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歷十萬年,仙魔妖界安定平和,忘卻了現實與虛幻,靜心沖走修行路的聖者走出大周山,不入紅塵。
紅塵練心,遊歷各域。
三年後,聖者一身白衣,風塵僕僕,遊歷到了秦國境內。
這一年,聖者於秦國都城,遇到一沿街乞討的小乞丐。
小乞丐瘦弱單薄,數日未進食,生命垂危。
人海茫茫,紅塵之中,只一眼,就能認出對的人。
遵循着一種本能的感應,聖者收留了小乞丐,帶回了山門。
調養好身體後,聖者將小乞丐收做徒弟,悉心教導,傾盡所能,如師如父。
時間,似乎在這對師徒身上失去了作用。
大周山巔,聖者每日悉心教導自家徒弟,盼望她能繼承自己一身所學,期望她早日長大成人。
甚至於,有朝一日,嫁一個如意郎君。
只是,他自覺待她如己出,卻忘了,她為女子他為男。
而他,又是如此的優秀,在他面前,整個仙魔妖界,所有的男人都黯然失色。
而與他朝夕相伴,她的眼中,又怎能容得下其他男子?
十數年歲月匆匆而過十六歲,他將一身所學盡數傳下,毫無保留。
十六歲,擁有最下成資質的她,被她教導的遠超同輩,甚至可與前輩爭鋒。
十六歲那年,她坐在湖邊,看着雲水流去,心中無悲無喜,不知在想着什麼。
身後,聖者一身白衣,黑髮及腰,緩步而來。
十六歲的少女從來沒有想過,離別會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本以為可以一直就這樣,直到海枯石爛地久天長。
如此,即便只是師徒,也是很好很好的。
卻不想,作為仙魔妖界第一人的聖者,其修行之道,竟然會出了問題,需要尋一些機緣,將問題解決。
說好了短則三五月,長則十數年,不成想,她家師父這一走,就是悠悠數百年歲月。
一人獨守山門三百年,少女出落的亭亭玉立,風姿絕世無雙。
三百年後,終於將一身所學運用熟練,破開護山大陣,少女走出大周山行走世間。
在少女離開大周山的瞬間,大周山自山腰處轟然坍塌。
大周不復,其名不周!
看着倒塌的不周山,少女心中一陣悵然。
這山,她師父在的時候不曾坍塌,她在的時候不曾坍塌。
大周又名聖山,為聖者定居之地。
如今,大周山坍塌,改名不周,是否意味着,她家師父,發生了不測?
懷着一絲憂慮,少女不入紅塵。
紅塵中,遍佈她的足跡。
凡人稱她離仙子,稱讚她救苦救難行走世間。
數百年後,仙魔妖界幾乎訟遍了她的傳說。
只是,卻沒有人知道。
在紅塵中飄蕩數百年,她所求的不是那仙子的稱號,不是那救苦救難的美名。
她想要的,只是追尋着聖者的足跡,找到她家師父,尋回那個忘記了回家的人。
不停地走,從來不在任何一處為任何人停留。
終於,經過了數百年的時間,踏遍了仙魔妖界,在一片絕地中,找到了聖者的消息。
只是,這消息卻並沒有讓她感到一絲一毫的開心。
仙魔妖界第一人,曾經一人壓服整個仙魔妖界,讓作亂各族變得安分守己的聖者,竟然陷入輪迴。
沒有絲毫的猶豫,輪迴池邊,少女縱身一躍,跳入輪迴池中。
即便輪迴,也要追尋着你的足跡。
只是,這世間真的有輪迴嗎?
地球,華國,秦家村。
作為秦家村唯一的外姓人,老牧家的婆娘生了個早慧的兒子,幾乎是秦家寨人盡皆知的事。
半歲通人語,三歲誦詩書,到了五歲,很多大人都會被這孩子的問題給難住。
這孩子聰明伶俐,穩重懂事,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孩童,而像是一個懂事的大人。
當然,凡是也有例外。
每當這叫做牧風的娃子和村長家的小孫女秦離在一起的時候,兩人卻總能玩的特別開心。
秦離比牧風小兩歲,相比較牧風的早慧,秦離自然不如。
只是,這丫頭出生之後,卻也有那麼一些怪異。
從出生之後,這丫頭從來沒有哭過一聲。
唯有三歲那年,第一次見到牧風的時候,不知怎的,小丫頭哇的一聲就放聲大哭了起來。
起初,大人們以為這倆孩子八字不合,命里犯沖。
可是,任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小丫頭哭起來誰都哄不了,而那叫牧風的小娃子只是伸出小手放到小丫頭的頭頂,輕聲說了一聲「丫頭,不哭」。
那眼淚止都止不住的小丫頭,就真的再也不哭了。
那以後,很多村里人都戲稱這是一對前世的小情人,今生轉世青梅竹馬,註定是要成一對的。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村裏的熊孩子們看到秦離的時候都叫她牧風家的小媳婦。
而對牧風,則稱呼他為村長家的孫女婿。
天作之合,這四個字,全村之中沒有任何人反對。
即便是雙方的家裏,都默契的沒有去制止留言,甚至贊同兩個小孩子多些接觸。
此後,叫做秦離的小丫頭,就成了早慧的牧風身後的小跟屁蟲。
「哥哥,月亮為什麼有時圓有時缺啊?」
入夜,從頭大柳樹下是螢火蟲飛舞,仰起頭看着月亮,小蘿莉對着身邊似乎無所不知的男孩問道。
「因為天狗會將月亮一點點吃掉,再一點點的吐出來。」
對於這個問題,牧風給小女孩的是與給其她人完全不同的答案。
「哥哥,爺爺說妖魔鬼怪都是迷信,那麼真的有妖魔鬼怪的存在嗎?」
小蘿莉的眼中滿是求知慾。
「有!」
男孩的回答很輕,卻深深的烙印在小蘿莉的心底。
回去之後,小蘿莉與村長爺爺大吵一架,為此還絕食兩頓。
到後來,等牧風拿着她愛吃的桂花糕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小蘿莉揉着自己餓癟了的小肚子一同狼吞虎咽。
就這樣,兩人之間似乎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題。
每一天,小蘿莉都會問一些奇怪的問題,每一次,牧風都會給出完全不同的答案。
如此,經年。
「哥哥,你說,小溪的盡頭是什麼啊?」
十六歲的少女,已經步入了高中。
周末回來,站在繞村而過的小溪邊,少女的眼中滿是嚮往。
「嘿嘿!」
只是,這一次,男人給出的答案卻讓人心酸。
「哥哥啊,從什麼時候起,你開始不回答小離兒的問題了呢?
哥哥是嫌棄小離兒太笨,總是問一些很傻很傻的問題,所以不願意回答了嗎?」
轉過頭,看着身邊十八歲,正是人生最好年紀的少年,少女眼中帶着晶瑩。
「嘿嘿!」
裂開嘴露出傻笑,伸出手,擦掉少女眼角滑落的一滴淚痕。
少年將手放在少女的頭上,揉着少女的秀髮,傻裏傻氣的說道:「丫頭,不哭!」
丫頭,不哭!
多麼熟悉的話啊!
這是相識以來,他跟他說過的第一句話啊!
只是,看着現在的你,她的眼淚又怎能忍得住呢?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回答她的問題時,已經越來越慢。
不知從哪一天起,與她在一起時,他更多的時間只是傻笑。
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從某一日起他的神志已經越發的不清晰。
如今。
他忘卻了過去所學的知識。
忘記了如何去交流。
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姓名。
但是,他記得她,記得在她流淚的時候,伸手揉着她的頭,安慰她「丫頭,不哭。
不哭!
一如,他們初次相識的那樣。
只是
老天爺啊,到底是為什麼啊。
明明她的哥哥那麼聰明,那麼厲害,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讓他變成一個傻子啊?
那時,村里人叫他傻牧風,也沒有人再叫她牧風家的小媳婦。
他配不上她,全村人都這麼認為,包括她的家人,和他的家人。
時間,就這麼緩慢而堅定的前行者,不為任何人多做一分停留。
又是三年,她不負眾望,成功的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名牌大學。
大學,在山的那邊,在小溪的盡頭。
如願的,她能夠去尋找三年前的答案,能夠去看一看,在小溪的盡頭,有些什麼。
只是,三年過後,他還是那個傻牧風。
或者說,比三年前更加的傻了。
三年前,他還會叫她,叫她一聲小離兒。
三年後,即便見到她,他也只會「嘿嘿」的咧嘴傻笑。
只是,從未變過的,是他始終如一的寵着她。
最長的一個暑假,在一對年輕人的不舍中悄然溜走。
當報道的日期臨近之時,她不得不踏上征程,坐上客車離開存在,坐着列車,前往一個未知的遠方。
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
這是她曾經聽過的歌。
她也嚮往遠方,她想去看一看塵世的繁華,去見一見在小溪的盡頭都有些什麼。
走上前往城市的大巴,她含淚與他揮手道別。
他站在那裏,沖她傻笑。
「傻子!」她嘴上罵着,卻也沖淡了離別的愁緒。
汽車開動,她站在後窗揮手告別。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傻呵呵的他突然變了臉色。
發足狂奔,一路追行,追着大巴跑出十餘里。
她不斷的揮手,告訴他:「傻哥哥啊,回去吧,半年,只要半年,放假我就回來了!」
只是,他不聽,只是在後面追。
他追着大巴車,他自幼養大的白狗在身後追着他。
看着他發足狂奔,她心疼的落淚。
司機停下車,她衝下車門抱着他。
「哥哥啊,小離兒會回來的,你等小離兒回來,好不好?
不要再追了,好不好?」
看着她眼角的淚痕,他點頭。
伸出手,擦掉她眼角的淚珠。
他說:「丫頭,不哭!」
「小白,她走了,我再也保護不了她了。
只是,還好,這世間沒有妖魔,不見鬼怪。」
看着大巴消失的方向,低下頭看着蹲在自己身邊的小白狗,他吐字清晰。
下一刻,神志再次變得混沌。
呆傻的笑容再次出現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