼是你?」余宇問道。
來的人便是寧兒公主,大名叫李馨寧!
還是一身的白衣,還是男裝打扮!
「我就不能來啦?」寧兒公主來到余宇面前,大方說道「噫,你得罪我凌華姐姐了,還有我馨蕊姐姐!」
那兩個女孩一聽余宇的名字,也頓時臉色大變,仔細重又打量起余宇來!
余宇一攤手「我可沒有得罪她們,她們先得罪我,然後又跑來找我理論,我閒的無聊,便和她們說上幾句,這便要走開了!」余宇對眼前這個一身白衣,喜歡女扮男裝,但卻拌的並不怎麼高明的女孩子多少有些心慌。
因為自己曾經詐過對方一萬兩銀子,一萬兩啊!
余宇想趕快跑,小侍女豆豆對此深表同意,握着余宇的那個小手,一直使勁!
那粉衣女孩似乎忘記了剛才余宇對她的調侃,此刻竟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光打量着余宇,那李馨蕊更誇張,先是驚駭,然後臉上顯出萬分的尷尬神情來,衝着余宇深深的拜了下去!
余宇嚇了一大跳,趕忙跳開道「你這是幹什麼?」
「馨蕊,你幹嘛給一個鄉下人行此大禮?」還沒有等余宇等人反應過來,迴廊的人群中,一個身穿青色長衫,年齡大約在十八九歲左右的少年走了出來。這少年一身的英氣,一股子逼人的氣勢撲面而來,雙手背在身後,劍眉,面色冷峻。來到眾人面前,用眼角餘光打量了余宇,豆豆一眼道。
寧兒抿着嘴笑了笑,湊到余宇的耳邊小聲道「這人叫石牧天,我認識他。他一直在追求我馨蕊姐姐!」
余宇點點頭,沒說話!
李馨蕊一皺眉「牧天,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道理,請你別干涉我的事,好嗎?」
那粉衣女孩子的眉頭也是一皺,但卻沒有說話。
石牧天聽李馨蕊這般說,眉頭不自覺的微微一皺,但很快變舒展開來,不過還是被余宇看在眼中。
石牧天小聲道「馨蕊,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的身份尊貴,怎麼能給這樣一個鄉下的野小子行此大禮呢?這既是壞了規矩,也是自貶身價啊!」
說着,石牧天轉臉看向余宇,眼神中充滿了挑釁意味「你叫余宇?」
「是!」
「用槍?」
「是!」
「司徒南是你殺的?」
余宇一皺眉,「想說什麼直接說,不說就滾蛋!」
石牧天臉上的肌肉跳了幾跳,臉色由白變青,青又變紅,紅又變白,緊咬着牙,使勁壓抑着自己內心的情緒對李馨蕊道「馨蕊,你看,這等粗鄙不堪之人,你怎麼能結交呢?」
余宇擺擺手道「真他娘晦氣!」說着,帶着豆豆走了,李馨寧微笑着看了看石牧天,搖搖頭,沖李馨蕊幾人做了個鬼臉,小跑着追余宇去了。
「你等着!」石牧天狠狠的對着余宇的背影道。
「等個逑,有本事你小子現在就動手!」余宇大大方方的說道。
那站在迴廊邊上的小廝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渾然不在意,面色木然,靜靜的站着。
不大會兒功夫,學府前禮炮九響過後,眾考生向外看去。
焱國權利最大的那個人來了,皇后來了,太子……沒來,大臣們來了,王侯們來了。不遠處的山呼萬歲的聲音甚是嘹亮,引起一干人等的側目。余宇對這個皇帝沒有什麼好奇心。他發現那跟在自己身後的女扮男裝的白衣女孩似乎也不怎麼在意皇帝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