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緋光伸出手,柔軟冰冷的雪花立刻融化在她還算溫熱的掌心, 雪水又冰又涼, 在掌心裏緩緩流淌着, 從掌心到指縫,然後又從指縫滴落在地。
&這孩子, 這麼冷的天還要出門嗎?」
爸爸桑從廚房裏探出個腦袋來問。
&出去一會兒, 很快就回來!」緋光用手拉了拉圍巾,把臉遮住了大半,然後抱着懷裏的盒子走出了家門。
她身後傳來媽媽聲帶着笑的埋怨聲:「阿拉, 爸爸你真是的,今天是情人節啊,再冷的天氣也要把親手製作的巧克力交到喜歡的人手上才行呢...」
除了巧克力, 緋光抱着的盒子裏還裝着一條圍巾, 雖然不是親手織的,但緋光也走遍了整個村莊才挑選到這麼合心意的圍巾。
至於為什麼不親手織...
緋光回想起她一針一線都跟着媽媽桑學,結果織出來的成品就是千奇百怪的慘痛經歷,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村子的大門很快就到了。
&麼冷的天, 辛苦了。」緋光給大門的守衛忍者打招呼, 禮貌地交談幾句之後,她的目光望向了村外。
應該快回來了,任務結束了,今晚應該是可以回村子的...
這樣想着,緋光就看見一支忍者小隊走進了村子,雖然都沒有戴面具,但是那股氣勢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忍者。
認出帶隊的忍者之後,緋光就看向了他身後。
&這不是宇智波家的小丫頭麼?」銀髮死魚眼的上忍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這個時候你在這裏幹什麼?」
緋光的目光從隊伍最末的忍者身上收回來,看向了旗木卡卡西:「卡卡西前輩,晚上好。我是來等宇智波鼬的,但是...」
&智波鼬?」旗木卡卡西挑了下眉:「剛剛他說有事先走一步了,這個時候應該回到村子有一會兒了吧。」
緋光愣了一下,就知道她是和宇智波鼬錯過了,在宇智波鼬離開村子去執行任務之前,她的確有叮囑他早點回來,但是緋光沒想到他會直接離開隊伍先趕回來。
匆匆跟旗木卡卡西道別之後,緋光抱着巧克力和圍巾又趕回了宇智波一族的聚集地。
剛剛踏進聚集地沒幾步,緋光就看見了正站在路燈下的少年。
他穿的還是執行任務時的黑色忍者服,額頭上戴着銀色的護額,右腿上綁着灰白色的忍具袋,甚至背後的□□也還沒來得及取下來,暗色的刀柄在路燈下掠過冰冷的光澤。
但是那個人卻是溫暖的,他柔軟的黑髮,他漆黑的眼瞳,他微微帶着笑的嘴角,他白皙的臉上掠過的暈光,他叫她名字的時候溫柔的嗓音。
&光。」他說,同時向着她慢慢地走過來,步伐不緊不慢,十步,九步,八步...
終於,宇智波鼬走到緋光面前了,光影在那雙漆黑的眼瞳里明明滅滅,最終只剩下暖黃色的暈光,暈光之間就是緋光的臉,那張臉被圍巾遮住了大半,露在外面的眉眼都被風吹的有點紅,宇智波鼬伸出手,把她的圍巾又往上拉了拉,緋光頓時就被裹得只剩下一雙眼睛還露在外面了。
&剛剛去村子門口了,」緋光看着他,有點害羞,但又不那麼害羞:「遇到了卡卡西前輩,他說你先趕回來了,我就想我們是不是...」
宇智波鼬打斷她的話,嗓音低低的:「抱歉。」
&嘛要說抱歉,這又不是...」
忽然就噤聲了。
靜默了一會兒,宇智波鼬把唇從緋光的唇上挪開,吻她的時候他用了最虔誠的姿勢,雙手拉下她的圍巾之後,就垂在身體兩側,只有唇接觸到了她的唇。
短暫的親吻之後,宇智波鼬才伸手抱住有點呆住的少女,把她完全地攬入自己的懷裏,雖然穿着厚重的外套無法感受到彼此的溫度,但是兩個人忽然都平靜下來了。
宇智波鼬把下巴放在了緋光的頭頂。
&歉,緋光,下次再也不會和你錯過了。」
下雪了。
雨之國大多數時候都在下雨,雖然雪天和雨天都不能算晴朗的天氣,但忽然下起的大雪還是讓緋光連日來訓練的煩躁感一掃而空。
&笨蛋!」
窗外忽然傳來迪達拉的聲音。
緋光放下蠍給她的忍術捲軸,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向下看了一眼,就看見白雪皚皚的院子裏,梳着朝天辮的少年正站在空地上,旁邊堆着一個憨態可掬的雪人。
見到她看過來,迪達拉露出一個有點狡黠的笑:「笨蛋快看,這個雪人超級像你>
迪達拉很擅長造型,雖然對象不是黏土,但是雪人還是被他堆得非常漂亮,圓潤的身體,充當手臂的光潔樹枝,眼睛是兩顆黑色的葡萄,用黏土做出來的鼻樑...別說,如果忽略圓滾滾的身體,緋光覺得這個雪人還真的挺像自己的。
&麼樣?」迪達拉用手戳了戳雪人的臉:「是不是跟你一樣蠢?」
「...你才蠢呢!」
不過緋光的玩心是被迪達拉勾起來了,乾脆捲軸也不看了,單手撐着窗台,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穩穩地落到院子裏。
迪達拉立刻湊了過來,扯扯她的頭髮:「笨蛋,你也堆一個雪人吧>
&然要堆!」緋光挽起袖子:「讓你看看什麼叫堆雪人大家!」
迪達拉翹了翹嘴角:「哦?很有自信嘛>
最終緋光這股自信只持續了十分鐘。
上輩子緋光是南方人,一看見下雪就想出去打滾的那種,所以堆雪人這項活動也只是沒吃過豬肉但看過豬跑,在緋光心裏屬於沒那麼難的範疇。
但是真正地上手了,緋光才覺得...
超級難好嗎!
蹲在地上滾滾滾了半天,一個雪球還是沒成型,而旁邊迪達拉已經快笑得在地上打滾了。
&迪達拉錘着地:「笨、笨蛋...哈哈哈哈,這就是...你說的...哈哈哈哈,堆雪人大家?」
「...」緋光看了看手裏的雪球,又看了看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迪達拉,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直接把手裏的雪球砸迪達拉臉上了。
&竟然敢砸我!」迪達拉立刻就跳起來了,二話不說地抓起一團雪就開始反擊,當然緋光也不肯示弱,堆雪人大賽就這麼演變成了打雪仗...
不過雪仗打累了,迪達拉還是手把手地教緋光堆了個雪人。
小小的,就堆在迪達拉的大雪人邊上。
&笨蛋,」雪人堆好以後,迪達拉用冰涼的手指戳了戳緋光的臉:「想從天上看下雪是什麼樣子嗎?」
緋光回想起從前看過的那些航拍照片,趕緊點頭:>
&就大發慈悲,滿足你一個心愿好了,嗯!」迪達拉甩了甩朝天辮,從黏土袋裏掏出一隻黏土鳥,結印之後,巨大的白鳥就停在了雪地上。
迪達拉抓着緋光的手,跳上了黏土鳥的背。
&穩了!」迪達拉說,但是說完之後他並沒有放開緋光的手。
乳白色的翅膀輕輕扇動,幾乎是眨眼之間,黏土鳥就遠離了地面,幾個瞬息之後,基地的漆黑高塔也被甩在了腳下,風雪凜冽了起來,但是無論是迪達拉還是緋光,都對凜冽的風雪沒有在意。
緋光的注意力已經放在了腳下,整個雨之國在這個高度一覽無餘。
&漂亮啊...」緋光忍不住感嘆,「無論是從這個地方看見的雪,還是看見雪從自己的腳下灑向地面的場景,真漂亮。」
「...啊,那、那個,你喜歡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多大發慈悲幾次,嗯!」迪達拉的聲音順着風聲傳過來。
迪達拉沒有回頭,但是聽見他的話,緋光心裏忽然柔軟得不得了,她忍不住扯了扯迪達拉的袖子,然後在對方轉過來的瞬間,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唇。
少年的唇軟軟的,帶着不知名的甜味。
但是緋光還沒來得及辨認那股甜味是什麼,腳底下的黏土鳥忽然嘭地一聲霧化,然後在風雪中消失了。
&什麼鬼!」
緋光和迪達拉開始急劇下墜,下墜的途中迪達拉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然後又從黏土袋裏掏出一隻黏土鳥,往下一扔,巨大化的黏土鳥穩穩地接住了他們。
&剛剛被嚇了一跳!嗯!」迪達拉的臉有點紅。
緋光眨了眨眼睛:「嚇到你了嗎>
&來一次!」
迪達拉打斷她的話。
緋光愣了愣,迪達拉已經湊過來了,青藍色的眼睛緊緊盯着她,嗓音有些低沉:「再來一次...我要親你了哦>
下雪了。
流星街的冬天大多數時候都在下雪,這個被神明遺棄的地方仿佛只有雪是純潔的,純潔的雪帶給了流星街和外面的世界同樣的美麗。
緋光趴在窗台上,看着細碎的雪花從天空中飄落,偶爾有幾片被風吹起來落在她的手背上,冰涼而柔軟,卻又因為她皮膚的溫度很快化為雪水,雪水順着她的手背緩慢地流淌。
大概因為是在南方長大的緣故,緋光對雪有種特別的偏愛。
&窗戶關上!」
背後響起的嗓音有點暴躁,緋光還沒來得及反應,說話的人就已經走到窗邊,啪地關上了窗,然後面色難看地盯着她:「誰叫你開窗的?」
緋光被那雙暴戾的眸子盯得縮了縮脖子,小聲辯解:「下雪了...」
飛坦不說話了,但是臉色陰沉得嚇人,緋光只能可憐兮兮地拉了下他的衣角:「我錯了,在感冒好之前都不會開窗了。」
說完就沒忍住咳了兩聲。
飛坦還是陰着臉,但總算動了,半點都不溫柔地把掌心裏的藥片餵進了緋光嘴裏,然後另一手把水遞到了她唇邊。
餵藥的動作雖然粗暴,但拿着杯子的手卻是慢慢地推動着杯子,讓緋光把藥咽了下去。
&他人呢?」緋光擦了擦嘴問,今天旅團沒有活動,按理說基地里應該很熱鬧才對,結果緋光一點鬧騰的聲音都沒聽到。
&去了。」飛坦冷淡地回答,明顯還在生氣。
緋光這才想起今天是情人節,前幾天派克諾坦就告訴過她了,但是因為這兩天重感冒,又是發燒又是咳嗽,頭昏腦漲地,就給忘了。
想到這裏緋光就有點鬱悶,知道情人節快到了之後,她還上網查了一下最近有沒有好看的電影,想在情人節那天叫上飛坦一起去看的...
現在好了,還看電影呢,身體的高溫都還沒退。
&飛...」不知道是不是病了的緣故,緋光覺得沒在情人節這天看成電影是件特別委屈的事,拉了拉飛坦的衣角,嗓音委委屈屈的:「我想看電影。」
「...」飛坦看了她一眼,緋光都做好被無視的準備了,誰知道飛坦皺了下眉,然後問:「看什麼?」
緋光趕緊回答:「俠客那裏有很多碟片!你去他房間裏找找!」
飛坦又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出去了,沒一會兒抱來一個大盒子,裏面亂七八糟地疊着各種碟片,五花八門的,就連小黃片都有。
&來俠客喜歡這個類型的女人啊...」緋光發現碟片上的□□大多數都是身材不錯但面容清純的類型,不由感嘆道。
「...」飛坦臉黑了一下,搶過小黃片,乾脆地扔了。
最後綜合兩個人的口味,緋光挑了一部比較血腥的懸疑片,但是播放碟片的設備只有客廳才有,把碟片遞給飛坦之後,緋光就伸手去拿外套。
外套還沒拿到呢,就被飛坦連人帶被子一起抱起來了。
&被子裹好。」飛坦習慣性地微微皺着眉,因為是被抱在懷裏的緣故,緋光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他說話的時候,胸腔微微的震動。
緋光拉了拉被子,乖乖地點頭。
飛坦低頭看她一副難得的乖巧模樣,眉頭不由自主地舒展開,嘴角也微微翹了一翹。
俠客的口味不錯,整部片子跌宕起伏的,看得緋光津津有味,就是結局的時候男女主角劫後逢生感情大爆發,一路開車,從臥室運動到客廳,然後又從客廳運動到了陽台...
緋光尷尬地看了飛坦一眼。
這一眼就撞進了那雙灰紫色的眼,那雙眼一如既往地暴戾,但是暴戾中卻又帶着點不容易被察覺的柔軟情緒,被那雙眼睛盯着,緋光覺得自己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沒有慢動作,暴躁的短腿蜘蛛直接湊過來吻住了她的額角,他的吻陰鬱卻溫柔,一股難以言喻的戰慄感從被他吻住的地方直達心臟。
然後那個陰鬱而溫柔的吻漸漸向下,吻過她的眼睛,吻過她的鼻樑,吻過她的臉頰,最後吻住她的唇,然後並不算溫柔卻也不粗暴地攻城略池,緋光感覺自己的呼吸甚至是身體裏全部都是飛坦的味道。
他冰涼的指尖他暴戾的眼神他柔軟的唇,他抱住她時令人無法逃脫的力道,他吻她時陰鬱的溫柔,每一樣都讓緋光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但是最後緋光還是推開了飛坦:「我感冒了...」
「...我不會做什麼。」飛坦有些陰鬱地回答。
&是那個意思...」意識到自己的說法讓對方誤會之後,緋光用手握住他略顯蒼白的指尖:「會傳染的,這裏,」她用另一隻手摸了摸飛坦的唇:「這裏又沒有念力可以防禦。」
&怕傳染就可以做?」飛坦反抓住她的手,似笑非笑的,灰紫色的眸子看上去漂亮又危險:「不要把我和你弱不禁風的身體相提並論。」
緋光沉默了幾秒,最終決定讓從來沒有感冒過的飛坦感受一下被感冒支配的恐懼,目測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然後快准狠地撲了過去。
&燒頭痛打噴嚏流鼻涕!」
飛坦哼笑了一聲,接住緋光的同時用另一隻手扯了一把被子,柔軟厚實的棉被立刻籠罩住了沙發上的兩道人影。
&飛,」緋光抱住他的脖子,小聲說:「我愛你哦。」
&道。」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