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爺子仿佛沒有聽出許老爺子的話外之意似的,微抬一巴,以一種驕傲的姿態說道:「你所有的孫子加起來都打不過我家這個混小子。」
許老爺子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地看着傅老爺子:「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你還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真是粗人一個!」
接着,許老爺子又拿一種懷疑的目光看着傅建柏:「小柏哪,你可千萬別跟你爺爺學啊,這樣是不對的……」
無辜躺槍的傅建柏嘴唇動了動,末了,還是在傅老爺子抽空甩過來的一個威脅的目光里咽下了到喉的話,裝出一幅乖巧聽話的模樣垂眸傾聽起許老爺子的「教導之詞」來。
也不知傅建柏哪個舉動戳中了許老爺子的萌點,總之,說着說着,許老爺子看向傅建柏目光就變得和藹起來,連傅老爺子搬了一張椅子過來,以一種強硬的態度坐在了許老爺子和許麗娟中間都沒有注意到。
傅建柏仿佛沒有看見傅老爺子這種近乎於無奈的行徑似的,靜靜地傾聽着許老爺子的嘮叼之詞。
旁觀了這一幕的許麗娟:「……」
唯有叮噹再次拿一種詭異的目光看了傅建柏一眼,再看了看湊近許麗娟,準備和許麗娟聊天的傅老爺子臉上那抹讓人見了就想拍飛的涎笑,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地叫了一聲:「喵!」老流氓,想佔小娟的便宜,沒門!
「好可愛的小貓咪。」傅老爺子順勢摸了摸叮噹的頭,然後在叮噹亮出鋒利的爪子之前迅速收回右手,笑眯眯地說道:「小娟,能不能告訴傅爺爺,你是怎麼將這隻小貓咪帶進來的呢?」
「裝到背包裏帶進來的。」許麗娟安撫地摸了摸叮噹的頭,用腦電波交代叮噹絕對不能露出和普通小貓咪不相同的破綻,以免被精明的傅老爺子察覺到。
「這樣啊……」傅老爺子摸了摸下巴,看了看放在沙發上面那個小背包,說道:「你每天上課的時候不會也帶着它的吧?」
「叮噹還比較小,將它單獨留在家裏我不太放心,而且它很乖,絕對不會吵鬧,也不會在我上課的時候發出聲音。」為了表明自己說的是正確的,許麗娟還將叮噹捧到桌面上,捏了捏叮噹的耳朵,再捏了捏尾巴,最後則是為叮噹順了順毛,而叮噹也極配合地將鋒利的爪子全部縮了回去,微眯雙眼,臉頰一動一動的,但沒有露出一聲半晌,那幅乖巧可愛的小模樣,還真讓人忍不住想要拐回家去養着哪。
「真好,傅爺爺也都想要養一隻這麼乖巧聽話又聰慧可愛惹人憐的小動物作伴了。」
叮噹睜開眼睛看了傅老爺子一眼,微抬下巴,表明自己很滿意傅老爺子的誇獎。當然,唯有許麗娟才知道叮噹正在心裏腹誹:它可是獨一無二的,這個世間絕對找不到第二隻,這樣看來,傅老爺子眼光還是不錯嘛!
「傅爺爺,其實傅大哥一直都惦記着這件事。」說到這兒時,許麗娟特意看了眼傅建柏,恰好撞入了正凝神傾聽着她和傅老爺子談話的傅建柏那雙如浩瀚星空般深邃迷人的雙眼裏,不由得愣怔了下,然後才在叮噹的提醒下反應過來,迅速移開目光:「傅大哥剛才還跟我說,如果我下次去L省路過那個神秘的小村莊的時候,幫他留意一下是否有剛出生的可愛的貓貓狗狗呢!」
「難為這混小子還終於知道體貼一下我這個老人家了!」傅老爺子是一個不輸許老爺子精明狡猾的人,又豈能沒有注意到剛才那一刻許麗娟的失神?
不過,對他來說,這可是一件好事,又如何會當着眾人的面,尤其是在許老爺子也在場的時候揭穿呢?!
「嘖……」傅老爺子突然搖了搖頭,一臉感慨地說道:「以前這混小子可想不到這一點,想來他是受了小娟你的影響。」
「傅爺爺年紀大了,也不知能活多少年了,這一輩子,傅爺爺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的傅大哥能脫離我們傅家的詛咒儘快娶妻,然後多為傅家添丁加口。如此,傅爺爺到了九泉之下,也有臉面去見你的傅奶奶了。」
說着說着,傅老爺子還特意抹了一把臉,順勢揉了揉眼睛,成功地將眼眶揉出了一點紅印,之後才放下手,做出一幅悲傷到極點卻又根本就哭不出來的哀痛模樣。
「唉……」傅老爺子又嘆了口氣,無視了許老爺子那陰惻惻的目光,趕在許老爺子爆發之前,快速地補充道:「傅爺爺沒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想小娟你看在傅爺爺家裏只剩下你大哥這樣一個孩子的份上多照顧照顧他。」當然,最重要的是多關心關心他……
最後面這句話被傅老爺子默默地咽下肚去,然後就拿一雙期盼中混合着希翼的目光瞅着因為自己這番話而呆愣住的許麗娟。
「哼!」許老爺子猛地站起身,拽着傅老爺子的胳膊,將他拖到了沙發里,「小娟,這老頭剛才喝了點酒,醉了,別理會他的胡話!」
「許老頭,我剛才有沒有喝酒,你會不知道嗎?」傅老爺子發現自己根本就掙不開許老爺子的束縛,臉上也難得地帶上了一抹驚詫,不過,此刻卻不是追究這件事情的好時機,遂毫不猶豫地拖許老爺子下水:「許老頭,剛才你可是在眾人面前答應了我的,怎麼的,如今,才過去多久,你就打算反悔了?嘖……沒想到,歲月果然是一把殘酷的殺豬刀,當年你可是一言九鼎的人,而現在嘛……」
說到這兒時,傅老爺子還特意搖了搖頭,滿臉都是「自己怎麼就有這樣一個言而無信的好友」的無奈和嘆息。
「屁!」許老爺子忍不住地出口成髒了,拎着傅老爺子的衣領,就將傅老爺子拽到了自己面前,「我老許從來都是實在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有沒有說過,我老許自己會不知道嗎?哼,真以為我還是年輕的時候那般氣盛,明知是你的激將法還要跳下去?我告訴你,老傅,這時代在變,人也要跟着成長起來,否則,照你這種吃老本的方式生活下去,用不了幾年你就會被淘汰了!」
「我這人就是善良,都被你陷害成這樣了,還念着我們當年的兄弟情誼提醒你,若是其它人早就感動得痛哭流涕了,而你……」許老爺子嫌棄地看了眼傅老爺子,輕輕鬆鬆地就將傅老爺子甩到了沙發里,然後拍了拍自己的雙手,再慢悠悠地挪回座位,端起傅建柏新沏的一杯茶水就抿了口,然後「噗」的一聲就噴了出來,一臉嫌棄地說道:「這是什麼茶,怎麼這麼難喝!」
不待傅建柏回話,許老爺子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青花瓷茶壺,再看了看杯子裏的茶水顏色,輕嗅了嗅,再苦着一張臉地抿了一小口,然後才一臉傅建柏糟塌了好東西的模樣,斥道:「這可是最正宗的祈門紅茶,沖泡的時候要講究燙杯、洗茶、沏茶等工序,說說看,你都做了幾步?」
「還有,這麼好的茶壺落到你手上真是糟賤了哪!嘖……不會喝茶就靜下心來跟着茶道高手好生地學上幾招,別看了電視裏那些所說謂的磚家介紹的那幾招,就以為泡什麼茶都能那樣泡,真是……」
傅建柏垂眸,一聲不吭地傾聽着許老爺子的「指點」,臉上看不出一點的「不以為然」,甚至還不時地點頭輕應一聲,一幅許老爺子說的話都是真理的模樣,明明是拍馬屁的舉動,卻因為他那幅正氣凜然的面容而讓人生不出一絲懷疑的念頭來。
躺在沙發里歇息的傅老爺子笑眯眯地望着這一幕,仿佛被訓成狗的傅建柏並不是他疼愛了幾十年的乖孫似的,唯有他那雙看向許麗娟時意味深長的目光和轉悠個不停的眼珠子,表明他內心可不像臉上的表情那般地平靜。
許麗娟並沒有注意到傅老爺子的目光,此刻她滿腹的無奈,甚至,若可以的話,她還真想捂臉,裝作沒有看見這樣一出「指鹿為馬」「毀人不倦」的鬧劇了。
空氣中的香氣濃郁了幾分,但不論是傅老爺子和傅建柏,還是許老爺子都沒有任何的動靜,倒是許麗娟再也忍不住地插話道:「傅爺爺,爺爺,傅大哥,我們先吃飯吧。」
若是其它的人膽敢打斷許老爺子的興頭,絕對會被許老爺子狠狠地教訓一番。不過,這人換成了許麗娟可就不一樣了。就如眼下,許老爺子立刻就轉過頭,停下了教訓傅建柏的話語,笑眯眯地說道:「小娟說的是,剛才在外面聊了那麼久,除了喝了點水就沒有吃上什麼東西,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計了。」
接着,許老爺子就端起面前的湯碗,美美地喝了一大口:「我家小娟就是孝順,不像有些人……嘖……」
「小娟確實很孝順,老許,不得不說,你確實養了一個好孫女哪!」傅老爺子落坐後,也端起湯碗喝了一大口湯,舌尖里傳來的美味的感覺,和熱呼呼的湯水一下肚後身上傳來的暖意,都讓他不由得笑開了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