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玲瓏很肯定,皇上這次一反常態囚禁了姐姐,又轉變如此之大,定然事情不簡單,可是,從一開始他就一直未曾公佈姐姐犯了何錯,那麼,肯定不會重罰姐姐,為今之計,只有想辦法搞清楚,究竟發什麼了什麼事情,再想辦法求情,否則這樣盲目求情,只會惹怒皇上,屆時,誰知道他會不會因此更急惱怒?
聞言,秦夫人咬了咬牙,思索片刻,拉着秦玲瓏道,「這樣,明日那個薛妃的生辰宴,你入宮想辦法求見皇上,一定要為你姐姐求這個情,哪怕沒有效果,也能搞清楚皇上的態度,聽到沒有?」
秦玲瓏輕咬着唇,黛眉一蹙,有些難以置信,「母親讓我明日當眾求情?」
秦夫人頷首,沉聲道,「皇上明日一定會在薛妃那裏,屆時你跟他求情他必然避不開,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說完,看到秦玲瓏煞白的臉色,有些不情不願,她猛然不悅的眯眼,問道,「怎麼?你不願去?」
秦玲瓏輕咬着唇畔,沒說話。
這次宮宴她本還在猶豫去還是不去,去了還不知道會被那些閨閣小姐們說成什麼樣子,秦家這些年因為姐姐的盛寵一直受盡尊敬,她也因此不管到哪都備受矚目,可現在,姐姐被禁足失寵,秦家被皇上刻意冷落,又在這個節骨眼上為薛妃慶生,她若是去了,定然十分尷尬,自然不願意去。
可是想想,她又怎麼可能不想幫姐姐?姐姐最疼她了,可是,皇上這段時間拒絕見秦家人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就是不想聽到有人求情,鐵了心要關着姐姐,既然如此,在宮宴上貿然求情,真的沒問題麼?
怕是會觸怒龍顏吧。
看到小女兒的沉默,秦夫人臉色一變,以為她默認了,便略帶憤怒的道,「你難道不想救你姐姐?她那麼疼你,你竟然……」
秦玲瓏搖搖頭,低聲道,「我……我沒有不願,只是有些擔心皇上會因此更加震怒!」
如果有把握,她倒是願意試一試,可是,她根本摸不透這個皇上姐夫現在的想法,本來姐姐已經是宮妃,不管如何秦家都不該干涉太多,秦貴妃一被軟禁秦家就各種求情,怕是真的會適得其反,屆時……
她不敢想,若是因此觸怒皇上,姐姐會不會下場更慘!
以前看着皇上對姐姐百般縱容寵愛,覺得皇上永遠不會傷害姐姐,可是,現在這樣,才明白,帝王的心思真的不好揣測,何況,姐姐一直對皇上不溫不火,這樣的結果其實早已預料得到。
秦夫人聞言,也知道自己的話有失妥當,便含淚抿唇道,「那你說該怎麼辦?我聽說合歡殿伺候的人都被處死了,只有昭兒一個人在她身邊,萬一伺候的不好……而且我讓人去打聽過了,你姐姐每日的膳食比宮女都不如,她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樣的苦?我每每想起都心如刀割啊,皇上怎麼這麼狠心啊……」
她的女兒,從小就被她捧在手心長大,從不曾受過半點苦,進宮後更是養尊處優,身邊從不缺人伺候,吃的更是山珍海味從不間斷,可如今卻受這樣的苦……
皇上這樣不聞不問,又轉變如此之大,寵愛薛妃,又對皇后態度大變,也不知道皇后這麼恨瑛兒,會不會暗下黑手對她不利,想想她就擔心不已。
早知道當年不送她入宮,也好過如今提心弔膽。
看着自己的母親一臉傷心欲絕的樣子,秦玲瓏連忙扶着她低聲道,「母親,好了,您身子還沒好,不可這樣動氣,還是好好休息吧,我答應你,明日入宮想辦法求情,我會求情的……」
她一直知道,父親和母親都對姐姐心懷愧疚,當年不顧姐姐意願送她入宮,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想要她好好的,姐姐也一直在宮裏好好的,皇上對她很好,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兒,母親因為擔心,硬生生病倒了,父親哪怕什麼也不說,想必也是十分擔心的。
然而,她話剛說完,門口就傳來一聲厲喝,「明日不許求情!」
人未到聲先至,話剛落下,就看到秦右相大步走進來。
秦玲瓏聞聲連忙回頭,看到秦右相進來,緩緩站起來,「父親!」
秦仲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兒,淡淡的說,「你先出去!」
秦玲瓏頓了頓,隨即頷首,「女兒告退!」
隨即躬身退出去。
秦夫人看着秦仲不解的問,「相爺這是何意?為何不能求情?」
秦仲負手而立,看着自己的結髮妻子一臉蒼白,有些不忍,但是還是淡淡的說,「瑛兒太多任性,讓她受些苦也是她咎由自取,皇上既然沒有明言她犯了何錯,那麼關不了多久,總有一日會下令解禁,你們這樣貿然求情,只會讓皇上更加生氣,你一向精明,怎麼這次竟連這點都想不通?」
他一向最寵愛這個女兒,因為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寄予厚望的,從小就把她當一國之母來培養,可是,她卻如此任性,這些年和皇上之間一直都不冷不熱,跟是對攝政王依舊放不下,別人也就算了,偏偏攝政王是皇上的弟弟,她這樣,若是皇上是個心胸狹隘的,早已容不下攝政王,她卻不明白,反而完全不顧身份不顧家族的疏遠皇上,秦仲知道,這一天早晚是會來的,這兩天看着皇上的態度他也明白了,誰求情都不會有用處。
與其如此,倒不如等着,當做什麼也沒發生,既然沒有公開她所犯何罪,就說明皇上不會重罰。
秦夫人沉默少頃,還是擔心道,「可是,皇上可從來沒有……」
秦仲沉聲道,「以前沒有,那是因為他有那個耐心,可人的耐心終有底線,是瑛兒不懂,一次次挑釁皇上的底線,不識好歹說的就是她,皇上是什麼?那是一國之君,若非皇上對她有情意,單憑她對攝政王的那份心思就有可能為秦家帶來滅門之災,你明不明白?」
秦仲可以說是看着這個皇帝長大的,雖然不能說了解,但是也明白一些,皇上從來不是簡單的人,若非他當真在意秦玟瑛,若非他對攝政王深懷愧疚,他早已容不下秦玟瑛的任性,更是容不下容郅的存在,可是對於這些,他都一直視而不見,忍了這麼多年忽然發難,對秦玟瑛這麼狠,卻未曾針對攝政王,那就是說這次的事情跟攝政王無關,除去攝政王的原因,能讓皇上如此惱怒的,必然不是小事。
而且,中秋國宴上他記得,皇上因為薛妃的事情,對秦玟瑛有些不滿,又在軟禁了她之後立刻下旨封薛佳為妃……
這樣去求情,只能適得其反。
秦夫人聞言,啞口無言。
她確實沒想到這些,只是聽聞女兒出事,便忍不住擔心,二而且,她一直對這個女兒心懷愧疚,更是受不得她吃苦。
秦仲見她終於聽進去了,才緩了口氣,淡淡的說,「好了,你身子虛弱,好好養着,也不許再逼着玲瓏去求情,你也不許再入宮求情!」
秦夫人咬着牙,沒吭聲。
秦仲想了想,又道,「夫人應該沒有忘記當年為何一定要讓她進宮,既然如此,做什麼事情就三思而後行!」
秦夫人聞言猛然抬眸看着他,臉色有些難看。
她怎麼會不記得?
為保秦家安然,不顧女兒的不願,跪求着她顧念家族入宮,她怎麼會忘記?
可當時她沒有辦法,瑛兒從小就被預言以後要當皇后,她不嫁給皇上難道還嫁給別人?除了皇上之外,不管嫁給誰,都是意圖不軌,這樣的罪名,秦家是擔不起的。
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對這個女兒很是愧疚,明知道她當時心系攝政王殿下,卻還是求着她逼着她嫁給了皇上,為的,是保住秦家。
秦仲見她沉默,便知道,自己的話她都明白了,面色恢復溫和,道,「我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你好好養身子,多思無益!」
說完,轉身離開。
秦夫人坐在那裏,抿唇沉默。
秦玲瓏在外面等了許久,才等到父親出來,便幾步上來,緩緩一拜,「父親!」
看着自己的小女兒,秦仲目光柔和道,「嗯,你母親已經休息了,你沒事就先回去吧,不要跟你母親瞎胡鬧,明日的宮宴照常去就是了,看見皇上也不要說不該說的話!」
聞言,秦玲瓏有些驚訝,咬了咬唇,還是忍不住問道,「父親是不管姐姐了麼?」
這話,她早幾天就想問了。
姐姐出事這段時間,除了一開始那幾天父親進宮求見外,後面就再也沒有管過,皇上上朝後也去過,可是皇上拒而不見,他也沒有在過問過,比起母親火急火燎的奔波,他好似不擔心一樣。
秦仲聞言,面色一沉,「瞎說什麼?你姐姐是我的女兒,為父怎麼可能不管她?只是如今這局勢,秦家不可再觸怒皇上,等過了這陣子再說!」
該求的情求過了,換上無動於衷,那麼就是不肯聽,既然如此,這段時間就不要過問。
秦玲瓏聞言,微微頷首,「是!」
秦仲道,「回去吧,好好準備明日的宮宴,記住,莫要跟皇上提及此事!」
秦玲瓏頷首,「女兒知道了!」
秦仲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秦玲瓏看着秦仲離去的背影,再看看不遠處緊閉着的門,一動不動。
身後的侍女芙兒低聲道,「小姐,奴婢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秦玲瓏回頭看着她,眉頭擰緊,「想說什麼就說吧!」
芙兒低聲道,「當今皇上最是信任攝政王殿下,據說皇上這段時間在宣文殿除了攝政王殿下誰也不肯見,或許攝政王殿下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聞言,秦玲瓏倏然皺眉,不悅的看着她,「你讓我去找攝政王殿下?」
這不可能!
且不說她和攝政王關係不熟,她又不太敢靠近這位冷麵王爺,就說原本攝政王和姐姐的關係,他干涉此事怕是只會把事情弄得更亂。
芙兒忙道,「奴婢的意思是,卿顏郡主!」
秦玲瓏一怔。
樓月卿……
芙兒這麼一提,她並不傻自然知道了芙兒的意思,只是……
咬了咬唇,她看了看秦夫人的房門口,隨即轉身離開。
樓月卿回京途中,真的遇到了刺客。
剛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在一片樹林中,一直護送在馬車旁邊的一個護衛忽然倒地,腦門上插着一支毒鏢。
眾人一驚,護送在前面的侍衛長見狀,來不及震驚,便立刻拔劍,沉聲道,「有刺客,保護郡主!」
說完,所有護衛立刻拔劍護在馬車旁邊。
樓月卿本來在馬車裏閉目養神,聽到動靜連忙拉開帘子看着外面,只見一群黑衣人騰空而下,將馬車周圍團團圍住,一眼望去,不下三十個。
樓月卿面色一變,駕馬車的玄影忙道,「郡主不要出來!」
說完,立刻拿起一旁的劍柄拔劍,跳下了馬車。
而坐在另一邊的莫言也隨之跳下去,在另一邊,沒有拿任何武器。
樓月卿蹙眉,看着將馬車團團圍住的黑衣人,緊抿着唇。
護送她的護衛不多,跟黑衣人相比,怕是敵不過,而且,這些黑衣人一看就知道武功不低,她今兒一早帶着這些護衛也只是讓一次安心,沒有帶多,才十多個,武功也不是最強的……
究竟是誰竟然這麼急不可耐。
這麼想着,前面的護衛長已經沉聲開口,「您好大的膽子,竟敢攔郡主的馬車!究竟是何人派你們來的?」
那些人沒回答,而是直接揮劍上來,二話不說就開打,那些護衛見狀,連忙應對,很快全部都和黑衣人捲入了血斗。
玄影和莫言也在馬車旁邊護着,不讓人靠近,和意圖靠近馬車的黑衣人打在一起。
樓月卿看着面前場面混亂的打鬥場面,眼神一個個掃過他們,一共三十二個蒙面人,且個個身懷武功,手持刀劍,對樓家的護衛也是招招斃命,樓家的護衛雖然都是選出來的精英,可是,根本敵不過那些人,慢慢的不敵了,雖然黑衣人也死了幾個,可是看着樓家的護衛死的更多,是黑衣人的一倍,很快護衛只剩下七八個,那些黑衣人轉而攻過來,圍着玄影,玄影以一敵眾,也是有些吃力,樓月卿蹙了蹙眉,轉而看着另一邊靠她近些正在和三個黑衣人交手的莫言,微微眯眼。
再這樣下去,那些護衛一個也活不了,相反,玄影和莫言雖然武功高,可是,也會寡不敵眾。
想着想着,樓月卿看着前方一個黑衣人揚手,對着她射出一支鏢,忽然臉色一變,頭一偏,正想要躲開那支鏢,這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射出來一把匕首,直接在鏢離她還有三尺遠時與之相碰,竟把那支鏢直接打落在地上,而那把匕首直接射在不遠處的一棵樹根上,一半都嵌入樹根中。
樓月卿臉色大變,看着遠處嵌入樹根的匕首,擰着眉頭,來不及多想,就看到一群玄衣暗衛閃身而來,捲入了打鬥,而其中一個立刻閃身到樓月卿面前,就是容郅派到她身邊隱匿着保護她的冥夙。
立刻對着樓月卿恭聲道,「屬下來遲,郡主恕罪!」
樓月卿看着冥夙,微微抿唇,「你……」頓了頓,這才想起,容郅離開前,派了人暗中保護她,只是這兩日太過平靜,且容郅也沒說派了誰來,所以她都忘了這茬了。
樓月卿看着冥夙,淡淡的說,「沒事!」
說完,看着那邊,冥夙帶來的暗衛也就不到十個,但是,個個都武功不弱,很快就殺了不少黑衣人,玄影和莫言和都終於緩了下來,沒有剛才那般吃力。
轉頭看着冥夙,淡淡的問,「可看出來他們是什麼人?」
冥夙看了許久,搖搖頭,「看不出來,不過有一點肯定!」
「嗯?」
冥夙低聲道,「那些人不是太后的人!」
樓月卿聞言,有些吃驚,看來冥夙跟太后的人交手不少次,竟然看就知道不是她的人。
不過,樓月卿更好奇了,除了太后,誰還能如此下血本來殺她?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且個個武功不弱,可不是誰都能訓練的出來的。
不過,樓月卿沒再多問。
很快,那些黑衣人一個接着一個死了,地上除了方才那些死去的護衛,更多的是黑衣人,三十多個眼看着就剩下那麼十多個,冥夙帶來的暗衛個個都武功高強,很快又殺了幾個,剩下的八個抵抗不住,暗衛制服了他們。
打鬥結束,莫言和玄影都安然無恙,樓家的護衛卻死了十多個,只剩下那麼幾個也都受了傷。
而容郅的暗衛卻一個都毫髮無損,都架着一個黑衣人。
樓月卿緩緩一跳下了馬車,跨過一具具屍體走到那邊,地上淌着一灘灘血跡,血腥味很濃,讓人聞着噁心。
樓月卿看着那些被暗衛架着的蒙面人,蹙了蹙眉,「把他們臉上的布扯下來!」
暗衛聞聲,立刻扯開那些人的蒙面。
八個人都是精壯的青年男子,臉上看着沒什麼特別,只是膚色和楚國人相比卻稍白一些……
轉頭看着冥夙,淡淡的說,「帶回去,嚴刑拷打!」
冥夙頷首,「是!」
然而,他們剛說完話,那八個人不約而同的忽然全部身體一顫,嘴角都漫出一絲血跡,隨即身體一身痙攣是,似乎很痛苦,倒在地上陣陣顫抖……
樓月卿臉色微變,冥夙連忙讓那些暗衛制止,可是,那些人兩眼一瞪,直接已經絕氣而亡了。
冥夙冷冽的面上一沉,上千一探那些人的脖子,沒了脈象,便站起來對着樓月卿道,「郡主,他們都中毒死了!」
樓月卿咬了咬唇,看着那些人的死相,目光一頓,看着有一具側躺着的屍體的脖子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她示意眯了眯眼,緩緩上前,沉聲道,「把這具屍體轉過來!」
那個暗衛應聲,「是!」
隨即蹲下來將自己面前的屍體轉了過來。
只見那具屍體的脖子後面,有一個好似刺青的圖案。樓月卿臉色一變,兩步上前蹲下,將那人的衣領撥開,露出一半的刺青圖案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兩把大刀交叉的圖案,是黑色的,好似嵌在肉里一樣。
她臉色頓時蒼白,扯着衣領的手僵在那裏,眯着眼緊抿着唇。
冥夙頗為不解,「郡主,這刺青您認識?」
反正他是沒見過這個刺青的,而且,也沒聽說過。
樓月卿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不打眼底,緩緩站起來,微微抬眸,環視着密林一圈,冷冷一笑,「看來我的仇人,真的不少……」
這個刺青,她怎麼可能會不認識?
只是,他們怎麼會來刺殺她?是偶然,還是……
冥夙還想問什麼,可是樓月卿卻忽然看着他淡淡的說,「樓家的那些護衛的屍體全部送回京中厚葬,其他的,燒了,還有,不要告訴容郅今天的事!」
冥夙極為不解,「郡主這是何意?」
樓月卿今日發生的事情,他是一定要告訴王爺的,有人膽敢刺殺君主,王爺若是知道,定然會查清楚。
樓月卿沒回答,而是反問,「容郅派你來的時候,說了什麼?」
冥夙靜了靜。隨即答道,「郡主之令等同王爺!」
所以,保護郡主,就等於保護王爺!
樓月卿滿意了,淡淡的說,「既然如此,我命令你,今日之事,不許告訴容郅!」
冥夙只好頷首,「屬下明白!」
樓月卿不再多言,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眼底晦暗不明,隨即轉身離開。
坐在馬車上,樓月卿沉默了許久。
莫言極為不解,「主子認識那些黑衣人?」
像今日這種事情。以主子的脾氣,一定會刨根究底把幕後之人揪出來,然後一個活口都不留,而是,如今卻瞞着攝政王,看這樣子,確實是反常。
樓月卿聞言,默了默,隨即搖搖頭,「不認識!」
莫言聞言,蹙眉。
然而,樓月卿也不再多言。
馬車徐徐離去。
而此時,密林後面。
兩個身影緩緩走出來。
一個穿着灰色錦袍的男子,另一個穿着一身玄衣,站在灰衣人後面,手握一把長劍,應該是那灰衣人的手下。
玄衣人看着遠處一地屍體,再看着馬車揚長而去,蹙緊眉頭,朝着那灰色錦袍的男子低聲道,「主人,他們果然失敗了!」
灰衣男子冷嗤一聲,「如實那麼好殺,還輪得到我來動手?」
玄衣人聞言,有些疑惑,「那主人想如何對付她?」
灰衣男子詭異一笑,「立刻傳信給公主,就說她派來我身邊的人……都死了!」
聞言,玄衣人瞭然,「屬下明白了!」
灰衣男子這才勾着嘴角,眸子微眯,看着馬車消失的方向,挑挑眉……
有趣!
樓月卿今日被刺殺的事情,交代了不許外傳,所以沒人知道,除了樓奕琛。
他的人被殺了,肯定瞞不住他,樓月卿也沒瞞着他便如實稟報,當然,那刺青的事情她沒說,樓奕琛雖然不懂她為何要瞞着攝政王,但是,也沒多問。
所以,她被刺殺的事情,好似不曾發生。
不過,樓奕琛剛走,莫言就進來稟報,「主子,卉嬈求見!」
樓月卿本來還在用膳,聞聲看着莫言有些驚訝,「她什麼時候入京的?」怎麼突然就來了?
莫言低聲道,「一炷香前剛進城門!」
樓月卿挑挑眉,剛到就過來?看來有急事。
「讓她進來吧!」放下手中的筷子,樓月卿轉身上樓。
果然,樓月卿剛上樓沒多久,卉嬈就到了。
卉嬈看着風塵僕僕的樣子,好似趕路了好久才到,一向都妝容衣着一絲不苟的她,看着都有些凌亂。
一上來就朝着樓月卿行禮,「卉嬈見過主子!」
樓月卿坐在桌案後面,看着她這樣子,是有些吃驚的,挑挑眉,「你日夜兼程來的?」
頭髮凌亂也就算了,紅色的衣裙上還皺褶一堆……
卉嬈抿唇默了默,隨即頷首,「是!」
她日夜兼程從金陵過來,確實是有些急了。
樓月卿瞭然,也不再廢話,「說吧,什麼事!」
卉嬈頷首,從懷中掏出兩張摺疊着的紙張遞給樓月卿。
樓月卿頓了頓,隨即伸手接過。
打開其中一張,蹙眉,抬眸看着卉嬈,「怎麼?」
這時之前在姑蘇城的時候,她畫出來的那張畫像,特意交代卉嬈去追查的那個人。
卉嬈低聲道,「主子再看看另一張!」
樓月卿聞言,拿起另一張摺疊的紙張打開一看,臉色微變,不解的看着卉嬈。
和剛才那張一模一樣,只是穿着不同而已。
卉嬈指着樓月卿手裏那張畫像,沉聲道,「主子,這張畫像,是紅菱讓屬下交給您的!」
樓月卿看着那張畫像,想起在回京途中,她曾讓莫言傳信給紅菱,想辦法弄一副南宮翊的畫像送來,如今半個月過去了……
看了一眼手上那副畫,再看看之前自己畫的那副,樓月卿低着頭,蹙緊眉頭。
卉嬈解釋道,「屬下當時拿着主子給的畫像追查,這才一路追到了金陵,恰巧紅菱在那裏人脈廣,就去找了她,才發現,主子所畫之人,乃東宥太子,南宮翊,便來稟報!」
樓月卿聞言,猛然抬頭看着卉嬈,「南宮翊?」
那麼,當時她在姑蘇城看到的那個人,是南宮翊,而南宮翊就是他……
那麼,南宮翊為何求娶她,樓月卿想得通了,只是,還有更不明白的事情……
真的是他麼?他為何會在這裏……
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還是真的是他?可是,他怎麼會知道她?
卉嬈道,「是,屬下也曾去確認過,主子所畫之人和南宮翊一模一樣,不曾有任何差別!」
這種事情,她自然不敢有任何疏漏,所以還特意親眼見過南宮翊,這才敢確認。
樓月卿臉色僵硬的坐在那裏,看着兩張畫像上面一模一樣的兩個人,金咬着唇畔,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人,她不會忘記。
一睜開眼,她看到的人,就是他,當時,看着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她不可否認,是害怕的,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
當時他帶着眼睛,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坐在床邊看到她醒來,滿懷關心的問她感覺怎麼樣……
那三年裏,每隔幾天就去看她,各種關心,哪怕她從不曾說過一句話,他也很有耐心,有時候會帶着她去散散心。
他怎麼會在這裏?
真的是他,還是只是一個長得相似的人,可是,若不是他,為何姑蘇城的時候,他對着她笑着的樣子,和那個人那麼相似?
而且……
想起一件事,樓月卿突然看着卉嬈問道,「我記得之前莫離說過,南宮翊去年開始性情大變,你可知道是什麼時候?」
卉嬈想了想,「這個屬下也打聽過,是您醒來後的半個月後,南宮翊遭遇刺殺,墜落山崖,當時身中劇毒,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可是幾天之後尋到他,他卻還活着,並且自那之後,整個人就變了,不僅心狠手辣,更是開始不近女色,不到一年,整個東宥都被他掌控了!」
以為樓月卿安排了她去調查,又讓紅菱也查,所以卉嬈便多了一份心調查清楚,就把這些事情都打聽好了。
這些事情在金陵曾被人傳得沸沸揚揚,都說這個太子爺死而復生之後,跟換了個人似的,為此,還有人懷疑他是假的,可是,都一一驗證,他就是南宮翊。
樓月卿蹙了蹙眉,沒有吭聲。
之前莫離跟她提起過,樓奕琛也提起過,她對南宮翊所謂的性情大變懷着不信任的態度,可是想着這事兒跟她也沒關係,便沒有太過關心,可如今看來,她真的需要好好查清楚了。
她曾經依附着別人的身體存活的事情,她都覺得匪夷所思,可是卻又不得不信任,說是一場夢,卻又那麼真實,可總找不到證實這一切的理由,如今,如果他真的是他,那麼她就卻不得不信了。
想了想,樓月卿看着卉嬈問道,「東宥使臣什麼時候到楚京?」
不管是不是,只要南宮翊到了,她就能夠搞清楚了。
卉嬈答道,「大概還要四天左右,如今怕是剛過東宥的國土!」
從金陵到楚京距離也就千里之遠,東宥使臣已經出發幾天了,也就剛過他們的國土,東宥邊境李楚京幾百里呢。
樓月卿聞言,垂眸不語。
還有四五天,有些久了。
卉嬈又道,「不過,南宮翊出發第二天就已經不在東宥使臣的隊伍里,屬下在他們啟程第二日才出發都已經到了,怕是南宮翊若是先行來楚,差不多該到了!」
她是因為要急着稟報這件事情,才日夜兼程趕來,路上根本沒有休息過,所以才那麼快就到了。
樓月卿聞言,頓了頓,隨即道,「讓人仔細盯着,若是有他的蹤跡,立刻來報!」
「是!」
卉嬈應聲後,看着樓月卿一直看着兩幅畫,不由得不解問道,「主子為何那麼在意南宮翊的事情?您跟他認識麼?」
可是,也不像認識啊,且不說這麼多年都不曾聽樓月卿提起認識南宮翊,且單憑樓月卿讓她和紅菱這樣調查就知道,絕對不認識,可是,如果不認識,樓月卿為何要這樣費心去查一個人?
樓月卿默了默,隨即淡淡的說,「我不認識南宮翊,但是,若我沒猜錯,我認識他!」
一句彆扭的話,讓卉嬈聽着有些無語。
他不就是南宮翊?怎麼聽着主子的意思,好想這個人不是南宮翊一樣……
算了主子的想法,她是理解不了的。
不過……看着樓月卿挑挑眉,「主子這樣調查這個人,攝政王不知道吧?」
這個人,應該算得上攝政王的情敵了吧,如今南宮翊求娶樓月卿的事情,東宥那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楚國邊境也開始傳開,很快這個消息就傳入京城,而且,這種事情,那位怕是早就知道了……
嘖嘖,主子這樣費心去調查情敵,也不知道攝政王殿下會有什麼想法……
樓月卿聞言,沒好氣的瞪着她,「你管這事作甚?」
這和容郅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一定要讓他知道?這死丫頭真逗!
卉嬈曉得有些揶揄,「屬下這是在擔心主子,聽說攝政王殿下是個醋罈子……」
樓月卿臉一黑。
卉嬈見狀,連忙一驚一乍道,「啊,我幾天沒洗澡了,先走了……」
摸着自己亂糟糟的頭髮,看着凌亂的衣裙,好似才發現……
說完打算離開。
「等等!」樓月卿嘴角一勾,看着她的眼神極其和善。
卉嬈突然感覺很不好……
樓月卿丟下手裏的畫像,緩緩站起來,走出桌案,看着她笑着極其溫柔,輕聲道,「本來還打算讓你休息休息,看來不用了!」
卉嬈聞言,連忙瞪眼。
看着自家主子很溫柔的伸手為自己整了整衣領,「主子……」
看着她,樓月卿笑容溫柔的不像話,「既然你那麼閒,這樣吧我正好有件事需要查,你不許休息,連夜出發,去幫我查清楚!」
卉嬈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