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蘭姐招呼的人,不是別人,就是程思華的繼母。別看,程思華的繼母在別人面前很是傲慢,但是在蘭姐面前,她再也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膽戰心驚地坐在蘭姐面前,問道:「表哥,找我來,有什麼事?」
「少在這些人跟前哭喪着臉,誰欠你的?」蘭姐看也沒看表妹一眼,兩隻腳抬起來,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眼睛盯着電視上,那些迭起的捐款活動。
程思華的繼母臉上陰晴不定,但是最終還是換上了一副笑臉,陪着笑道:「表哥說哪裏話,我沒有啊。」
接下來,又是長時間的沉默,程思華的繼母越來越焦躁了,屁股在沙發上扭來扭去,臉上一陣陰一陣晴。
蘭姐用眼角瞟了這個表妹一眼,知道拿捏到差不多了,這才請了清嗓子,道:「還想要那100萬嗎?」
他表妹一聽,眼神就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道:「想啊,做夢都想。」
「那就出面把你那植物人弄回去。」
「什麼?你讓我把那麼個殭屍扛回去?」婦人一聽這話,再也不顧得忌憚表哥了,幾乎跳了起來。
「那就拉倒吧,一百萬美元你也別要了,我也管不了了,你回去吧。」蘭姐站起來,做出一副要送客的姿態。
婦人一見如此也着急了,就急忙辯解:「把那麼個人弄回去,跟一百萬有什麼關係嘛。」
「你煞筆啊?你還想要錢,還不要人,世界上就你聰明?你說說,你是不是腦瓜子進水了?當初人家那小子,都把100萬美元借到了,結果我聽說你們連看那個病人都不看一眼,就是一味的要錢,甚至還跟人家吵,你說,你們哪怕裝一裝也行啊,你就不想想這個道理,病人你不管,你有什麼由頭要這個錢啊?」
蘭姐毫無顧忌地把表妹臭罵了一頓,也不枉他是個場面上混的,一句話說出了癥結之所在。
被表哥這麼一罵,程思華的繼母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是,她還是不願承認自己的錯誤,就辯解道:「可是那麼個人,我弄回去,又拉又尿的,誰伺候啊?再說,我那個姑娘,平時一般人到我們家,她都要給人家白眼。現在,弄這麼個人去我家,她倆以前就不對眼,好不容易把她擠兌出去,現在把她弄回來,還不得鬧翻了天啊?」
「是她喜歡不喜歡重要,還是錢重要?想要錢,就別擺那臭小姐的架子,再者說了,你們沒人伺候,就讓那個小子去伺候,不就搞定了?」
那婦人豁然開朗,她開始由衷地佩服這個表哥了,卻又不無擔心地說:「可是,我們之間已經吵得翻臉了,他能把那個死鬼丫頭放我們家嗎?」
蘭姐見表妹已經同意了,態度也緩和了,便湊到她耳朵上說了點撥了幾句,那婦人樂顛顛的走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鐘,何西正在廠里忙乎,外面就有人來找,出去一看,竟然是老師的父親,何西本能反感起來,冷冰冰地道:「你來幹什麼?」
那老頭兒紅着眼圈道:「我來看我的女兒。」
何西一聽,便沒好氣地說:「你還有女兒啊?」
老頭就說道:「這不都是那個臭婆娘一時糊塗造成的嘛!」
程老頭說他老婆是一時糊塗,何西就很不以為然,站在那裏沉吟不語,程老頭便道:「好歹,你先讓我看看我女兒嘛。」
何西一想:畢竟人家是親生父女關係,再怎麼着,也不能不讓人家看女兒,便帶領他來到宿舍。程老頭一見女兒,也不知道是為了表演,還是終於露出了真感情,撲到女兒身上痛哭起來,哭得何西也傷感起來。
哭夠了後,程老頭這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把女兒帶回去護理,好不好?」
「不好!」何西沒好氣地道:「你們會有那個心思照顧她?真是月亮從白天出來,你們要肯照顧她,就沒有當初這碼子事了。」
程思華的父母態度有了這麼大的轉變,這讓何西很是疑惑,他感覺到不對勁,卻不知道哪裏不對勁。
「咳,誰沒有犯錯誤的時候,等明白過來就改正錯誤嘛,不能老是拿着舊眼光看人不是?」
「拉倒吧。」何西是北方人,開口總說些北方方言:「本來還沒事,別讓你們一照顧,就照顧出毛病來。」何西雖然不明白,程老頭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是他篤定了一條底線,就是你說什麼,我都不同意。
「跟你說實話吧,小兄弟,這些日子走到哪裏都有人指指點點的,我們是真受不了了,昨天,我老婆她們單位還來人通知我們,要是不把女兒接回去,就把工資扣掉。所以說,小兄弟,你就放心把人交給我吧。大叔跟你保證,絕對會好好照顧小華。」
程老頭的說法,讓何西有些相信他了,他差點就答應了這個老頭,就在臨要說出口的一瞬間,又想:「先別着急,先憋一憋他。」這才改口道:「那我不管,總之,我要對老師負責,你請回吧,我還要上班呢。」
程老頭無奈只得站起來,臨走時候,又衝着何西喊道:「我還回來的。」
何西回到工地的時候,肖老大正在和別人洽談什麼,過了一會,肖老大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肖老大自從回來,得知這個事情,就對何西很是看重,跟他說話,一直很溫和。
「那個人是幹什麼的?」
「程老師的父親。」何西斜了遠去的程老頭的背影一眼。
「就他?還好意思來?」肖老大鄙夷地說道。
「說是要想把他姑娘弄回他家照料。」不知道為什麼,何西心裏總是有點不是滋味,自從程老頭來,他就開始不安。
肖老大一愣,他沉吟了半晌,突然意味深長地笑起來:「他們真是不要臉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怎麼?肖叔?」何西見肖老大的臉色,就心裏咯噔一下。
「還能是怎麼的?為了錢唄,現在社會上給你老師捐款那麼多,你老師的父母就開始打這筆錢的主意了,把你老師接回去,不就有資格,接受這筆捐款了嗎?」
何西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剛才總感覺到不對勁,原來問題出在這裏。這個事一被說穿,何西的心情就越發糟糕起來,剛想說什麼,就見一輛車駛進院子。
那車子來到兩個人跟前,肖三從駕駛員位置上笑嘻嘻地伸出頭來,對何西道:「何西,你看誰來了?」
何西定睛一看,車門一看,是小姨從車上下來了。何西兩眼一熱,差點落下淚來,叫道:「小姨,」就說不出話來了。
小姨也掉淚了,走過來,嗔怪地拍了他的腦門一下:「臭小子,你差點沒把小姨急死,給小姨發了那麼個短訊,再往回掛電話,就關機了,到現在還關機。
何西這才意識到,自己很長時間沒接電話了,這個時候,他敏銳地發現肖大嫂正往這邊走,肖老大也在關注着娘倆,就趕緊給小姨介紹說:「小姨,這是肖總,那便是我的嬸嬸,這些日子要不是肖總還有我三叔,我早就完了。」
這些話說得不假,當初肖三和他大嫂收留何西,就是出於一種同情,雖然後來,何西給他們帶來的收益,遠遠大過他們給與何西的。
但是,畢竟還是肖家施恩在前,而何西當着小姨,也就是家長的面說出這些話來,雖然都是些場面話,是一些虛話,套話,但是他代表着何西知恩,當面告訴家長,就是要家長的層面代表家庭鄭重感謝一番,這說明,何西真是成熟了。
肖大向他投來讚許的目光。
小姨自然要認真地表示一番感謝,小姨如果不是天生麗質,就不會拴住苗遇雨的心這麼些年,小姨四十來歲,身材保持得相當好,臉上一點皺紋都沒有,眉眼鼻子嘴長得那叫一個精巧,又加上這些年,苗遇雨給她買的衣服,都是精品,穿在身上玲瓏曼妙。
她笑容真誠地和肖大,肖大嫂還有肖三握手,嘴裏柔和地說着感謝的話,把肖三看得呆了,剛才他接了人,就覺得這個人好看,卻沒想到仔細一端詳,會漂亮到了這般地步。
肖大嫂看到小叔子那傻迷痴呆的樣子,就心裏有了底,便很有技巧的問道:「呀,沒想到,大妹子是這麼俊俏的人,不知道妹夫是幹什麼的?」
小姨臉上暗淡了一下,略微一沉吟,也說了句很有技巧的話:「咳,你這個妹子沒本事,沒拴住人家,跟別人跑了。」
這話真是有技巧,表達了三層意思。第一,我結過婚,第二,現在沒人,第三,這個結果不怪我。
肖大嫂含笑看了小叔子一眼,肖三頓時像三伏天吃了雪糕一樣,美滋滋地樂起來,隨後又格外殷勤地給小姨拎着包,送進了屋。
中午少不了一頓豐盛的招待,肖三又是夾菜,又是倒酒,殷勤得讓小何西姨臉上現出了紅暈。
下午,好種田和小姨說了一說這些天的境況,娘倆個一番唏噓,又是掉淚,又是笑的,何西一個下午沒上班。
第二天,何西正常上班,肖三又打發人來找他,到了那邊,發現是法院的人,來人給了他起訴狀副本,並通知他,他涉嫌剝奪別人的對子女的看護權,現在被起訴了,要求他在15日之內,進行答辯。
何西拿着這訴狀副本,氣得像發瘋,世界就是這麼滑稽,置親生女兒生死於不顧的,居然堂而皇之的上法庭講道理,講報恩,講大義的人,卻像做了賊一樣,要被人家告上法庭。
到了晚上,何西正要去醫院照料老師,肖三急沖沖地跑進來,拿着一張報紙,對何西說:「何西不好了,報紙上又說你了,這回是說你壞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