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燈好看嗎?」封煜牽着錦繡的手,將她拉到一盞最大的花燈前面。
錦繡看着眼前約一人高的花燈,驚地說不出話來,這花燈比起其他的也沒什麼奇特的地方,唯有上面繪製的人物,怎麼看怎麼熟悉,不正是她自己嗎。
或垂眸百~萬\小!說的,或落子下棋的,或憑欄遠眺的,或臥於軟塌的,姿態不一,但是畫的都很美。
難道在皇上眼裏,自己也是這樣嫻靜宜人?錦繡有些莫名的害羞。
這雖說都是小畫,但是畫起來也不容易,尤其是在花燈上作畫,想必皇上也費了一番心思吧,真是難為他了。扭頭看了皇上,見他還在等着自己的回答,錦繡心中一暖,「很好看,這是我見過最美的花燈,謝謝皇上。」
封煜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花燈,也覺得自己畫地十分出色。本來瞧見這上面空出許多地方,李德全說是給人作畫留的,封煜心中一動,提筆便臨摹了幾幅小畫。不知為何,那些畫面就是像是生在腦海中,清晰至極。
「我也覺得很好看。」封煜貼着錦繡的耳朵,輕輕說道。
呼出的氣撓的錦繡痒痒的,心都酥了。
大抵是今夜風景太美,錦繡側臉看着封煜的薄唇,鬼使神差地湊上去。唇瓣相接,錦繡只感覺到唇上清涼的溫度,軟軟的,帶着獨有的氣息,令人沉醉。
匆匆划過之後,錦繡就如縮頭烏龜一般的撤了回來,腦袋拉攏着,也不敢看他,許是覺得太羞了。
封煜一怔,隨即捧着錦繡的臉蛋,湊到自己面前,寵溺地笑了笑,笑地錦繡什麼也記不得了,只知道封煜在親她,細細密密地吻落在眉梢,落在鼻樑,最後落在嘴角,唇齒相依,勾勒着菱唇的形狀,不知是誰的呼吸亂了節拍,帶着兩個人都慌了神。
錦繡看着近在咫尺的封煜,近到連眼帘上的睫毛都能數清楚。清雅的氣息縈繞在周圍,讓錦繡不知今夕何夕。
微風襲來,流蘇輕曳,兩人相擁唯美地像一副永恆的畫卷。燈火下,影子拉的很長,朦朦朧朧。
許是一瞬間,許是過了很久。
等錦繡回過神的時候,封煜已經離開了,靜靜地等着她掙開眼睛。相視一笑間,好像這一吻是那樣的自然。
錦繡摸了摸嘴唇,傻乎乎地盯着封煜看。
封煜好笑地摸摸她的臉,這種事情做了一回就不會覺得難為情了,封煜重又吻了吻,呢喃道,「不過,花燈沒有你好看。」
錦繡被封煜突如其來的情話給驚地說不出話來。原本糊裏糊塗的狀態也消失不見,眼巴巴地看着封煜,期望從他口中再聽到一兩句,無奈對方只有這麼一句,再多,也沒有了。
錦繡戳了戳封煜的胸膛,怨念地瞥了他一眼,真是不懂風情。
光會親有什麼用。
相處這麼多天,錦繡不知多少次想從封煜口中挖出一兩句情話,只是從沒有成功過,眼下只親了一下,這就不一樣了?
錦繡不僅扭捏起來,想到方才是她主動的,一點都沒有女子的矜持。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妥,連皇上這句難得的情話也沒有接了,口不對心地問了句,「這麼多花燈,掛起來很費時間吧?」
封煜沉吟道,「還好吧,也沒花所長時間,掛好後,你就回來了。」說完打量了錦繡一眼,剛好看到她頭上的簪子。
簪子很襯她,封煜心中肯定地想到。
錦繡這才想起來,自己這剛回來就被美人美景眯花了眼,連衣裳的沒有換呢。這老氣的衣裳,錦繡真的不願意多穿,又見皇上還穿着朝服,忙說道,「皇上,要不咱們先去把衣服換一換?」
最重要的是,等下兩人還要吃東西,錦繡怕自己掉到衣服上,這是宮服,難洗不說,若真是落下痕跡了再置一身還十分麻煩。
不過封煜卻聽成錦繡要回去重新打扮,看着她頭上的簪子,想着還沒見她戴多久,便道,「不用麻煩了,如今天已經晚了,沐浴過後再換吧。」
皇上這樣說,錦繡也不好再矯情了。
兩人穿着都十分正式,與周圍的花前月下燈火朦朧的意象有些出入,只是彼此間傳遞出來的溫情,卻是有心人一眼就能看的出來的。
封煜陪着錦繡坐在竹榻上賞月。今夜月色正好,大大的月亮掛在半空中,淹沒了點點星宿,只看見她旁邊,還有一層一層似波散開的月暈,分不清是什麼顏色,但是很奇妙。
錦繡靠在封煜的肩頭,勾着他的手指頭,有一搭沒一搭地問着,「皇上,往年的中秋你都是怎麼過的啊?」
「和前朝官員一起過的。」
封煜回道。但凡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宮裏都會設有宴會,昭示與民同樂。相應的,後宮也會有晚宴,或是宮妃們在一起自娛自樂,或是以皇后的名義相邀諸官家女眷在宮中擺宴,不過封煜是從來沒有去過的。
往年,他從前朝宴會中回來的時候,天已經不早了,剩下的時間,多是在景陽宮處理政事,反正長夜漫漫,無事可做。
如今,確實不一樣了。
錦繡也感嘆道,「我往年在葉家是同一大群人一起過的,不過我不喜歡那樣的場合,話也是能少說就少說,埋頭吃東西。好在現在有皇上在身邊。」說着往封煜那邊擠了擠,聽說劃傷以前過的也而挺苦的,真是同為天涯淪落人,相互取暖吧。
封煜被她這樣幼稚的動作弄地沒有辦法,只好將人抱在懷裏。聽她絮絮叨叨講了半晌,都是說她以前是在怎麼打發時間的,怎麼和葉府的夫人鬥智鬥勇的,心中甚為憐惜。
「你是不是不喜歡葉家人?」
錦繡不屑地說道,「他們都不喜歡我,我為什麼要喜歡他們?」這話要是別人說指不定還會覺得酸,但是錦繡說卻沒有絲毫的酸味。
她對李氏,自知事一來就沒有存過善意,對葉啟文,不可否認是有過期待的,畢竟他是錦繡的生父,但是葉啟文的表現實在是讓錦繡太失望了,久而久之,對他們也只剩下冷漠。沒了期待,自然也就不會覺得酸了。
這樣的話也不是酸話。
「確實是這樣。」且你如今,也不需要葉家人喜歡了。
封煜聽地出來,看來錦繡和葉家人關係並不融洽,想到那位戶部尚書葉啟文,封煜覺得以後還是讓戶部侍郎多分擔一點吧。
正膩歪着,那邊李德全突然神色慌張地跑過來。
錦繡看着還覺得挺稀奇的,這李德全李大總管,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表情,他不是應該每時每刻都擺出一副死人臉的麼?
李德全心裏也怨啊,他實在不想這個時候來打擾皇上,這麼濃情蜜意的時候,他這個太監看了也會覺得牙齒酸,不過想起今日裏連連出現的事端,還是不得不來打擾了。
之後封煜走過去,李德全湊近了小聲地說着什麼。
說完後詢問地看着封煜,封煜冷着臉,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隔着這麼長的距離,錦繡都能感到涼意。皇上可真是時刻都在製造着冷氣,只可惜如今夏天都要過去了。
李德全得了命令,頭也不回的溜了,整個過程,都看也沒有看錦繡一眼。
真當她不存在啊!這倆人,說悄悄話竟然還當着別人的面。
人的八卦心裏是無窮的,即使是錦繡也不例外。等皇上回來,她便諂媚地過去旁敲側聽,又是泡茶,又是捏肩的,殷勤極了。
封煜無奈地看着她,「明日你就知道了,急什麼。」這事說了,恐怕還會嚇着她,不如過了今天再說。
錦繡知道問不出了,便化悲憤為食慾。
剛才在未央宮沒有吃好,如今回到自己的地盤,才能放開了吃。月餅是景陽宮的御廚做的,不得不贊一句他們的心靈手巧,簡簡單單的一個小月餅,都能做出這麼多的花樣,錦繡手裏吃的,是栗子味的,表皮製成了乳白色,晶瑩剔透,上面繪製花紋。既好看又好吃。
一不小心,吃的就有些多了,等知夏她們送來湯麵的時候,錦繡雖然垂涎,但是也沒能用多少,只吃了一點雞肉喝了一點湯。這湯匙廚子特意熬得,說是熬了整整一天,錦繡去之前就吩咐她們要把面做好,等着她回來吃。
現在吃上了,又後悔剛才管不住嘴肚子裏已經沒有位置了。
封煜見她還沒有放下碗的打算,嘆了一口氣,認命從她手裏接過來,重新放到桌上。
錦繡滿臉疑惑地看着他,剛想說話,就被皇上遞來的手帕給捂住了嘴。
封煜仔細地擦着,自己都沒有發現此刻手下的動作有多輕,好一會兒,才對錦繡叮囑道,「晚上吃這麼多,積食就不好了。」
「怎麼會呢。」錦繡狡辯道,她從來沒有積過食,胃口好着呢,要不然也養不成這樣白白嫩嫩的。
封煜自然不會信她胡扯。錦繡這人,看着就不是個聰慧的,封煜原本還以為她是大智若愚,沒想到是真迷糊。尤其是在小事上面,若是沒有人提醒,真不知道會她自己照顧成什麼樣子。
錦繡看着皇上毫不留情地叫人將最後剩的東西給撤了回去,摸了摸肚子,覺得今天晚上吃的差不多了,所以也就沒有再說話。
不過晚上,錦繡雖然沒有積食,也沒有多好受罷了。
究其原因,還是一月未至的葵水來了。
錦繡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臉色又從紅潤變成慘白,捂着肚子眼淚汪汪的好不可憐。
兩輩子了,她來大姨媽的時候就從來沒有一天是能正常走路的,每次都是痛不欲生,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聽說懷孕以後會好一點,錦繡看看自己這位發育的小身板,覺得前路漫漫。
封煜在一邊幫她暖着肚子,心裏思索着應該怎樣安慰,思來想去,也就只想到了一件事。錦繡這活潑的性子,應該也會喜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