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就像號角,我們直接沖了出去,狙擊手也隨後,佔據了更近更高的位置,不過由於視線阻擋,狙擊槍並沒有什麼用,還沒手槍好使。
我們衝破硝煙,直接沖向雷歇的指揮所,擒賊先擒王,一舉拿下雷歇,那些孩子也掀不起什麼浪頭。
而且我們早已經預演過很多次指揮所路線,可以說了作了萬全的準備,而事實上,我們確實也準確無誤的攻進了雷歇的指揮所。
可指揮所內,空無一人,只有一些沙盤和推演地圖不過我們馬上現了一個小屋,屋門緊閉,似乎藏着什麼東西。
我們圍住了小屋,一左一右,將門圍住,而後瞬間踹開門,沖了進去。屋內,綁着一個人,背對着我跪在地上。
我緩緩走上前,想要看看他是誰,可一名手下擋住了我,示意有危險,他過去看。我也沒有強求,就等在門口。
他端着槍靠近,緩緩扳過那人的肩膀,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嚇的連連後退。我也看見了那張臉,他雙目被挖,舌頭被割,一臉血腥。
我嚇了一跳,這人面容雖然被破壞嚴重,但我還是能夠看出來,他是李正武手下的情報員。
看到他的臉時,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壞了,被現了。剛準備大喊,可這時從屋頂突然掉下十幾個拐杖,上面綁着電線,吊在半空中,相互撞擊叮噹作響。
見此,我一聲大吼道:「跑!」
大家也都不傻,知道那些綁着電線的拐杖意味着什麼,轉身就跑,可一切都太晚了,轟然的爆炸在我身後炸裂。
我經歷過很多次爆炸,還被人說成是什麼爆炸王,其實根本沒有真正經歷過一場真正的爆炸,尤其是這麼近距離。
巨大的氣浪瞬間將我們掀翻在地,聲浪炸裂,只用了幾秒鐘,就重創了耳膜,每個人的耳朵都噴出血來,甚至有一些人瞬間被音爆震死。
單這些爆炸的副產品,就足以摧毀我們大多數,更不要說爆炸形成的金屬風暴和飛起的石塊。
第一輪爆炸後,被砸死和炸死的人,不計其數,幾乎是一瞬間我們就被擊敗。
而我在幾個兄弟死死保護下,逃過了一劫,他們用血肉之軀,擋住了狂暴的金屬風暴,讓我活了下來。
我拎着槍,狼狽的站在這片血腥的修羅場,硝煙瀰漫,充斥着兄弟們的哀嚎和慘叫。
噠噠噠!
槍聲密集響起,向我們衝來。先炸後沖,這是明明是我們想好的套路,卻被人家用上了。現在的我們都被炸的七葷八素,連槍都端不穩,更不要說來一場生死阻擊。
突然一群人衝破硝煙,拿着槍向我們而來,我抬起槍,費力的想要反擊,但卻連扣動扳機的力氣都沒有。
不過讓我目瞪口呆的時,來人不是雷歇,竟然是愣頭青,他一把撞開我,喝道:「誰他媽讓你進來的?」
噠噠噠!
這時一連串的槍聲又響起,瞬間割倒愣頭青身後的數人,愣頭青一把推倒我,對着周圍的人喊道:「佈防!找掩體,都愣着幹嘛?等着被打成蜂窩煤嗎?」
人的求生是無窮的,剛才連手指都抬不起來的我們,在死亡的籠罩下,瞬間迸出驚人的力量,紛紛尋找掩體,甚至開始還擊。
在硝煙的掩護下,我們緩過了第一輪的攻勢,雖然死了很多人,但終究還是活了下來,尤其是在狙擊隊加入後,給我們帶來了明顯的優勢。
爆炸過後,孫偉馬上意識到有問題,帶着人沖了進來。如果沒有他們,我們必死無疑,就算有愣頭青也是白搭。
而事實上愣頭青也是殘兵,他們在睡夢中就被雷歇敲死了一半,要不是他的機警以及提前到來的爆炸,估計他們所有人都會在夢中死去。
「什麼情況?」漸漸恢復的我,推了一把瘋狂反擊的愣頭靑,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愣頭青抓狂道,漸漸變少的子彈和兄弟,讓他愈狂躁。
「怎麼突然就中了埋伏?」我也用槍反擊。
「我他媽怎麼知道?」愣頭青吼道:「剛睡着就被炸彈轟醒了!」
「不是你讓我們進攻的嗎?」我不解道:「怎麼睡着了?」
聞此,愣頭青瞪眼道:「王八蛋不是人的讓你進攻了!」
「不是你?」我驚道。
「廢話!」愣頭青道:「我正睡覺着,單等凌晨三點的進攻,誰會在十二點攻擊?人家都沒睡呢!」
我一想也是,午夜十二點確實有點早了,現在人們都習慣晚睡。而從現在的情況看,一定是我們的信號傳輸被雷歇掌握了聯想到一直以來困擾我們的信號傳輸問題,我更篤定了這一點。
趙兄、韓逸以及坤卡,這些能打硬仗的人都在我身邊,他們冷靜的還擊,企圖找到破綻。
可對面很直接也很粗暴,只是用大口徑的掃射向我們招呼,任誰也沒辦法在這種飛蝗一般的彈雨中找到突圍的可能。
而可怕的是這些人子彈充裕,根本沒擔心消耗。就像愣頭青說的,這裏是一座彈藥庫,雷歇藏了很多子彈和武器在這裏。
看着一個接一個倒下的兄弟,就算我們在強行保持鎮定也是枉然,人人手心都出滿了汗。
就連孫偉的狙擊槍隊都沒辦法打開一絲可能,狹窄的空間和石壁,讓狙擊槍這種大距離武器沒有任何施展的餘地。
為了減少子彈消耗,我們停止了射擊,躲在角落,接受金屬風暴的洗禮,擋在前面的石頭掩體,都被打的火星四濺。
有些不夠良好的掩體,在密集的槍雨下瞬間被干翻,後面的人自然也毫無懸念的被咬死。
照這樣下去,我們遲早被打死。
而對面就如同機器一般,持續的扣動扳機。有時候孫偉會憑藉驚人的準頭敲掉他們的機槍手,可馬上就會有人填上去,就算下一秒仍被打死,可仍舊有人衝上來,悍不畏死而且全都是少年郎。
有時候我甚至有種錯覺,好像我們的狙擊槍子彈是有限的,而他們不怕死的腦袋卻是無限的。
噠噠噠!
子彈在咆哮。
愣頭青攥着槍,背靠着石塊,緊張道:「怎麼辦?怎麼辦?得想個辦法,必須得想個辦法。」
我們在子彈的呼嘯下,連頭都抬不起來,實在不知道有什麼辦法。
「你還有炸彈嗎?」愣頭青問我。
我點頭,為了以防萬一我們背了不少n,可現在子彈這麼密集,頭也沒辦法抬,怎麼可能把n扔到對面?對面可是距離我們很遠的,最起碼沒人能夠在保全自身的情況下將n甩到致命的範圍內。
n是炸彈,可不是棉花糖,足夠當量的n可是有着相當大的重量,根本不像手雷,可以隨便甩。
「能同時敲掉機槍手嗎?」愣頭青問道。
孫偉皺眉看着他,作為一個老兵他當然懂得愣頭青的意圖。不過知道是絕戶計劃的他,還是點點頭,道:「我們有十三名狙擊手,而對面有六把機關槍,我們可以同時作業,瞬間擊殺六名機槍手的概率很大。不過他們的換人度很快,只有兩到三秒而已。」
「兩到三秒?」愣頭靑鎖着眉道:「應該夠了!」
「夠你大爺!」肖磊罵道:「就算你能把n送到指定位置,下一秒也會被打成篩子!」
「我同意!」我道,「我同意愣頭青的計劃!」
眾人都看向我,大家都不傻,從隻言片語中就能聽出來愣頭靑要幹嘛。而這時我站出來說話,還是贊同這種絕戶計劃,未免有些賣兄弟苟活的意思。
可我還是要說,還是要同意,並且鼓勵愣頭青作這個替死鬼。因為在大家都被打成篩子和愣頭青被打成篩子之間,我選擇後者且毫不猶豫。
「你為什麼不去?」愣頭青的一個手下很不友好道:「你為什麼不去當替死鬼?偏偏讓我們大哥去?」
「因為你們大哥是唯一的人選!」我惡狠狠的抓住那小子的衣領,怒道:「我也想去,為兄弟們死。可我的身高和爆力遠遠不夠,無法將足夠當量的炸藥在極短的時間內送到最佳距離!」
「那為什麼你們的人不去?」那人繼續吼道,他指着孫偉、趙兄以及韓逸道:「這些人為什麼不去?他們身高體壯,難道他們也沒辦法送到最佳距離嗎?」
我無言以對,我承認我有私心,在趙兄等人和愣頭靑面前,我選擇後者,因為趙兄等人才是我難捨的兄弟,至於愣頭青……
可他卻義無反顧的救我們,用自己的生命和血肉之軀,為我們鑄就一個絲活着的可能。他絲毫不計較這些,就像一個偉人般救助我們。
他的行為讓我們汗顏,可我是自私且卑鄙的,除了對他表達謝意,別無任何報答。
「總得有人去死!」愣頭青道:「因為我的失誤,沒能掌控好內部情況,造成這樣的結果,我得負責,我得認。錯了我就得改,彌補!對錯,很重要!」
說完,他將所有n都收集在一起,足有五十斤之多。肖磊在一旁幫忙,道:「你真是個傻逼。」
愣頭青呵呵笑,肖磊又道:「但我很佩服你!」
「開始!」我十分果決和無情的命令孫偉等人狙殺機槍手,他們迅進入瞄準狀態。
愣頭青趴在地上,死死盯着前方,一但現機槍手中彈,他就會瘋狂的衝出去。我看着他,突然現他睫毛很長,就像假的,洋娃娃一般。
「你叫什麼來着?」我沒來由問道。
「啥?」愣頭青看也不看我,對我這種無聊問題連回答的興趣都沒有。這時狙擊槍響了,對面的機槍手瞬間趴在機槍上,腦袋冒血。愣頭青直接沖了出去,帶着五十斤n炸藥。
對面的換人是極其快的,把屍體搬開就開始扣動扳機,幾乎是一兩秒的時間就完成了換防。
子彈瞬間再次迸射,跑出一段距離的愣頭青瞬間被子彈割斷了身子,可他大罵一聲,雙手生生將五十公斤的炸彈甩了出去,而且是已經打火的。
轟的一聲巨響,早已經準備好的我們,瘋了一般沖了出去,炸彈不僅讓機槍手失去了戰鬥能力,那些等待換防的人也都被炸懵逼了。
趁着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打盡所有的子彈,憤怒的沖了過去。我們已經失去了理智,就連被打斷身子的愣頭青在我們眼中都不見了。
我們直接跨過了他,沒人救治還有一個絲呼吸的他,孤零零的將他扔在最後。我想他對這世界最後的印象,一定就是我們義無反顧又無情的背影。
我們殺死了這個機槍據點的所有人,佔據了這個據點,人人都像瘋了一般,抱起沉重的機槍沖向雷歇的陣營。
我們這種無腦的衝鋒很快被教訓,一個又一個被爆頭,可我們悍不畏死,死一個又有一個補上,死一個又補上。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突然有了這種勇氣,就連一向慫逼如我,都抱起了一杆重機槍衝鋒。
或許在我們心中,用這種方式才是對愣頭青最好的祭奠。那些痛哭流涕和傷心,我們不願表現出來,只想用敵人之血澆灌我們對死亡的無能為力!
我們這一次衝鋒是毀滅性的,六部大口徑機槍,數萬子彈,不要說人,就算是周圍堅硬的石壁都被子彈生生推倒砸爛。
我們就像一支鋼鐵洪流,用子彈和瘋狂嘶吼,生生將對方撕裂開。他們就像見到猛獸般四散逃跑,不過把後背留給我們的後果只有一個,死!
兵敗如山倒,這話一點都不假,原本還有條不紊的軍隊,瞬間成了烏合之眾,一個個被我們的子彈咬死。
我們贏了!徹徹底底!
領導這次衝鋒的當然不是我,也不是孫偉等人,是愣頭青。這種毀滅一切的鋼鐵洪流有一個像傻逼一樣的領袖:愣頭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