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良去世了?」太后問道。
「是,」德齡回到,「今個中午的時候沒的,這會子,軍機處內閣六部九卿都在桂良的府上了。」
「桂良老成謀國,舊年參與和洋人議和,剿滅捻軍十分得力,哎,可惜了,國朝一位老臣又去了。下旨,命敦郡王代為親臨祭奠,命禮部議定桂良諡號,綴朝一日,死後哀榮要好好操辦。」
「是,」德齡應下,見到太后心情不錯,「太后,您覺得這高心夔能辦成這差事?」
「成亦欣然,不成亦是可喜,無需太過掛懷,古來成大事者,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只有徐徐圖之,高心夔能在裏頭弄開一個口子,讓大家吹吹風,知道有這麼回事,就是成功了,希望他不會犯蠢,直接自己上摺子。」
「那太后準備給他什麼官?」
「再看看,過高不易服人,低了又出不了什麼用處,」太后按了按太陽穴,隱隱有些頭疼,「這事兒不好辦,且看看吧。」
「嗻。」
。。。
賈幀從轎子裏面出來,微微有些疲憊,他是剛剛從桂良的府里弔喪回來,愁雲慘霧的場景,賈幀已經有些不適應了,這種六月的天氣,桂良府里又是人頭攢動,他險些中暑,也就連忙推辭回府,到了書房,換了麻布衣服,又喝了幾口溫茶,這才舒坦了許多,外管家拿了幾本手本上來,「老爺,這是今個的。」
賈幀也懶得翻,「都是哪些人?」
「有幾個黃縣來的老鄉,是讀書人,師爺已經請他們用了飯,包了一包銀子,送出去了,還有幾個外官,都是縣令,知府之類的,似乎都是老爺的門生,師爺也不敢擅自招待,就是留下來了手本,請老爺回來定奪。」
「我這裏是冷坑頭,也難為他們還來燒,叫師爺安排個日子,什麼時候一齊請過來,招待吃頓飯也就是了。」
「老爺就是這樣謙虛,」外管家賠笑,「就看着老爺多年主持鄉試府試,誰還敢不把老爺尊敬?」
不入軍機處,總是虛妄,桂良雖然死了,可門庭若市,往來的就沒有三品以下的,更別說親王代皇帝來祭奠了,不過這些話也懶得和下人講,賈幀無奈得搖搖頭,讓外管家退下,自己閉目養神起來,年歲見長,賈幀如今是冰也不用了,只是在花廳之中靜坐納涼,過了一會,又想起了腳步聲,賈幀睜開眼,見又是外管家,皺眉微微有些不悅,「又有什麼事兒?」
「老爺,兵部陳尚書來了。」
「哦,請進來,不能叫陳尚書,該叫中堂大人了,」就在上個月底,陳孚恩因功進封協辦大學士,「他一個人來的?」
「還帶了一個年輕人,似乎是生面孔。」
賈幀點點頭,站了起來,走到廳外,不多會,陳孚恩帶着一個年輕人進來,陳孚恩見到賈幀候在廳外,連忙趨了幾步,「哎呀,筠翁,怎能勞你大駕出來迎接,孚恩實在是受之有愧!」說完就做了一個滿揖,「折煞折煞!」
「鶴翁何須客氣,你可是太后跟前的紅人,我迎幾步豈不是應當的,裏面請。」賈幀請了一下,三人進了花廳,丫鬟奉上了茶,陳孚恩對着那個年輕人笑道,「正主到了,你行了禮吧。」
「是,」那個年輕人站了起來,彎腰做了一個揖,「末學後進高心夔拜見中堂大人!」
賈幀原以為是陳孚恩帶了自己家的後輩前來見自己個,沒曾想是當年肅順的軍師,「哦,原來是你,怎麼個,」賈幀眯着眼看着陳孚恩,「今個是唱的哪出啊?」
陳孚恩不回答,只是笑道,「聽聞筠翁府上的四眼鱸魚,龍口粉絲極為地道,這會子倒是有些饞了,不如請筠翁給在下整治一桌如何?在下這就去花園裏頭吹吹風,等着吃美味。有什麼事兒,就請伯足給中堂大人仔細分說吧。」說完也不等着賈幀說話,徑直招呼着賈府的管家,出花廳去了。
「中堂大人,心夔此來,一為自己個,二為大人而來,三麼,為太后娘娘而來!」高心夔站在地上,微笑得看着坐在「難得糊塗」的中堂下面的賈幀說道。
「此話怎講?」
同治元年六月十日,桂良逝世,諡號文端,入祀賢良祠。
六月十五日,武英殿大學士賈幀,上奏改良科舉事,「科舉制式,歷經千年,前明定八股,時移歲除,僵化古板,天下英才,難免滄海遺珠,尚不能報效國家……請太后察之,改革科舉之事。」一時間,朝野震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