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嬌陳,裴旻一開始就存着一點點的愛慕之心:那秀麗的姿容,無雙的琴技,足以讓任何男子為之傾倒。
只是他以事業為重,作為二十一世紀人,也不想那麼早結婚。古代又沒有戀愛一說,感情一事也就耽擱了。
但是經裴母的催促,又跟嬌陳有了深入的接觸,對於這位身懷絕技的佳人,好感大生,漸漸從愛慕轉為了喜歡,願意與之共度一生。
今日兩人相處,氣氛適當,時機也是到位,這才有了求娶之事。
嬌陳應答的如此爽快,實在讓裴旻心中歡喜。
迫不及待的回到府邸,讓管家寧澤準備錦帳、綢緞,明日便交予嬌陳,也將此事告訴了裴母。
裴母已經勸了裴旻好幾回了,得知他終於行動,自然高興萬分。
至於嬌陳的身份,裴母倒是沒有在意,反而滿意之極:一方面她自己也是歌姬出身,深知個中的身不由己。再說嬌陳還有長安第一名伶的頭銜,才子配佳人,本就是天造地設。
裴母喜道:「那我兒打算什麼時候迎嬌陳姑娘進門,納妾宴是大辦還是小辦?」
裴旻毫不猶豫的道:「當然大辦,不怕娘親笑話。孩兒確實傾慕嬌陳姑娘,不願委屈了她。擇個吉日,請些親朋好友,好好熱鬧熱鬧。」
裴母自沒意見,笑道:「大辦也好,為娘正好閒得慌,喜宴娘親自把持,安排下人操辦。吉日我兒看着選,記得找個媒婆訂契,禮法不可廢。」
「孩兒明白!」裴旻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格外高興。
跟母親商議了納嬌陳的細節,裴旻方才離開裴府,往御史台去了。
御史台里雍州府衙的范宇已經等候多時,兩人一左一右坐在堂上,展開對殺手謝的審訊。
最初殺手謝還出於對自身職業的操守,決口不吐一字。
結果御史台的刑法一上,殺手謝一刻鐘也沒堅持住,大叫着「招供」!
殺手謝道:「是左羽林大將軍趙成恩!」
原來殺手謝早年受過趙成恩的恩怨,彼此並沒有斷了往來。殺手謝利用趙成恩隱藏行蹤,趙成恩養着殺手謝排除異己,各取所需。
趙成恩見裴旻死咬着他們不放,狠下心來魚死網破,即便死了也要上裴旻這個墊背的。
殺手謝本不願意接這個單子,只是趙成恩許諾的金錢豐厚,利動人心,最終栽在了裴旻的手中。
裴旻、范宇也沒將殺手謝如何,而是將審訊結果聯名上報了李隆基,由李隆基抉擇。
不過兩人一致認為殺手謝死罪已定,只是為他求一個死法而已。
果然如他們所想的一般,李隆基毫不猶豫的下達了旨意:腰斬殺手謝,同時賜死趙成恩流放嶺南的兒子以及貶為官妓的妻女,徹底滅了趙成恩一脈。
至於荒唐的李隆業給李隆基痛罵了一頓,給勒令閉門思過。
裴旻將殺手謝的案件整理清晰,封存入庫。
想到了還在大牢裏關着的薩伏伊,裴旻特地找上了李隆業,細問薩伏伊到底犯了什麼罪。
李隆業給李隆基訓斥的一臉鬱悶,沒有正面回答裴旻這個問題,反而問起了殺手謝的事,問他是否受了酷刑。
裴旻帶着幾分誇張的道:「御史台的酷刑還用懷疑,那殺手謝原本還存着操守道德,一字不說,給我打的皮開肉綻,筋骨糜爛,叫的哭爹喊娘。那是一個悽慘,什麼老底都說了。」
李隆業聽了心情大好,也不跟薩伏伊計較了,道:「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想賄賂本王,害得本王被擒,本王不與他計較,隨靜遠處置就是。」
裴旻要的正是這個答案,想到與嬌陳的婚事,順便向李隆業起了邀請。
李隆業一臉欣羨,感慨道:「也只有靜遠的才學,方能抱的美人歸,我給三哥禁足,是去不成了。靜遠放心,這禮一定到。」嬌陳名動長安,風靡萬千貴胄俠士,李隆業作為花叢老手,也在其中。雖然早已看出裴旻與嬌陳的關係,斷了追求之念,但想着傾慕已久的佳人,即將嫁人,不免惆悵。
離開薛王府,裴旻直接回府去了。對於處理薩伏伊一事,他先不急着處理,打算關個幾天,讓那個來至於拜占庭的商人大賈受點苦,好便於行事。
這一回到府中,裴旻就問寧澤準備的如何了:雖然管家寧澤沉穩持重,可事關終身幸福,難免有些患得患失,親自過問。
裴旻屢立大功,獎賞豐厚,家底殷實。錦帳、綢緞皆是常見貨物,寧澤看出裴旻對嬌陳的重視,特地去東市購得,皆是蜀中綢緞,江南錦帳。
裴旻一一查閱,見數量無錯,方才真正放心,坐等明日來到。
幾乎一夜無眠,裴旻細數三百聲報晨鼓,整理好衣裝,帶上約定好的五十重錦帳,百匹綢緞,直往平康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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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
嬌陳的心情與裴旻相差無幾。
裴旻在長安風頭之盛,名望之高,又何遜她這第一名伶?
文武雙狀元,文採風流,劍術無雙,又是從龍之臣,國之幹吏,人人稱道!
如此俊秀人物,早已是長安萬千少女心中良人。
細細說來,嬌陳與裴旻接觸的次數並不多,但每一次接觸都給她留下深刻印象。
曲江大宴時的文采,泛舟湖上的劍舞,大雁塔前的劍書,北上遊玩時無意間的肌膚之親,還有擒拿吐蕃細作時的果決,知道吐蕃來襲時的男兒擔當,一切的一切都不由自主的吸引着她,心目中的英雄良伴莫過如此!
只是哀怨身份低微,沒有奢侈多想,嬌陳萬萬想不到幸福來得如此突然,心中的最佳良伴突然向她求婚,想着裴旻明日便會依約而來,歡喜無限,同樣是一夜無眠。
對着銅鏡,看着有些微腫的眼圈,不免暗暗心慌,向來極少施粉彩打扮的她,細細的勾眉點唇,用心打扮起來。
足足在鏡前細細裝扮了大半時辰,嬌陳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忽然想到自己興奮過了頭,竟然忘記給花菜澆水了,慌忙找來瓢桶,至院外給蔓青、韭黃澆水。
這些花菜都是她自己種養的,以她的經濟收入,完全不必如此疲累。但嬌陳渴望有個家,正因為這種渴望,她才特地搬出錦繡坊給自己買了一套小院子,過着自己的生活。
「嬌陳姑娘!」
嬌陳突聽有人叫喚,放下手中活計,卻見籬笆外站着一個青年公子,他一身華麗衣飾,配上俊俏的容貌,稱一句丰神俊朗,毫不為過。
嬌陳皺了皺眉,這間屋舍是她的家,她最反感有人來這裏打擾她。不論是誰,來到這裏擾她清靜,都不會給他好臉色。
但她今日心情實在歡愉,不願動氣,只是頷了頷,算是回禮。
青年公子深深作揖,道:「在下河東柳家柳齊物見過嬌陳姑娘,齊物至江南調至京師,聽聞姑娘姿容才藝俱佳,昨日有幸一睹,聽得天籟,驚為天人。斗膽求得姑娘住處,特來拜會!」
嬌陳道:「柳公子好意,妾身心領。只是妾身心有所屬,望公子見諒。」她說着徑直回的屋中,關上了屋門。
柳齊物登時傻眼,他出身河東世家大族,父親柳范官至尚書右丞,本人樣貌灑脫俊逸,詩詠精絕一時,在江南的才子中堪稱折桂,自視甚高。前日來得京城,正逢月中嬌陳彈奏之日,一見之下,頓時無法自拔,沉迷其中。想着自己丰采俊邁,定能得佳人親睞,抱得美人歸,不惜以重金求得嬌陳住址,一早前來求見,來個琴瑟和鳴。卻不想直接拒之門外,還給告之心有所屬,一時間哪裏肯信,叫道:「嬌陳姑娘,齊物愛慕之心,天地可鑑。願以一曲司馬相如的『鳳求凰』,以表心意。」
他一招手遠處躲着的家丁捧着一方古琴上來。
柳齊物也不嫌棄地髒,直接坐在了地上,雙手擺放在古琴上,深深的吸了口氣,想着史上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愛情,撥動了第一根琴弦。
「錚!」
待他準備撥動,第二根琴弦的時候,屋裏卻也傳來了一聲「錚」響。
柳齊物呆了呆,竟然彈不下去了。
屋裏的那聲琴音,打亂了「鳳求凰」的節奏。
他強忍着干擾,硬着頭皮撥動第二根琴弦,屋裏立刻傳來一聲音響,再次打斷柳齊物的節奏。想要再撥第三根弦,卻現意境全毀全消,完全彈不下去了。
柳齊物悲憤道:「嬌陳姑娘何至如此!表白的心跡的機會也不於柳某!」
嬌陳的聲音從屋裏傳來「琴音名喚斬相思,嬌陳從今日起,琴曲只為一人而奏,還請柳公子自重。」
柳齊物囔囔自語:「斬相思,斬相思!」半響才回過神來,激動道:「究竟是誰,有那福氣得嬌陳姑娘如此親睞?卻不知他是否真心相對?若他有我對姑娘這般情誼,柳某絕不糾纏!」
屋裏靜寂無聲。
屋外卻有一人道:「那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對我未過門的夫人有多少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