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首|發023降寒霜先襲文子景,端有嬗怒駁姣沁語
物轉星移,轉眼之間林玦竟已在合睿王府小住一月有餘。初時覺着不慣,後同大皇子互引為知己,日日往顯時軒去,日子倒也過得舒爽。
近來朝堂變動,白日裏在王府少見合睿王,他回府時常已是披星戴月,林玦好些時候不曾見他。
秋涼漸至,這一日才淅淅瀝瀝下了半日秋雨。林玦因昨兒受了涼,大皇子特意命鍾杏來傳話,叫他今日不必往顯時軒去,留在辟證軒用過午膳,吃過滋補的藥,好好歇個午覺才是。
林玦鼻塞氣悶,用過午膳坐在書桌前看了半刻書,竟真有些坐不住。忙命有嬗合了窗子,和衣臥於軟榻。
身上裹着錦被,枕着手臂,不多時竟真昏昏沉沉睡過去。
有嬗見狀,放了隔簾下來,再輕手點了清蓮香。只見香料入爐,升起一股裊裊煙霧,緩緩升騰而起,再慢慢飄散開來。
見林玦睡熟了,有嬗往外退去。深翦原就在外,見有嬗出來,方上前道:「姐姐,我瞧着林爺這傷風怕是越發重了,昨兒只說頭疼,銀苑給揉了半個時辰,仍不見好。原我昨兒就想請大夫來瞧,爺偏是不肯,說住在王府里,好歹萬事從簡,叫人聽見了,指不定背後說他怎麼拿喬。我原想着爺睡一覺能好,誰知道今兒竟連坐一時都覺艱難。」
「照我說,還是得請個大夫來瞧瞧。」有嬗也十分憂心,怎麼說都是世家嫡子,在王府里出了差錯,又算怎麼回事?乃道:「深翦,你去角門哪兒找個婆子,請回春堂的白先生來瞧瞧。」
「哎,我這就去。」她沒二話,立時就去了。
有嬗想想,又伸手招來銀苑:「這事我瞧着還需叫王爺知道才是,你去前院打聽打聽,王爺今兒可曾出府,若是在宅子裏,就通稟一聲。若出府了,回來的路上往鏘勢軒去一趟,請欣馥姐姐來一趟。」
「是。」銀苑也是個聽話的,自調來辟證軒做了大丫頭,又知道有嬗是這四個里領頭的,便事事都聽她的。聽她囑咐了一長串,也沒旁的話,應了就往外去了。
將事都吩咐好,又聽見裏頭林玦含含糊糊喊了一聲要茶。立時撩|開帘子往裏去,桌上茶水仍溫着,捧着茶盞跪坐到軟榻邊上,一手扶着林玦肩膀,一手托着茶盞往他嘴裏送。
林玦不過睡迷了,又覺喉間乾渴如火燒,方才要茶。吃了半盞,仍覺眼皮沉重,擺擺手叫有嬗退下,自躺回榻上,又睡熟了。
有嬗又跪坐着等了一時,方才捧着茶盞退下。才出去,便見姣沁字外頭進來。有嬗今兒尋了她一早上,卻不見人影。便問了一聲:「你大清早的往哪裏閒逛去了?」
不過尋常一句,誰料姣沁掃了她手中茶盅一眼,立時冷笑道:「哎呦,我的好姐姐。往外去的也不是我一個,怎麼獨問我呢?深翦和銀苑那兩個小蹄子去哪了,叫咱們有嬗姐姐端茶送水,竟沒得把氣撒到我頭上。」
這番話說得刻薄,便是為人端方和善如有嬗,聽得也不由蹙眉:「光天白日的,你吃酒了,滿嘴的胡唚。」
姣沁將茶盅從她手裏接過來,沒好氣道:「我自沒姐姐你會來事,胡唚也不是頭一回了。姐姐當我失心瘋也罷,羊頭風也罷,左不過也只是兩三句話,當誰真在意?」撇撇嘴:「平日裏那兩個唯你是瞻的,怎麼今兒倒全不見人影?」
有嬗也不知她這無名火從哪裏來,卻也不願跟她吵,動動嘴角:「林大|爺身子不爽,我使他們去做事了。」
姣沁皺眉:「姐姐命他們去請大夫了?」
「怎麼,生了病不請大夫又待如何?」
「平日裏林大|爺吃的用的都和大皇子一般,已叫人多話,如今只是傷風,姐姐又巴巴的使人請大夫。」姣沁上下打量她:「只怕說林大|爺的人更多,說姐姐的人也會跟着多。」
有嬗知道她話中的意思,面上隱現薄怒:「做好你的事,旁的不必你操心。閒言碎語倒聽得多,有磨牙的工夫怎麼不想着好好伺候爺!」
話音剛落,便聽見欣馥刻意壓低的聲音自門口傳來:「好好的吵什麼!」
二人立時噤聲,上前與欣馥見禮,欣馥回了一禮,朝隔簾內望去。隔簾尚是薄紗,還不曾換,隱約能瞧見林玦在裏頭,臥在軟榻上小憩。
欣馥收回目光,掃了二人一眼。
姣沁忙賠笑請她坐:「姐姐請坐。」
她坐了,才緩緩說:「隔着門就聽你們在裏頭拌嘴,這是什麼地方,你們如今是什麼身份,叫下邊的小丫頭聽見,還要不要臉面了?」
有嬗知道自己叫姣沁激着,失了體統,也不辯解,只垂首站在一邊,低聲認錯:「姐姐說的是,這事是我錯了。」
姣沁原還想辯解,見有嬗如此,也就收了心底,也跟着說:「我錯了,姐姐念我初次犯錯,好歹饒我一回。」
「你們都是大丫頭了,不能學着下邊的灑掃婢女一樣眼皮子淺。既當了這聲姐姐,就得做些對得起自己身份的事。」又道:「林大|爺這裏還要用人,我不重罰你們,一人罰半月例銀,長長記性。」
二人皆領了,再沒多的話。
欣馥才起身,往隔簾那裏走了兩三步。有嬗撩起隔簾,叫她看了幾眼。她頷首,隔簾復又放下。
「王爺在前院同北靜王議事,不便打擾,我先來看看。」又問有嬗道:「病了多少時候了?」
「昨兒落了秋雨,吹了風便有些不虞,今兒起了床吃了午膳,才一會就坐不住了。」
欣馥頷首:「我進去瞧瞧。」撩|開隔簾往裏走,卻見林玦睡得昏沉,面色泛紅。蹙眉伸手在他額上拂過,果是發熱了。這才往外走去,吩咐方才跟她回來的銀苑:「端冷水來。」
銀苑知道不好,立時奔着往外去端水。水還未端來,便見一行人擁着合睿王來了。
合睿王進了門,不待人行禮,劈頭就問欣馥:「現下是什麼光景?可曾請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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