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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接受還是拒絕?(6000+) 好似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心口跳動的力道,一聲一聲清楚而激烈地撞動着心房。全身的血液好似都沸騰起來,視線、感官,好似只有那個女子隨風飄舞的身影,好似要乘風歸去一般。
不自覺間,他已邁動了步子,待反應過來時,他已伸出手來從身後圈住了那道令他魂牽夢繞多時的身影,那一刻,他心裏有一道聲音在清晰地告訴他:他要她,這一輩子,永生永世都只成為他的女人!他,愛上她了。
「嫁給我。」
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柔到幾乎要溺出水來。蘇霽月渾身一震,瞳孔之內好似被什麼東西一下擊散。
「我們已經成過親了。」
「這一次,是我想娶你。」他伸出手來,將蘇霽月的身子轉了過來,女子霽月清風一般的面容就這麼出現在他的眼底。
蘇霽月這個名字,他曾經咀嚼過多次,只覺着名字與她不配。可當他一點點深入,一點點了解這個看似倔強、清冷無堅不摧的女子,才終於發覺,原來這世上最配她的非「霽月」二字莫屬。
如明月般燦然的女子,心性堅韌,視情義為性命,她會為了他一句信任披上戰袍衝上戰場,也會因為他的一句心有所屬,脫下嫁衣,灑脫放下一切。
她與旁的女子從來不同。她活得任性卻也活得有血有肉,在皇家這樣一個大染缸里,在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之中,她心中堅守的純真、情義,便成了最寶貴的存在。
為一份恩情,她肩扛一國存亡之重擔,為他一份相信,她隻身破城安門十萬大軍之圍。同樣為背叛她之人,她毫不猶豫六親不認送其上刑場,即便那個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她美的時候,美及極致,即便外表無鹽依舊萬丈光芒,不是霽月又是什麼?
「我想讓你做我的妻子,當我樓宸的女人,生同枕死同穴,生死不離。」
蘇霽月眸光輕輕顫動了一下,清澄的眸中好似有水光漣漪:「你什麼意思?」
樓宸沒有說話,只是轉而執起她的手來,十指緊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蘇霽月驀然低下頭去,忍住眸眶的濕意,猛然間掙脫開他的手,背過身去道:「你是有妻子的人,難道你忘了?」
樓宸唇瓣一緊,上前一步拉住她:「我從沒有碰過她。這場婚事本就是因為你當初的離開而促成的一場政治聯姻,非我所願。」
「可是莫麗莎嫁給了你,難道你不應該對她負責?」
「你我的事情,與旁人何干?」樓宸抿緊了唇開口道,「她是莫秦的公主,在莫秦國君送她出城的那一刻,她就註定是犧牲品。而我所做,只能是給她豐衣足食、優越的一生,旁的,我不可能給她!」
「這樣對她公平嗎?」
「難道對我就公平了嗎?」樓宸鳳目凝在她的面容上,伸出手來撫上蘇霽月的臉,「月兒,這是亂世。你記着,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公平絕對的對錯。麗莎的職責就是為南朝和莫秦帶去公平,而我的職責,就是守護住我的心愛之人。心只有一顆,我給了你,就永遠不可能給別人!」
蘇霽月垂下眸光,本來想去提及蘇瑤光,可誰人又沒有過去?
她是他心裏的白月光不假,可是人總得向前看吧?
她抿緊了唇瓣:「你我已經決裂過一次,我的脾氣你應該懂。我見不得背叛,眼裏融不進一粒沙子。戰王爺,你是一國皇子,皇親貴胄,倘若有一ri你登上高位,身邊必定美女如雲,而我是決不允許自己與第二個人分享夫君!」
樓宸眸光輕輕動了動:「我不會碰她們。」
蘇霽月轉過頭去,視線轉向遼闊的海域,這一片漫漫黃沙好似將她的記憶拉回那一段暗無天日、瀕臨死亡的日子,是他一路背着她,給了她生還的希望,讓她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在那一刻里,感情純粹,沒有任何雜質,可是一旦出了那片沙漠,一切似乎都變了樣。
真摯被戴上了別有目的的皮囊,生死相依也成了一場笑話。
蘇霽月抿緊了唇瓣:「我從來不信承諾。」
她邁步走遠,海浪拍打在海灘上的聲音一下接着一下,像是有節奏的鼓樂,可她的心卻半點也開闊不起來了。
樓宸立在她身後,一時之間,腳步好似如灌鉛一般邁動不了分毫。
他抿緊唇,眸底好似結了一層寒霜。好片刻之後,他忽然轉過身去,離開了這裏。
蘇霽月回頭的時候,身後已然沒有了樓宸的身影。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抬起頭來看向寬闊的藍天。
這樣也好,他們還只是從前那般的合作關係。她沒有勇氣去涉獵這些皇家男人複雜的人脈關係,更不想成為他們登上皇位的犧牲品。
她只想無聲無息,完成南疆人的依託,自由離去。
在沙灘上待到了下午。
眼看着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蘇霽月這才回到大嬸家。
不過樓宸卻不在。一同不在的還有大叔。
大嬸告訴她樓宸陪大叔一起出去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蘇霽月也就沒有再問。
等吃過晚飯,眼看着夜已深,蘇霽月便沒有多等,自顧睡去了。
她這一覺莫名其妙的睡得沉。居然就這麼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
恍然間醒來之時,她下意識看向身側,發覺空空如也,不自覺的伸手摸去,居然觸到一手冰涼。蘇霽月猛然間坐起身來,來不及過多修整自己,便沖了出去。
剛出來便見了大嬸一臉慌張從院子外面進來,蘇霽月心下一沉,尚未來得及問,便只聽得大嬸的聲音帶着哭腔道:「樓家娘子,出事了!」
蘇霽月面色猛然一變:「出什麼事了?」
大嬸一面哭一面道道:「後山進熊了。我家老頭子和樓公子被熊襲擊,眼下不知道被拖到哪兒去了,後山之上全是血,我這……我這心頭慌啊!」
蘇霽月面色急變。一想到樓宸身上的箭傷,頓時心急火燎:「在哪兒?帶我去!」
「就在後山,通往海邊的那道山坡上……」
大嬸話未說完,便只見得眼前的女子已消失在院子門口。她愣了一下,隨即抹着眼淚追了上去。
蘇霽月瘋了一般的往後山奔去。小半個時辰的山路被她十幾分鐘跑到了盡頭,然而哪兒來的樓宸的身影。她從原路返回,這才終於在山坡頂上看見了一灘新鮮的血液,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上。
血在這裏,那樓宸呢?
順着山路往上,才發現血液延綿至高山,進入前頭的山林之中。
「樓宸——」她放聲大叫出來,滿頭大汗也比不過心頭的焦急恐懼。
「樓宸,你出來!」蘇霽月往山坡上衝去,只覺得雙腿都軟了,好似踩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樓宸,你出來……別嚇我!」
「樓宸——」
然而四面只有風聲呼呼而過,哪兒來的半個人影?
蘇霽月急得眼睛都紅了。
不是說好的要同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嗎?這才過去幾個時辰就說話不算數了?
腳上踩到了什麼東西,軟綿綿的,她低頭一看才發現是一塊沾了血跡的破布。而仔細去看那布料……可不就是樓宸的衣服!
一想到大嬸的話,蘇霽月只覺得嗓子眼發緊,此時此刻連話語都說不出來了!
樓宸,你不能有事!決不能有事!
她將布料攥在手心,捏得死緊。當即朝着山上奔去。
可緊緊只走了一段路,視線之內驀然便出現了兩道身影。一高一矮,不是樓宸和大樹又是誰?
然而除卻衣物破損皺巴之外,哪兒有半點血跡?
蘇霽月呆呆站在那裏,風把頭髮吹得亂七八糟。可她卻來不及去管這些,只是雙瞳眥裂般的看着自山上往下的那人,就只怕自己只是在夢中。
「哎呀,老頭子啊!」
緊隨而來的大嬸在後頭一聲大叫,猛然驚得蘇霽月回了神。她只見得大嬸在自己身側奔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樂呵呵的大叔哭道:「你個老不死的,你有沒有傷到?你嚇死我了你!」
「沒有,沒有!多虧了樓兄弟啊,我們躲了一晚上,總算是把那頭熊給弄死了,一會兒啊,你去喊兩個人上山,把這隻熊抬到鎮上去,估計能賣個好價錢!」
大嬸拭乾眼淚,聽說他們平安無事,心有餘悸:「我還以為你……」
「怎麼?以為我出事了?傻子,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大叔樂呵呵的笑着,拉着大嬸的手往山下走。大嬸猛然看到一旁的樓宸和蘇霽月頓時不好意思,掙脫開他的手道:「行了行了,既然沒事,那也別讓孩子們看笑話!」
大叔看了她一眼,到底是被她之前的樣子給感動了,道:「怕什麼,又不是別人……」
大嬸推着他,一面走一面拖着他下山:「行了,別在這兒礙眼了,把時間給年輕人……」
大叔視線一瞥,看見一旁不說話的蘇霽月,頓時又是樂呵呵一笑,重新拉着大嬸的手道:「好,那我們去一邊兒說。」
等到兩人的身形徹底走遠,山頭之上,樓宸這才緩緩邁步走了下來。
應該是傷口裂開了的緣故,他走得很慢,可是視線卻一直未從蘇霽月臉上挪開,就這麼看着她,眸底似乎還含着一絲笑意。
蘇霽月抿緊了唇看着他下來,直至他行至眼前,這才啞着嗓子道:「所以,你昨晚一夜未歸是被熊給堵了路?」
樓宸點了點頭:「是。」
「所以山路之上的血跡……」
「是熊的,不是我們。」
蘇霽月深吸了口氣,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是徹底落了下去。
她轉身就往山下走,可也只來得及抬出半步便被樓宸扣住了手腕。
「你很擔心我!」
「沒有。」蘇霽月的聲音頃刻已恢復清冷。
樓宸緩步行至她跟前,將她的身形轉了過去:「我一路下山,都聽到一人的聲音在驚慌失措的喚我,難道是我聽錯了?」
「就是你聽錯了!」蘇霽月咬牙,欲掙脫。
樓宸卻扣着她不放:「就算是我聽錯了,那這個又怎麼算?」
他伸出手來,從蘇霽月的掌心摳出那塊帶血的布料。觸及那布片碎角的一瞬,蘇霽月眸光一縮,猛然就後退一步。可樓宸卻不肯給她任何後退的空間,直接就伸出手來攬住了她的腰,低垂下視線目光如水的看着她:「月兒,你明明是擔心我,在意我的,又為何一次又一次的拒絕我?」
「那是因為……我們還是合作關係,你若死了,我的南疆便保不住了!」
「撒謊。」樓宸猛然扣住她的手指,將她的手指按向她的心口,「你自己聽聽,你看,連你的心也不肯幫你了……它跳得多厲害!」
「樓宸!」蘇霽月雙瞳猛然一縮,抬手就想掙脫開他的束縛,卻也是在這時,樓宸按在她腕上的那隻手忽而改為扣上她的後腦勺,同時落在她腰上的手用力,蘇霽月便被迫跌進他的懷裏。
而與此同時,他的唇壓了下來,帶着熾烈的氣息,好似這山間的晨光,微粒一般逼入她的心房,讓人措手不及。
「樓……」
她一張唇,卻直接給了他可趁之機。他的唇舌壓了過來,親密無間的汲取着她唯一僅存的意識。蘇霽月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眼前的晨光也在那一刻暈染開來,整個瞳孔之內都只剩了眼前之人放大的俊臉。而心中那僅存的一絲恐懼也在這一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穩實的心跳,以及,那被填得滿滿的,終於不再空落恐慌的心房。
她找不到一絲拒絕的力氣,最後也就乾脆不再拒絕。
察覺到了她的回應,樓宸深黑的眸底分明染過一絲異色,緊壓的唇瓣也終於浮起一絲笑意,好似這山間的晨光一般,賞心悅目。
一吻罷。蘇霽月臉頰如同火燒一般灼熱得厲害。
如果說從前的她與他只不過是因為利益各懷心思的結合,那剛剛這一刻,她是真正的品嘗到了心靈相通的力量。
兩個原本並不想乾的整體,竟只是因為一個吻,那一瞬間,好似有融為一體的觸感,美妙又讓人心潮澎湃,頭昏腦熱。
「月兒。別再拒絕我了好嗎?」
樓宸的聲音低低的落在耳邊,蘇霽月臉上的溫度此時此刻也一點點被風吹得消散。她抬起眸來,眸底卻似依舊有未曾散去的溫存:「這樣就想讓我原諒你了?才不可能!」
話音落,她便掙脫開他的手轉身下山,青色的粗布裙裾被風吹得揚起,卻半點也不讓人覺得寒酸。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挽起的衣袖褲腳,輕聲一笑,追了上去。
聽說山上的熊死了。山民們簇擁着一道上了山,等看見那隻巨大的黑熊,大家臉上都是難得一見的欣喜之色。
這樣的大熊,絕對能賣個好價錢啊!
而彼時,蘇霽月正在大嬸的廚房熬藥。因為一整晚的搏鬥,樓宸後背的箭傷早已裂開。蘇霽月給他查看傷口的時候才發現裏衣早已被血染得不像樣子。
她趕緊拿了傷藥出來熬製,又將需要更換的創傷藥準備好,另取了紗布,這才入了房間。
樓宸這會兒被蘇霽月勒令不許出去,他也就乖乖坐在房間裏,身上的衣服半散着,露出鎖骨下一片麥色的肌膚。
蘇霽月別開眼,也不說話,只將藥物在桌上放下,便轉過身去拉開他的衣服給他換藥包紮。
上藥的時候,她刻意半點不留情,將藥粉撒了大半上去。樓宸疼得身形一抖,蘇霽月頓時冷哼一聲道:「這會兒倒是知道痛了,也不知道先前幹什麼的?看到熊不知道躲麼?憑你的本事,躲開應該不是難事!」
樓宸輕嘆一聲:「我自然是能躲過,但是大叔豈不是危險?人家既然收留了我們,我自然不能丟下他。只是為了不讓他看出我的身份來,不免便吃力了些,但好在大家都安然無恙。」
「是安然無恙啊,但是大傢伙兒一看見山上的血都嚇了個半死,尤其是大娘,就差暈過去了。」
樓宸聞言卻忽然眸光一瞥看向她:「那你呢?」
蘇霽月心中一赧,猛然別開臉去:「關我什麼事!」
樓宸忽然便伸出手來,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往下一拉。蘇霽月猝不及防,直接就被他按在了腿上。
她想起身,樓宸直接伸出手來橫在了她的腰上,低聲道:「你再說一遍?」
蘇霽月移開視線:「本來就……」
「是」未出口,他忽然又低頭壓了下來。蘇霽月嚇了一跳,趕忙避開唇,於是樓宸那個吻便落在了她的面頰上。
她深吸口氣,忍無可忍:「樓宸,你別得寸進尺!」
「你別凶我……傷口又痛了。」
他猛然就擰了眉宇,同時面色竟也白了幾分,蘇霽月饒是懷疑也不敢再亂開玩笑:「我看看……」
她頓時便要起身。
可是同時,樓宸手上的力道忽然又是一重,蘇霽月迫不得已重新跌入他的懷中,又被他壓了過來。
不過他只是在她唇上輕啄了下,隨後捏着她的下巴道:「還說不擔心?我不過閉氣片刻,臉色白了幾分,你的臉都變了!」
蘇霽月眸色一怔,隨後大怒:「樓宸,你居然敢騙我!」
話音落,她直接一口往他肩上咬去,樓宸痛得悶哼一聲,手上的力道不免鬆了幾許,蘇霽月頓時從他懷裏跳了下來,一腳踩在他的腳背上:「叫你騙我!自己上藥!」
話音落,她便快步走了出去。
也就在她剛剛出得房門的時候,外頭忽的就傳來了大嬸的聲音:「咦,樓家娘子,你的臉怎麼了?怎麼紅紅的?是不是發燒了?」
後來蘇霽月說了什麼,沒聽到,樓宸卻因為這句話眉目都彎了起來。
他淡淡取過一旁的紗布,雖說箭傷在背上,他很難自己折騰。但是這會兒卻是心曠神怡,也就不嫌麻煩了。
等傷口包好,門又被「吱」的一聲推開。抬目,是蘇霽月冷着臉端了藥碗進來。
樓宸眉目一低,輕聲一笑,靜坐在那裏等着她的靠近。
蘇霽月將藥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喝!」
樓宸也不說什麼,直接就端起藥碗來,張口就喝了下去。
蘇霽月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嗯……」
猛然被燙到舌頭,樓宸一口藥險些噴了出來,但他硬是喝了下去,看得蘇霽月眉心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