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書桌上的筆墨紙硯,他忍不住走過去,只見攤在書桌上的宣紙上,歪歪扭扭寫了幾個粗大的毛筆字,像是小孩子在練習寫字似的。。
他失笑,看向幕傾城,幕傾城磨磨蹭蹭走過來:「你笑什麼?你第一次寫毛筆字,難道能寫得很好嘛?!」
這樣說着,卻悄悄紅了臉。
好丟人啊
「我第一次寫毛筆字」幕北寒視線一轉,落到牆壁上那副裱起來的字上,「喏,那是我第一次寫毛筆字。」
幕傾城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牆壁上那副字端端正正,筆鋒藏着一股凌厲的氣勢,完全看不出是新手寫的。
她扶額,「當我沒問。」
這世界就是這樣,有的人不怎麼努力,卻天賦異稟,隨隨便便就能達到別人努力了很久也達不到的高度。
幕傾城輕嘆一聲,對大多數人而言,還是得腳踏實地去練習啊
「過來。」幕北寒聲音淡淡。
幕傾城走過去,他從背後環住她,大掌握住她的小手,「毛筆拿好了。」
他說着,抓住她的手,在宣紙上一筆一划寫起來:「手腕一定要穩,不然寫出來的字,線條都是扭曲的。」
幕傾城盯着宣紙,宣紙上逐漸出現了她的名字。
字體大氣磅礴,筋骨分明,很有精氣神。
她不由抬頭去看他的側臉,他的側顏很漂亮,桃花眼微微低垂,瞳眸里瀲灩着淡淡的光彩,叫人迷醉。
注意到她發呆的視線,他聲音冷冷:「你在聽嗎?」
「哦」她回過神,眼底掠過一絲淺淺的笑。
幕北寒抬手給了她一個爆栗子,「認真看好了。」
說着,抓着她的手,又在紙上寫下了他的名字。
幕傾城揉着腦袋看宣紙,兩個人的名字一上一下,看起來,很相襯。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忍不住掙脫他的手,「夜深了,幕少爺趕緊回臥室吧。」
幕北寒面無表情,將她的忐忑盡數收在眼底,半晌之後,忽然伸手放到她腦袋上。
幕傾城詫異,他眼中情緒複雜,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他的手一動不動,一句話都不說,就這樣靜靜看着她。
幕傾城被他盯得發毛,正想要逃開,卻聽見他幽幽嘆了口氣:「我總得,確定自己的心。」
幕傾城愣了愣,他伸手揉亂了她的頭髮,眼睛裏多了幾分深意。
她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你到底,怎麼了?」
幕北寒沉默良久,淡淡道:「沒怎麼。這段時間,先保持距離吧。」
說着,轉身出去了。
我總得,確定自己的心。
幕傾城想着他說的話,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心,再一次亂了。
他又說保持距離,保持什麼距離?
她看着宣紙上兩個人的名字,忍不住伸手將紙揉成一團。
燈下,她臉上的神情逐漸凝重起來:「幕北寒,不要來招惹我,千萬不要招惹我。」
若是幕北寒在這裏,會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的表情,根本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十六歲女孩,會出現的表情。
早上的時候,兩人用完早餐,季墨照例送他們去學校。
兩人一路沉默,最後還是幕傾城打破這沉默,輕聲說道:「我腳踝的扭傷已經好了,謝謝你。」
「應該的。」他說着,視線轉向窗外。
她默然。
到了學校,幕北寒將她送到教室,臨走前,皺着眉頭看她,好半晌後,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捋開,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是沒說出來,默默轉身離去。
幕傾城站在屋檐下,望着他的背影,鳳眸之中都是沉重。
她進了教室,教室里只有殷雪歌一個人。
殷雪歌托着腮,這一次意外地沒有看遊戲視頻。
她托腮盯着她,直到她在座位上坐下來。
幕傾城不解:「怎麼了?」
殷雪歌沉默半晌,從書包里取出一張請帖遞給她。
她接過,這是一張生日請帖。
「明天是你的生日?」她驚訝。
殷雪歌點了點頭,抱着書包,書包里滿滿一摞都是請帖。
幕傾城瞭然,大約,是因為她沒有朋友,所以這些帖子都發不出去。
她想了想,笑道:「田陽雪最喜歡熱鬧了,能給她一張嗎?」
殷雪歌從書包里摸出幾張請帖,「都給你,你可以給別人。」
她說完,害羞似的,抱着書包跑了。
田陽雪正好進來,回頭望了她一眼,放下書包,好奇問道:「怪胎這是怎麼了?」
幕傾城將請帖遞給她:「明天一起去她家吧?」
田陽雪看了看,「你又亂做好人了!聽說她家可是道上的呢!你不害怕?」
「她是咱們的同學啊,有什麼好怕的。」幕傾城說着,注意到趴在窗戶上的唐瑾夜,便給了田陽雪一個暗示的目光。
田陽雪轉身看去,唐瑾夜連忙將腦袋縮下去,裝作沒出現。
幕傾城笑了笑,又拿了一張請帖給她:「要不要請他一起去?」
「得了吧,就他,我才不帶他去呢!」田陽雪傲嬌地說着,卻順手從幕傾城手中拿過請帖。
幕傾城含笑,沒說話。
傍晚放學,坐在車上,幕北寒依舊沉默。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樣,想了想,從書包里取出一張請柬:「班上的同學過生日,你去嗎?」
幕北寒的視線始終落在窗外,像是沒聽見一般。
她的手指握緊了請柬,像是自嘲一樣:「幕少爺那麼忙,想必也是沒時間去的。」
說着,將請柬收進書包。
到了莊園,吃晚餐時,幕傾城卻發現桌上只有她一個人。
季墨微微咳嗽了聲:「少爺說有事,請小姐先吃。」
「哦」
幕傾城應了一聲,想起昨晚他說保持距離的話,卻有些食不知味。
而與此同時,游泳池中,燈光打在水裏,清晰地照亮了水中的人。
幕北寒身着泳褲,面無表情地從水裏浮上來,因為憋氣太久的緣故,有些微微喘氣。
他的頭髮全濕了,桃花眼閃爍着妖異的光澤,叫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幕傾城」他咀嚼着這個名字,卻像是難以忍受似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