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去!」陳凌幾乎可以肯定,這個邱叔叔就是邱一清。小男孩見陳凌答應,頓時破涕為笑,高興的拉着陳凌的手,往裏跑去。
小男孩的家在裏面,要繞過農田的阡陌,然後才來到一棟獨立的瓦房。瓦房裏很黑,就一間房裏有那種老式燈泡。
瓦房前是石子鋪的小路,門口有一頭黑色土狗。土狗見到陳凌立刻放肆的吼叫起來,小男孩訓斥了兩句,這土狗就立刻老實了起來。
「邱叔叔,我把人帶來了。」小男孩放開陳凌,朝堂屋裏跑去。陳凌緊跟而上,便見到了那唯一亮堂的房間裏,邱一清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打着盹兒。而床上似乎睡了人,一對中年夫婦坐在床上正自愁眉苦臉,面有恐懼。
中年夫婦驚喜的看向進來的陳凌,邱一清也睜開了眼睛,像是很熟稔一般的語氣,沖陳凌道:「你怎麼才來?」
「我都不知道我要來,你知道我要來?」這才是陳凌覺得最蹊蹺的。
邱一清站了起來,還未開口。那對樸實的農村夫婦先向陳凌急急哀求,求他救他們的女兒。那位農婦甚至作勢給陳凌要跪下,陳凌連忙扶住。他這一頭霧水了,自己又不是神醫,如何能救人。殺人倒是會!
邱一清呵斥道:「你們不要急,他既然來了,二丫就不會出事。」
這對夫婦愛子心切讓陳凌動容,他顧不得去問邱一清,先走上前看床上小女孩的情況。
床上躺的是一個八歲左右的小女孩,長得很是可愛漂亮,但是臉色非常的蒼白。緊閉着雙眼,氣若遊絲,渾身瑟瑟發抖。但詭異的是,她已經蓋了兩層厚被子。要知道現在的天氣還未正式轉涼,晚上還要吹風扇,這房子裏也有些悶熱。
伸出手觸摸小女孩的臉蛋,冰涼冰涼,就像死了一般。
陳凌疑惑的看向邱一清,什麼狀況?
邱一清對中年夫婦道:「你們帶小猴子出去,不要打擾我們作法。否則二丫出事就是你們咎由自取。」
「是,是,是!」中年夫婦忙不迭的應是,帶了小男孩退了出去。並關上了房門。
邱一清道:「這個小女孩被厲鬼纏上了,三魂六魄少了一魂三魄。今晚厲鬼還會過來,如果再被纏幾次,魂魄被全部擠走,便是沒救了。」
陳凌恍然大悟,忽又冷聲道:「你是道教高人,難道連一個區區厲鬼都對付不了?」
邱一清不由吹鬍子瞪眼,道:「好你個不知道好歹的東西,老子若不是為了你,早把這厲鬼給鎮了,還能任由二丫受這麼多苦楚?」
陳凌更加一頭霧水,道:「與我有什麼關係?」
邱一清擺擺手,道:「算了,老子不與你這娃娃計較。機緣,因果。你的機緣就在此處,我若鎮了這厲鬼,斷了你的機緣,怕是你這輩子都別想勝過天魔星。」
「請您把話說明白一點。」陳凌客氣了很多。
邱一清道:「你真是笨得要死了,我已經說的這麼明白了還不懂。你以為我是神仙,能知道你要來這兒?此處是我與無為老」他本想說老禿驢,但想到老友已死,臨時改口,道:「是我與無為老友算定的命中人的機緣。我與無為老友分別為佛道兩家,一起推斷出,天魔星的出世,必須有天煞皇者來應對。天魔星的機緣在萬鬼窟,而天煞皇者的機緣就在此處。」
陳凌疑惑萬鬼窟,但也沒有多問。他腦子太亂了,需要來整理清楚。道:「您與我師父認識?」
「當然認識。」邱一清道:「無為跟我四十年的友誼,雖然學術上彼此不認同,但是他的為人我卻是很佩服的。」
陳凌道:「所以說,能來這裏的就是天煞皇者。而並不是說您在等我?」
邱一清道:「是這個理。這些年我一直在青城山逗留,也就是因為無為的交代。如他的術數推算,天魔星果然日益強大,漸漸有鎮壓不住的趨勢。唯有天煞皇者才能應對。」頓了頓,道:「那天我在路上見到你,就幾乎確定是你了。但是為了謹慎起見,還是想到這兒來等。」
陳凌只覺腦袋冒金星,氣急敗壞道:「您您這不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嘛。我都已經進了造神密地,如今再大的機緣也進不去了,您早說不就好了。怎麼你們道門的人都喜歡故弄玄虛,以表示高深?」
「我不是說了,時機未到,不可強取嗎?你怎麼」邱一清也怒了,道:「你們是豬腦子啊!」
陳凌翻了個白眼,這個真是不好說了。當時重寶在眼前,滿腔希望,誰會去想你那句話啊!他發現這個邱一清跟朱浩天似的,理想主義,總是設想完美,不去考慮事實上的偏差。
邱一清隨即又靜下心來,道:「不過老禿不過無為的術數跟我的周易推斷,天煞皇者只要在此獲得機緣,就能抗衡天魔星。這個不會因人力而錯的,你不是也如約而來了嗎?」
「到底是什麼機緣?」陳凌忍不住問。難道是暴龍蠱已經從山洞裏逃到這裏來了。陳凌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當即心思也火熱起來。
「其實與其說是機緣,倒不如說是讓你積德!」邱一清道。
陳凌翻了個白眼,這話說的,好像自己很缺德似的。
這道長說話太損,太沒水平了。
邱一清瞪眼道:「你還別無語,身為天煞皇者,殺戮纏身。你敢說你殺了那麼多人,全部都是該殺的。」
陳凌一怔,仔細想想,錯殺的好像也不少,比如當初那個被修羅的人強建的小女孩。還有當初在叢林戰時,對方用女人來做人質。也被自己乾脆利落的幹掉了,更別說在東盛時,為了保護幫派的人。殺人全家的事情也乾的不少。想到這兒,陳凌汗水涔涔而下。難道自己如今所遭受一切,都是報應?
「錯殺過,但都是無奈之舉!」陳凌只能如此向邱一清解釋。
邱一清肅然道:「萬物有靈,世間萬事萬物皆有因果。無為撫養天魔星,種下大因。爾後被天魔星擊殺,是他自己收的果。而天魔星擊殺無為這樣大修為的人,也是種下大因。他以為自己強橫,可以抵擋一切因果,卻不知天道的可怕。正是天魔星的因造就了你這個果。」
這些因啊果的挺得陳凌頭疼,卻又不好打斷。邱一清繼續道:「我跟你說個很簡單的例子。」說着指了指床上的二丫,道:「她本來是沒有災害的。這件事的起因是小猴子,也就是她的哥哥,在學校闖了禍。怕父母責罰,結果晚上躲到墳堆去了。那小子是天生的童男子,總能感覺一些特別敏感的事物。他沒心沒肺的在墳堆睡着了,夜遊時看到了那些鬼怪集會。那些鬼怪死後,魂魄散開,都是沒有意識的東西。就像我們人在做夢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幹什麼。但是偶爾想起一件事時,會驚醒到自己在做夢。」
頓了頓,道:「小猴子就是看到了其中一個最厲最凶的女鬼,那女鬼被他看見,一下驚醒過來。就激起了滔天怨氣,便想去佔了小猴子的軀殼。但小猴子是天生的童男子,陽氣重,女鬼拿他沒有辦法。這樣怨氣就更加大了,小猴子驚醒後,連忙往家裏跑,那女鬼怨氣沒有抒發出來,就一直跟着小猴子,跟到了家裏。」
「而二丫是年齡最又是女孩子。陽氣最弱,女鬼就拿她下手了。」
陳凌悚然而驚,道:「所以這就是因果,因為小猴子自身強,所以果沒有遭到他的身上,而讓他的家人承受了。」
邱一清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陳凌面現痛苦之色,道:「所以,我到現在沒事。是因為我煞氣重,而我該承受的果被我家人,被我親近的人承受了。東盛一百多口人命,我妹妹當初的絕症,還有唐佳怡的死,都是因為我!」
邱一清見他痛苦,不忍再責怪,沉沉一嘆,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你不必再沉溺自責。眼下你把這件功德辦好了,自然可以抵消一切孽障。」
陳凌也是有大決斷的人,立刻問道:「那我該如何做,請您教我?」同時疑惑,道:「難道救一個二丫,便算是莫大的功德,可以抵消一切罪孽?」
「你以前的罪孽,已經全部被你所說的東盛一百多口人抵消了。而這件事情做好,功德無量,可抵消許多因果。當然你若真是作孽太多,功德總有用完的一天。」邱一清頓了頓,道:「救一個二丫的功德自然不夠,你看到你來這兒那個墳堆了嗎?」
「看到了。」陳凌答道。
「覺得怎麼樣?」邱一清問道。
陳凌道:「鬼氣衝天,怨氣衝天!」邱一清道:「沒錯,那個地方,前有小溪阻擋,左有竹林,後有石壁阻攔。無形中形成了一個絕陰大陣,讓所有的陰氣被阻擋在裏面。無巧不巧,我查了一下,裏面還死了一對戲子。那對戲子兩個都是女的,因為演梁祝,一個扮男的,一個扮女的。久了,就相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