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樓月卿臉色微變,握着銀鞭的手微緊,看着侍衛,有些詫異,「他怎麼回來了?」
這段時間府里發生的事情不少,樓奕琛在平城受了傷,至今為止,也有段時日了,可是樓奕閔卻從未回來過,也未曾問候過,今日要處置這些事情,他卻回來了?
回來做什麼?莫非是想要阻攔自己處置鍾月月?
鍾月月聽到侍衛的稟報,立刻臉色一喜,樓奕閔回來了?她有救了!
使勁掙脫想要掙開,可是,侍衛沒有樓月卿的吩咐自然是好好的押着她,所以,任由她怎麼掙扎,都掙脫不開。
惱羞成怒,衝着樓月卿咬牙吼道,「樓月卿,夫君回來了,我看你還敢不敢打我?讓他們把我放了!」
樓奕閔回來,一定是來救她的。
樓月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目光轉向門口,果然看到一身玄青色錦袍的樓奕閔走進來,身後還跟着他的貼身小廝,風塵僕僕,應該是剛回來。
他一進來,廳里廳外的所有人都神色各異。
二少爺回來,那郡主還會處置二少夫人麼?
鍾月月立刻叫喚,「夫君救我,郡主要打死我······」
聲音一出,樓月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儘是寒意,讓鍾月月即刻閉嘴,不敢再說話。
樓奕閔緩步走進來,許是趕着回來,面色有些憔悴,不過走進來卻依舊一臉淡漠。
看到大廳里的這一幕,轉而看着中間的那一地血,眼底晦暗不明,隨即看着跪在地上被兩個侍衛押在那裏的鐘月月,雙眉微蹙。
轉而看着樓月卿,目光停駐在樓月卿手裏的倒鈎銀鞭上面,似乎很驚訝,抬眸看着樓月卿,不解得問,「這是怎麼回事?」
竟然動用家法······
這根銀鞭,他自然是知道的,小時候親眼目睹了父親被祖母用這根銀鞭杖責了一頓,差點命喪,當時父親奄奄一息的躺在那裏,背上鮮血淋漓的樣子,他至今難忘,這根東西,樓家世代都極其畏懼,家族裏觸犯家規,按照其犯的錯進行杖責,若是犯了危害樓家根基的錯誤,那就直接杖斃。
鍾月月做了什麼?竟然讓樓月卿動用家法?
樓月卿看着樓奕閔面色淡淡的樣子,不由得嘴角微扯,淡淡的問,「二哥回來的那麼巧,難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樓奕閔會什麼都不知道?
樓奕閔沉默少頃,隨即轉而看了一眼鍾月月,淡淡的問,「這件事情,跟她有關係?」
樓月卿眉梢一挑,「是不是始作俑者,尚未定奪,但是,參與此事,便是天理不容!」
若真是使作俑者,即便把鍾月月趕回娘家,也是必然的,正因為知道鍾月月不過是一個棋子,所以樓月卿並非打算要她的命,否則,豈止是一頓家法那麼簡單?
她會直接弄死她!
樓奕閔聞言,面色並未有任何變化,淡淡的問,「嚴重到需要動用家法?」
「是!」樓月卿直接點頭。
樓奕閔沒說話,目光轉向鍾月月,眼底晦暗不明。
鍾月月聽到兩人的對話,難以置信,樓奕閔沒有救她的意思,那她······
使勁掙扎,看着樓奕閔哭叫道,「夫君,你就救我,我會被打死的······」
那根銀鞭看着那麼可怕,打在身上焉有命在?
可是樓奕閔沒動,就這樣看着她,沒有一點憐惜,也沒有一絲動容。
樓奕閔,是個冷血的人麼?樓月卿有些不解了,打量着他,卻有些看不懂他想做什麼。
嘴角微扯,握着銀鞭緩緩走向鍾月月。
鍾月月驚恐的看着樓月卿,努力的想要掙開侍衛的控制,可是,根本徒勞無益,就這樣看着樓月卿緩緩走過來,看着那根銀鞭折射着刺眼的光線,竟讓鍾月月無比恐懼。
鍾月月使勁的搖頭,全身顫抖的哆嗦,「不要······不要,不要過來······」
藺沛芸坐在那裏,看着身前不遠處的鐘月月,再看看樓月卿陰冷的臉色,握着的那根銀鞭,竟然讓她想起了那些屠刀。
那些要人命的屠刀。
樓月卿還沒走到鍾月月面前,樓奕閔忽然開口,「等等!」
聲音一出,樓月卿腳步一頓,其他人都震驚的看着樓奕閔,二少爺莫非是想要阻攔?
若是二少爺硬要阻攔,郡主還會堅持家法麼?
樓月卿轉頭,疑惑的看着他,「二哥想攔我?」
若是如此,那就更好玩了。
樓奕閔薄唇緊抿,看了一眼鍾月月,淡淡的問,「一定要打麼?」
樓月卿頷首,「絕不姑息!」
不管她對鍾月月的看法如何,觸犯家規,打不打,就不是她決定的了,何況,鍾月月此次,確實難以姑息。
這件事情牽扯到宮裏的那位,又和元家扯在一起,只能快點了結,以免節外生枝,置於與阿泰後和元家,還有那所謂的羌族,留着她慢慢收拾!
樓奕閔聞言,面色一沉,轉而看着鍾月月,看着她滿臉乞求地看着自己,眉頭緊蹙。
樓月卿低低一笑,「二哥莫不是想要阻攔?」
即使是如此,也攔不住。
「她是我的妻子!」樓奕閔忽然淡淡開口。
一句模稜兩可的話出,樓月卿挑挑眉,「所以?」
是他的妻又如何?
樓奕閔緩緩走過來,站在樓月卿身邊,看着那根閃耀着精光的銀鞭,面色淡然的說,「即便是要動用家法,也該由我來!」
一句話出,四下皆驚。
二少爺竟然要親自動手?
雖然一直以來二少爺對二少夫人也不見得多好,但是,二少爺看着也不像是能夠對二少夫人動家法的人啊,本以為二少爺會攔着,沒想到······
樓月卿猛然不解地看着樓奕閔,樓奕閔這是想要自己來打?
「二哥······」
鍾月月難以置信,「夫君。你說什麼······」
樓奕閔要親自對她動手?
樓奕閔沒說話,伸手,直接從樓月卿手裏接過銀鞭,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上面的銀鈎,眼底毫無情緒,旋即轉身看着鍾月月。
「夫君,不要······」
看着兩個侍衛押着她,樓奕閔淡淡的說,「放開她!」
兩個侍衛看着樓月卿,詢問意見。
樓月卿想了想,頷首,「放開她吧!」
「是!」
被放開的鐘月月依舊難以回神,樓月卿說要家法杖責,她很害怕,可是,樓奕閔親自杖責,那就難以接受了。
「你······」
樓奕閔面色淡淡,繞過她,走到她後面,握在手裏的銀鞭緩緩抬起。
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抬眸看了一眼樓月卿,緩聲問道,「多少?」
樓月卿聞聲,回答道,「二十杖!」
話一出,所有人都難以置信,二十杖,就算不死,人也廢了。
樓奕閔眼角微縮,好似也是因為樓月卿說的這個數,但是,相對鍾月月所做的一切,二十杖不算多,可是當年樓疆被杖責五十,差點就死了,鍾月月一個弱女子,能撐多久?
鍾月月反應過來,正要轉身······
「啊·······」
樓奕閔忽然打下來,銀鞭上的倒鈎嵌入皮肉之中,鍾月月厲聲慘叫,咬緊牙關······
雙手撐着地面,緊緊拽着衣裙,全身顫慄。
背部很快漫出鮮血,浸透了華麗的衣袍,蔓延開來。
額間,冷汗津津。
還沒緩過來,又是一杖下來。
鍾月月直接趴在地上······
銀鞭上,已經染上了鮮血,血從銀鞭上面滴落下來。
樓月卿微微蹙眉,看着樓奕閔面無表情的樣子,她怎麼感覺,根本看不透樓奕閔究竟在想什麼?
樓奕閔這個樣子,好似對鍾月月是有感情的,可是,又不像。
沒有一個男人狠得下心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下這樣的毒手,可是,他這個樣子,卻又好似真的有情。
鍾月月臉色蒼白,冷汗津津,秀眉緊擰的痛呼出聲,咬着牙哭求道,「啊·····不要······不要打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忍直視這一幕,這樣的杖責,比剛才於熏和小憐被杖斃還要可怕,那麼恐怖的銀鞭打在身上,恐怕生不如死吧。
除了樓月卿,莫離,還有樓管家,其他人都不敢直視這一幕,連一貫見慣生死的侍衛們,都低着頭不敢直視。
樓琦琦緊緊拽着袖口,咬着唇看着這一幕。
小臉煞白煞白的。
當年,父親就是因為和她的親生母親有了她,被那個老夫人杖責了五十下,幾近沒命。
沒幾年,就去世了。
哦路由器淡淡的看着這一幕,對這樣的場面,她好似並不害怕。
可是,很快,在一邊看着的藺沛芸,事先昏迷過去。
被這樣的場面刺激到了!
香蘭立刻大叫,「大少夫人·····」
「把大嫂扶回去!」
香蘭立刻領命,和身旁的另一個被嚇的不敢直視這一幕的丫鬟一起扶着藺沛芸離開了。
鍾月月也隨之昏迷過去。
才打了十二下,身後的袍子已經破了,本來華麗的袍子一片鮮紅看着極其可怕,鍾月月臉色已經白如紙張,臉上混着淚水和汗水,人已經不省人事。
樓奕閔停了下來。
看着地上一灘血水中奄奄一息的鐘月月,神色晦暗不明。
樓月卿看着鍾月月奄奄一息的樣子,在看着樓奕閔,嗤笑一聲,「才十二下,二哥怎麼停下來了?」
樓奕閔目光轉向樓月卿,神色微沉,淡淡的說,「她已經受不住了,剩下的,我代她受!」
說完,把銀鞭遞給樓月卿。
樓月卿若有所思的看着樓奕閔。
他這樣,確實很像動了心,可是,看着地上被打的不省人事還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成為廢人的鐘月月,她卻有些不敢確定了。
還有八鞭,即使樓奕閔身子再好,也必然要躺很久才行。
樓月卿接過鞭子,想了想,淡淡的說,「不用了,既然她受了教訓,那便就此了結!」
一碼歸一碼,這件事情跟樓奕閔沒有關係,自然不可能讓他代受過,而且鍾月月此次之後,怕也成廢人了。
樓奕閔聞言,也不堅持,緩聲開口,「那我可以帶她回去了麼?」
樓月卿眉梢一挑,若有所思,「當然,不過若再犯錯,那就不是十二鞭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若是再犯錯,她就直接殺了鍾月月,任何敢危害寧國公府,危害樓家的人和事,她都全部扼殺在搖籃之中!
樓奕閔聞言,沒再說話,蹲下在鍾月月旁邊,不顧及那一身的鮮血,直接把人抱起來,身上的衣袍被染上了鮮血,也不在意,緩緩走出大廳,走回景玉軒。
臨了,還不忘吩咐人去叫大夫。
隨着他的步伐,鍾月月身上的鮮血滴在地上,密密麻麻,甚是嚇人。
看着樓奕閔消失在外面,樓月卿才收回目光,把手裏的銀鞭交給樓管家,看着地上的幾灘血跡,清冷的聲音響起,淡淡的說,「清理乾淨!」
樓管家應聲,「是!」
隨即,樓月卿看着廳外站在那裏,個個低着頭局促不安的不敢看她的丫鬟,她滿富威嚴的聲音響起,冷冷的說,「我最不喜歡不安分的人,這次的事情若有人再犯,這便是下場!」
說完,轉頭淡淡的看了一眼樓琦琦,嘴角微扯,冷嗤一聲,轉身離開。
莫離隨即跟上。
她一走,樓琦琦才鬆了口氣,有些不安的握緊拳頭,方才她看自己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樓月卿一走,外面的近百個丫鬟全部鬆了口氣,個個都心底升起劫後餘生的錯覺。
本以為郡主性情溫和,今日才發現,原來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
走到花園,樓月卿才吩咐莫離,「你等下讓樓識派人去請太醫來,給大嫂和二嫂看看!」
莫離頷首,「是!」
莫離不怎麼放心的看了一眼樓月卿,才轉身往回走去。
樓月卿自己一個人回了攬月樓。
腳步,有些虛浮。
寧國公府的事情,很快便傳了出去,震驚楚京。
到處議論紛紛,所有人都沒想到,一直以來傳言各種美名的寧國公府小郡主,竟然有這樣毫不留情的一面。
容郅正在寫信,暗衛閃身進來,附在他耳邊低語一番。
容郅猛然抬頭,詫異地看着傳信來的暗衛,「死了?」
暗衛恭聲道,「是,郡主處死了兩個人,還把樓家二少夫人處以家法,如今京中傳遍了,人人都言卿顏郡主心狠手辣!」
聞言,容郅深邃的墨瞳微眯,冷漠的面龐竟不知為何,竟泛起了點點笑意,嘴角微微勾起······
「確實,很驚訝······」
他以為,這件事情她會查到後處理不好,今日一早元紹麒被處以宮刑的消息傳來,容郅第一個就想到了她。
而且,也只有她,會這麼做了吧。
此時,彰德殿。
聽聞消息,元太后直接憤怒一揮,把一對的茶盞茶杯揮到地上,砰的聲音響起,碎了一地瓷片。
「樓月卿!」咬牙切齒,眼底划過一絲陰狠,元太后臉色蒼白。
元蘭嬤嬤忙的給她順氣,「太后,您可要保重身子啊!」
元太后咬牙道,「哀家可真是小看她了,竟然如此毫不顧忌的處理掉哀家的人,果真不愧是樂瑤的女兒,都是這麼難以控制!」
她想要控制樓家,不是一天兩天了,先帝在位時,就想過以控制寧國公府,控制樓家的兵權來鞏固自己的地位,換取最大的籌碼,可是容樂瑤難以控制,容闌登基後,元太后更是沒有一日不想把樓家這四十萬大軍握在手裏的,這麼多年,想了一個有一個辦法,可是,寧國夫人軟硬不吃,她束手無策。
如今,好不容易這個方法快實現了,竟出了岔子,功虧一簣。
今日一早,元紹麒被人割去子孫根的消息傳來,她當即嚇了一跳,想起這件事情元紹麒扮演的角色,她是明白了,這件事情是寧國公府做的。
樓月卿······
看來,留不得!
「太后,如今可怎麼辦啊?樓二少夫人如今也被打得半死不活,以後怕也無法······」
元太后聞言頗為驚訝,「鍾月月被打了?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王巍沒有稟報完。
王巍低聲道,「卿顏郡主處死了兩個丫鬟,還連帶着將樓二少夫人行了家法,如今怕已經廢了!」
樓家的家法究竟是多嚇人,他們還是知道的。
倒鈎銀鞭打在身上,比起木板,疼痛更甚十倍,想想都覺得恐怖。
聞言,元太后臉色一陣青白,更加憤怒,「她好大的膽子,鍾月月好歹是哀家賜婚,她這是打了鍾月月,連帶着打哀家的臉!」
鍾月月是她賜的婚,如今樓月卿這樣處罰鍾月月,那麼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裏,毫不顧忌她這個個太后。
皇家賜婚,理應不得有任何不滿,樓月卿這樣毫不顧忌的把鍾月月打個半死,何止不滿?簡直是公然不滿於皇家的賜婚。
王巍道,「只是太后,她已經把這些所有的罪名,都推給了樓二少夫人,對外流傳的也是如此,說是二少夫人不滿於大少夫人,妒忌心強,便出此下策謀害,才被處以家法······」
沒有牽連元家和太后,大事化小。
元太后聞言,沉思不語。
確實,這次的事情若是樓月卿沒有大事化小,一切都是她指使的事情傳了出去,她這個太后,怕是不好當。
太后指使*亂臣子後庭,混淆功臣血脈,以圖謀兵權,這樣的話傳出去,她就是死也難以洗清罵名。
這個樓月卿,可真是有意思!
------題外話------
大家先湊合看着,因為最近更新時間不穩定,我留點稿子調整更新時間,從明天開始,時間會慢慢調整回來,郡主和攝政王的情節也會慢慢多啦,嘿嘿嘿
大家知道二少爺對鍾月月是什麼意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