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弓箭手並沒有進入公孫軍的弓箭射程之內。
他們遠遠站着,向城頭射出無數火箭。
火箭飛上半空,在天空中編織出絢麗的光幕,卻根本無法落到城頭上。
仰臉望着天空中的箭雨,公孫淵更是滿頭霧水。
他和身旁的卑衍、倫直相互看了一眼,仨人都說不清楚曹軍究竟想要做什麼……
「曹子熔是不是傻了?」倫直說道:「讓弓箭手射了這麼多箭矢,卻根本連城頭都落不上來。」
「他會不會只是試探?」卑衍狐疑的說道:「試探我軍防禦是不是森嚴?」
「我怎麼覺得都不太對。」公孫淵說道:「如果是試探,為什麼不派兵攻打一次?假如他是傻了,這麼多年又怎麼會攻城略地無往不利?」
「公子的意思是他有什麼謀算?」倫直問道。
「肯定是有。」公孫淵說道:「只是我們不清楚他究竟在打算什麼而已。」
「密切留意城內,凡是行跡可疑者,一律抓起來再說。」公孫淵向一旁下令。
曹鑠的一場箭雨,讓襄平城裏人心惶惶。
城內百姓家家閉戶,生怕出門被當做奸細給抓了去。
除了加強巡查,四處搜尋有沒有奸細,公孫淵還下令在糧倉附近增派了不少守衛。
幾乎每時每刻,糧倉周圍都會有守衛巡邏。
好幾天過去,公孫淵料想的動盪並沒有發生,曹軍也只是圍困城池,始終沒再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那場箭雨帶來的恐慌沒有持續太久,襄平城很快又恢復了往日的秩序。
曹軍圍困城池,城裏的百姓除了被限制出入,倒也沒受到太多的影響。
甚至還有些百姓協助遼東軍鞏固防禦,與城外的曹軍對峙。
過了七八天,曹鑠站在軍營外,眺望着襄平城。
郭嘉站在他身旁,向他問道:「城裏的火舞是不是出了事?怎麼到現在也沒動靜?」
「我和他們約定好的。」曹鑠咧嘴一笑:「看到箭雨之後先不要動手,等到城裏稍稍安定了一些,再暗中行事。」
「公子真是什麼都想到了。」郭嘉笑着搖了搖頭:「見到箭雨,公孫淵必定做了防範,要是那時下手,還真是不一定能夠成事。等到城裏稍稍安穩一些,敵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城外,他們再從背後捅上一刀,襄平城也就破了。」
「我估計應該就在這兩天。」曹鑠說道:「一旦城裏糧草出了事,城池被攻破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倆人正說着話,襄平城裏突然冒出了滾滾濃煙。
升騰的煙柱起初並不是很濃厚,隨着煙柱的升騰,顏色越來越深,柱體也越來越粗。
「火舞成事了。」看到煙柱,曹鑠輕輕拍了一下郭嘉的胳膊:「用不了幾天,襄平就是我們的了!」
「公子打算什麼時候攻城?」郭嘉問道。
「攻城做什麼?」曹鑠裝着十分驚訝的問道。
「不攻城,怎麼奪來襄平?」郭嘉說道:「難不成還要繼續圍困下去?」
「當然要繼續圍困。」曹鑠說道:「我要的可不是讓將士們從城頭爬上去,而是讓襄平城裏的人自己把城門打開。」
明白了曹鑠的意思,郭嘉十分詫異的問道:「公子確定要這麼做?」
「怎麼不確定?」曹鑠說道:「強行攻城,死傷的可都是我麾下將士。等他們把城門打開,無論城裏怎麼鬧騰,死傷的都是襄平城的人。沒有得到襄平,這裏還不是我的疆土,我沒必要為城裏的百姓負責。」
「我是帶兵打仗的人,不是拯救世人的救世主。」再次拍了拍郭嘉的胳膊,曹鑠丟下這麼一句,轉身走向帥帳。
襄平城裏,公孫淵站在被熊熊烈焰吞噬的糧倉前。
許多遼東軍正在奮力撲救大火,可在升騰的火焰面前,他們的撲救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眼睜睜看着糧草被大火吞噬,公孫淵心底是暗暗焦躁。
本打算等到城外曹軍糧食耗完退走,沒想到城裏的糧倉卻被人給放了把火。
倫直跑了過來,向公孫淵說道:「公子,我已經派人去探查是誰放的火。」
「務必把此人找到。」公孫淵冷着臉說道:「我要把他碎屍萬段,以消心頭之恨!」
倫直應了,他正要離開,滿臉滿身都是炭黑色的卑衍也跑了過來。
他向公孫淵說道:「公子,糧食燒了個精光,雖然奮力撲救,卻只能救下少部分。」
「救下的那些可以吃多少天?」公孫淵問道。
「兩天都不一定能撐得過去。」卑衍回道。
他隨後向公孫淵問道:「沒了糧草,我們怎麼守城?」
皺着眉頭,公孫淵臉色鐵青的說道:「沒了糧草,城裏還有百姓。」
倫直和公孫淵愕然。
倆人相互看了一眼,倫直問道:「公子的意思是……」
「我總不能讓三軍將士餓肚子。」公孫淵說道:「將士們有肉吃,總好過空着肚子與敵軍廝殺!」
公孫淵的話已經說的十分明白。
卑衍和倫直都沒敢再吭聲。
他們也想不到城裏沒有糧草,為了讓將士們填飽肚子還能有什麼法子。
接下來的幾天,城外的曹軍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而襄平城裏卻已經是亂成了一團。
公孫淵打着徵募的名頭,把許多百姓徵召進軍營。
從他們離開家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人見過他們。
很快,襄平城裏就流傳出傳言,遼東軍徵兆的那些人都被當成了軍糧,送到了守城將士的飯碗裏。
自從城裏沒了糧食,守城將士飯碗裏卻多了肉食。
反常的現象確實值得懷疑,很快城裏就風言風語,許多百姓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被遼東軍給徵募了去。
百姓們的恐慌在蔓延,遼東軍的徵募還在持續,襄平看似穩固,實際上已經是暗流洶湧,一場動盪正在城裏醞釀着。
圍城的曹軍依舊沒有任何動作,他們好像來這裏就是為了觀光一樣,絲毫沒有任何攻城的打算。
而曹軍的軍糧,卻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輸送到軍營,徹底斷絕了公孫淵希望他們斷糧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