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因為體質特殊被嫌棄放棄,一個是因為與家中人的八字不合直接被他爹一個煙灰缸摔來砸中ko的,誰能不說是緣分呢。
他將這些瑣碎破事拋諸腦後,抬手摸出掛在脖頸上的木墜子,按了下墜子上的一個細小的凸起,眼前瞬間出現一個灰色布袋,他嘴裏念了句土豆,隨手探進布袋裏便摸出了兩個光滑個大的黃心土豆。
他掂量了番土豆勾唇輕笑,接着按了按木墜上的按鈕,布袋隨之消失。
這是沈季堯醒來後發現的唯一一個不屬於原主的東西,在短短几天中他就發覺了其中奧妙,他覺得這是上天給他的饋贈,不僅賜予他二次生命,還給了他這麼個寶貝大大的保障了他的存活率,一向不信鬼神的沉堯也難得的在心裏感謝了一番。
他將其稱為小叮噹的百寶袋,當然還要弱一點,因為裏面的東西大多是菜種五穀,並不能摸出什麼飛機大炮來,對了,裏面還有一本記載了各式各樣的菜品以及小吃在上面的書,幾乎應有盡有,這對於有烹飪底子的他摸到這本書的時候簡直高興得難以附加。
他不能活得這麼廢,既然過去與現在都沒人瞧得起他,那他就要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樣來,讓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好好瞧瞧,且手中還有這麼個作弊利器,因此他已經有了打算,不過在這之前,是得先保證能不動聲色的在外人無法察覺異常的情況下填飽肚子,維持一日三餐。
沈季堯在屋子角落裏的木桶里打來水將土豆洗乾淨,隨後端着裝上水的瓦罐來到屋外,院牆下有個藍千珏用石塊堆成的簡易火坑,在地上挖個坑再挖條溝渠,又用石塊在火坑邊上壘了個圈便成了燒菜做飯的火坑,十分簡易。
沈季堯對於生火很是嫻熟,以前在外婆家跟表哥們上山放牛沒少挖坑生火,這些玩意他從小就會。
幾分鐘後,火坑裏燃起了火星,他將幾根細柴放進去,火勢漸漸旺了起來,沈季堯將瓦罐架在火坑上放好,隨後去屋裏抬來一條藍千珏自己做的小木凳坐下,時不時的由下面的溝渠里添柴煮土豆。
對面屋外在玩石子的二蛋見沉季堯正在煮東西,於是十分好奇的過來盯着看了半晌,一臉饞樣的問道:「喂,你在煮什麼呀。」
沈季堯頭也懶得回,直接無視他。
屬於燦漫少年的性子已經被前世的責備與毆打磨光了,縱使他生前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卻經受了太多,穿越到沈季堯身上後又對他的遭遇感同身受,因此本就淡漠的性情更甚,在外人看來,沈季堯死而復生後性情大變,既不愛說話也不再瘋瘋癲癲,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有時候看着還挺滲人。
不過他的這一改變毫不影響眾人打壓他,對他冷嘲熱諷的心思,誰叫他總是悶不吭聲,一臉好欺負的模樣。
二蛋見沈季堯不說話,又趾高氣揚的問了一遍,卻仍舊得不到回答。
一向囂張被寵慣的小孩子瞬間惱怒起來,抬腳要踢沈季堯卻被已有所準備的人一把抓住了腳踝,沉季堯扭過頭來看着他,英氣的眉擰着,那原本溫潤如玉的面龐瞬間變得冷厲,他冷冷地斥道:「滾。」
說完使了力道一把甩開二蛋的腳,滿臉嫌惡地拍了拍手,隨後波瀾不驚的拾起柴來由溝渠里塞進火坑中。
不想跟個孩子計較並不代表他願意被欺負,尤其對於一點禮貌都沒有的二蛋,他能忍的都已忍了,現在是無論如何都忍不下去了。
二蛋被他甩得站立不穩一屁墩摔在地上,他還未見過沈季堯發火,一時間被嚇蒙了也不敢再造次,他傻傻的坐在地上看着沈季堯,隨後委屈的嘴巴癟了兩下,下一刻扯開嗓子哭着爬起來往身後的屋子跑。
沈季堯皺了皺眉,一時怪自己太衝動,必定又要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不過他也不後悔動了手,畢竟他現在的身體也不是能給別人隨便踹的時候,肚子裏的胎兒還不到三個月,是最不穩定的時候,即便他有些排斥男人會懷孕,但他也不捨得去扼殺一條生命,更容不得別人欺負到他頭上來。
在現世他忍得夠多了,本以為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辦到身份證後就去打工幫補家裏,這樣就能換來家中人的好感與愛護,誰知越是忍耐,換來的就是一再的毆打與苛責,那也就罷了,前世那人是他爹,他心中雖然暴躁至極但他也不會大逆不道的去跟他爹動手,因此能忍的就咬牙忍着。
如今這些落井下石狗眼看人低的陌生人可不是他的誰,他自然不會讓自己吃啞巴虧,且藍千珏雖然表面上不冷不熱也悶不吭聲,但他能感覺得到藍千珏對這孩子的在意,因此也不禁開始在意,直到現在越發的重視與在意,自然就不會讓別人有一絲的可能傷害到肚子裏的小生命。
而此時『沈季堯』並未發覺,他不僅漸漸的接受了他肚子裏有一個小生命的事實,而且還對腹中的胎兒頗為喜歡,而沈季堯自己的觀點是:現在這副身體是他的身體,孩子自然也是他的孩子,他不護着還靠誰來護着。
片刻後禍事果然來了,大嫂那能掀翻屋頂的罵咧聲從屋裏傳來,人也氣勢洶洶的沖了出來,她狠狠的推了一把沈季堯後開始指着他的後腦勺破口大罵道:「你個不要臉的貨色,憑什麼打我兒,我兒也是你這會懷怪胎的人能打的?!你說,你說啊!做什麼打我兒,你個下賤胚子!」
沈季堯捏了捏拳頭,咬牙克制住心中毛躁的情緒,他身體不便,並不打算與這潑婦爭辯,直接抬起剛冒氣的瓦罐起身要回屋中。
大嫂這婦人卻沒那麼好打發,她直接一把扯住沈季堯的衣服將人拉住,凶神惡煞湊上前去不依不饒的罵:「死怪物!做了事就想跑?你這個不要臉的怪物!你為什麼打我兒子!不要臉的東西,被男人睡了還能耐你了?」
這女人的辱罵聲震徹雲霄,將院中的人引了出來,二嫂是個有些姿色的女人,平日總愛將自己的臉畫得紅紅綠綠妖艷不堪,此時她正抱着個奶娃娃傍在門邊看戲,藍老頭子則與兩個女兒站在屋裏滿臉鍋底黑的瞪着眼珠看着,兩女兒年紀尚小,因此還未出嫁,也是一臉的幸災樂禍。
那曾經將沈季堯欺辱到撞牆的大女兒更是滿臉快意的笑,只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去掐上兩把踢上兩腳才好。
沈季堯咬牙任憑她拉扯,不過這婆娘可不好惹,她見沈季堯不吭聲,當他是怕了,於是越罵越來勁,還不停的拉扯沈季堯,這動靜將鄰里鄰居都招來了,紛紛在自家院中看着,不時小聲的議論,指手畫腳。
沈季堯被晃得不耐煩了,他手中的瓦罐在拉扯中搖搖晃晃的端不住,生怕不小心將家中唯一的瓦罐弄摔藍千珏又得白做幾天的活,於是他直接不耐煩的猛力掙開大嫂,直把大嫂甩退了幾步,沈季堯頭也不回的回到屋中將門踢上了。
大嫂一個不小心被其掙脫了,先是懵了一瞬後又不依不饒的上前來砸門,砸了半晌手都砸疼了仍舊砸不開門便去踹槐樹下的躺椅,她嘴裏不乾不淨的罵着,踹翻躺椅後又衝過去幾腳將火坑踢得亂七八糟仍舊不罷休,她左右看了看,隨後在地上操起一根較粗的柴禾來砸門,越罵越攢勁,越罵越難聽。
正在大夥津津有味的看戲之際,這時院外走來一人,他個頭高大精瘦,上身只穿着一件坎肩大褂,古銅色的皮膚顯得十分健康,立體的五官與刀削般的輪廓十分英俊好看,他手中提着鋤頭走來,一把扯開撒潑的大嫂,直將她扯出去幾步,先是打量了家門前的環境一番,隨後側頭去冷冷的逼視着她。
「哼!沒禮數!」大嫂見是藍千珏頓時有些怵,畢竟這傢伙上次因為沈季堯出事掐得他自己的親妹妹一臉紫紅差點收了她的命,這種人還是不要惹才好,大嫂佯裝出一臉不屑的模樣,氣哼哼的哼了聲轉身走了。
藍老爺子一瞧見藍千珏就沒好臉色,瞧見藍千珏護着沉季堯更加臉黑,於是甩袖轉身,吩咐道:「給我把門關上!看了礙眼!」
兩個女兒幸災樂禍的看着藍千珏,隨後裝作乖巧溫順的模樣應聲將門關上了。
看戲的人見沒戲看,紛紛散了。
藍千珏上前欲敲門,木門卻打開了,沈季堯面無表情的看了藍千珏一眼,這才轉身走開讓他進屋。
藍千珏將鋤頭立在門邊進得屋來,先是默不作聲的將人打量一遍見其沒受傷,才聲音低沉的問:「沒事吧。」
「沒事。」沈季堯端起瓦罐打算再繼續煮,邊往外走邊說:「今天回來得這麼早,是沒接到活嗎。」
「嗯,農忙過了,活難接,煮什麼,我來。」說着藍千珏就要來接瓦罐。
沈季堯輕巧避開,說:「煮土豆,我來就行,你歇會兒。」
藍千珏也不堅持,見沈季堯出了屋子,便將大褂脫了去打水擦身。
片刻後沈季堯收拾好躺椅,又將火坑重新堆好,點燃火將瓦罐架到火上後進了屋子,藍千珏才問:「你又去挖土豆了?在哪裏挖你告訴我,我過會兒去多挖些回來,你身子不方便少一個人往外跑。」
「已經沒了,就挖了這兩個。」沈季堯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古代沒有土豆,當時他煮出土豆時還將藍千珏嚇了一跳,不讓他吃這東西,生怕不能吃,最後還是他自己先吃了個見沒事,才知道這玩意不僅能吃味道還不錯。
藍千珏聞言默默點了點頭,說:「晚些我去借點米來煮。」
沈季堯不置可否,心裏卻在想另一件事,片刻後他突然說:「既然接不到活,不然試試去開塊地出來自己種些東西。」
藍千珏手上頓了頓,顯然是不知沈季堯會如此說,之前他可是連火都不會生,更別提主動提及開闢荒地這種想法,在那次事故中清醒後沈季堯的行為就十分怪異,與之前的他一點也不符,然而這並不能成為他欣賞現在的他的阻礙,遂說:「我正有此意,這幾日已找好了地方,明日就去開荒。」
沈季堯趁機道:「我與你一同去,看看能否摘些野菜回來。」
藍千珏聞言轉頭看了看他,見他一臉淡定且認真,並不像是在說笑的模樣,藍千珏雖有些擔心他的身子,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沈季堯嗯了聲,想着火上的土豆轉身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