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自已親手釣的魚,氣氛自然要比平時熱鬧。
那些魚被切成了塊,分裝在不同的盤子裏,早分不清誰是誰了,但趙小菁指着一盤魚,就很篤定的說:「這是我釣的那條。」
陸天臣問:「你怎麼知道?」
「我認得它的嘴巴,厚厚的,很性感。」她一本正經的一派胡言,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蘇思琪也湊熱鬧,「我來找找我釣的魚。」站起來半彎了身子仔細看,突然夾起一塊魚來:「這是我釣的那條!」
陸天臣很配合的問:「你又有什麼證據?」
「我認得它的紋身,很特別,很性感。」她套用了趙小菁的話,卻更讓人好笑。
陸天臣一口菜直差沒噴出來,趙小菁捧着臉哎喲哎喲的叫喚,連沈孟青都笑得露了八顆牙齒,蘇思琪覺得她沒看錯,是真的露了八顆牙啊!平時能讓沈孟青笑出四顆牙就已經很不錯了,這回果然是放了大招,下次碰到方卓越,一定要很得瑟的告訴他。
美酒佳肴,美人如玉,但亂她心神的卻是美男。
當然不是沈孟青,雖然他皮囊更好一些,氣場更強大一些,但蘇思琪有自知之明,相比之下,她更喜歡平易近人的暖男陸天臣。
其實她從不主動招惹男人,是陸天臣頻頻朝她放電,曖昧的眼神時不時的掃過來,讓她心如鹿撞,蘇思琪心想,莫不是自已喝醉了?
她並不是遲頓的人,長得也算可以,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樣有模樣,可是這麼多年了,沒人表白,明示暗示的一個都沒有,她想自我多情一番都只能憑空想像。
現在看到陸天臣的眼神,她非常的春心蕩漾,蠢蠢欲動,就怕是自已喝大了,把友誼當成了愛慕!
四個人喝了大半瓶杏花釀,趙小菁徹底醉了,她能喝酒,但是輕敵了,所以最先倒下。
剩下的三個還算好,陸天臣滿面紅光,連眼睛都紅了,象小兔子一樣,蘇思琪覺得很可愛,其實陸天臣不笑的時侯挺嚴肅的,跟沈孟青有得一拼,沒想到私下裏卻是暖男一枚,讓她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
只有沈孟青是老樣子,端着酒杯漫不經心的喝着,嘴角微微有些歪,他偶爾高興的時侯,會出現這種表情,蘇思琪總在心裏充滿惡意的腹腓:象中過風似的。
這頓飯吃到快九點才結束。趙小菁醉得象一灘泥,拉都拉不起來,蘇思琪覺得沈孟青應該要把女朋友抱起來一塊帶走才對,哪曉得貴人只是抬了抬眼皮,隨口吩咐了一句就把趙小菁留下了。
蘇思琪雖然有些迷糊,還是告訴沈孟青:「趙小菁說她明天一早要錄製節目,把她留在這裏不好吧?離市區又那麼遠!」
「不用你管,」貴人口氣淡淡的:「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有人送她,不會誤事的。」
好吧,蘇思琪覺得自已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一回。於是不再吭聲,和陸天臣互相攙扶着往外走。
沈孟青走在他們前面,背脊筆直,跟軍人似的,大步邁得挺快。蘇思琪不記得沈孟青喝了多少酒,但應該沒他們多,不然這廝能走出一條直線來?
來了三輛車,車主又都喝了酒,度假村便派了三個司機把車開回城裏去,至於他們要怎麼坐就隨貴客們高興了。
蘇思琪借酒壯膽,抱着陸天臣的胳膊不放,要和他坐在一輛車裏,說回去的路上有人聊天才不寂寞。
陸天臣哈哈大笑,親昵的在她頭上摸了一下,「思琪,沒看出來啊,你說話還這麼文藝,我也寂寞,咱倆一起寂寞得了!」
倆個人就這麼挨着,旁若無人的大笑,然後一起鑽進了陸天臣的車裏。
蘇思琪喝了酒話就多,一路上滔滔不絕,噴了陸天臣滿臉的口水,陸天臣也不介意,只是看着她笑眯眯。
突然一個嫌惡的聲音從前排傳來:「能消停點嗎?都噴我這來了!」
蘇思琪一愣,這才發現沈孟青居然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她嚇得不輕,過了一會才問:「你什麼時侯上來的?」
沈孟青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不屑與蠢女人說話。
陸天臣實在忍不住,爆笑出聲,「他當然是跟我們一起上車的,難不成在半路上來?」
是啊,車子一直沒停,他要上來的話……蘇思琪腦洞大開,畫面中貴人化身007,先是穿山越嶺追着車子猛跑,找准角度從山上翻身躍下,落在車頂,身手敏捷的從車窗跳進來,無比英氣的一回頭,然後……被她噴了一臉口水……
不能想,真的不想能,蘇思琪低着頭,緊緊抱着陸天臣一隻胳膊不肯放手,笑得肚子都痛了。
陸天臣說:「你這反應夠慢的啊,我都笑完了,你才開始笑。」
沈孟青說:「她可不是一般的遲鈍,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有一次,一大幫人去唱k,服務生進來說店裏有新鮮的草莓,問是要巧克力味的,還是奶油味的?結果她沖人家說要草莓味的。說第一遍大家都已經笑了,她怕服務生沒聽明白,拿着麥克又說了一遍,服務生憋不住,捂着肚子走了。她還納悶,說怎麼會有人聽不懂普通話?後來……」
這是蘇思琪有生以來被提起頻率最高的笑話。別人提也就罷了,說一說,笑一笑也就過去了,偏是沈孟青,每每說起來,那一臉的鄙夷和嫌棄,就好象她是全世界最蠢的那個。蘇思琪每聽一回,心裏就不痛快一回。
她抬起頭來,笑眯眯看着沈孟青:「你再說一個試試?」
沈孟青不屑一顧的語氣:「你還威脅我?」
「我就威脅你,怎麼樣?」
「那我還就說了,」沈孟青真的清了清嗓子,又說:「後來,我們在前面唱歌,這傻大姐一個在後頭笑得岔了氣,弄得大傢伙莫名其妙……」
陸天臣早就在一旁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沈孟青說完話正要把頭扭回去,後頭撲上來一個人勒住了他的脖子,咬牙切齒的低吼:「你還說,看你還敢說!」
沈孟青一時沒提防,還真被她勒得差點窒息,他用力鉗住她的手:「鬆開!」
蘇思琪忍着痛,得瑟的哼哼:「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陸天臣聽到沈孟青開口,才抬頭看,一下傻了眼,趕緊就掰蘇思琪的手:「思琦,快鬆開,你真勒着孟青了。」
陸天臣力氣大,蘇思琪的手很快被掰開了,但她的手腕還捏在沈孟青手裏,貴人那力度可一分都沒減。
蘇思琪叫起來:「沈孟青你個孬貨,老子都鬆了,你怎麼不松?」
陸天臣只好又去勸沈孟青:「你也松松,捏痛她了。」
沈孟青這才哼一聲,把蘇思琪的手甩開,冷聲說道:「以後再敢這樣放肆,我輕饒不了你。」
「你敢這樣放肆,我也輕饒不了你!」蘇思琪毫不示弱。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頗有劍拔弩張之勢。只有陸天臣還有幾分清醒,忙打圓場:「行了,都喝多了,一人少說幾句。」
沈孟青冷冷掃了蘇思琪一眼,轉回身子坐好。
蘇思琪很久以前就想硬碰硬的跟他干一回,也算是夙願以償,她撇撇嘴,哼了一聲:「跟我叫板,他還嫩了點!」
陸天臣哭笑不得,「思琦,別說了,都喝了酒,鬧起來就不象話了。」
「怕什麼?」蘇思琪不以為然的把衣袖挽了挽:「就算打架,我也是把好手。」
沈孟青聽了這句,又回過頭來,陸天臣見他眼神不對,身子往前一傾,擋在蘇思琪前面,好言相勸:「你別跟她計較,她醉大發了。」
「誰說我醉了?」蘇思琪象打了雞血似的,鬥志昂揚的衝上來,趴在陸天臣的肩頭:「我沒醉,沈孟青,我是多喝了幾杯,可心裏跟明鏡似的,這些年,你欺負我還欺負得少嗎?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不就是個富二代嗎?咱們國家還就不缺富二代,趕明我找個比你更有錢的,你等着吧,我欺負死你!」
「好,我等着。」沈孟青不怒反笑:「等着你來欺負死我!」
「你聽聽,她就是一派胡言,你跟她計較得過來嗎?」陸天臣把蘇思琪按在椅背上靠着,額上都冒了汗,這兩位清醒的時侯,瞧着都人模狗樣的,一個是高傲冷漠的貴公子,一個是精明能幹的都市白領,怎麼多喝了幾口酒就變得跟小孩似的,一副不休不饒的樣子,他今天可算是長見識了!
好在蘇思琪漸漸也乏了,靠在椅背上不一會就眯盹着睡過去了,車裏總算安靜下來。陸天臣想再勸沈孟青兩句,探頭一看,沈孟青也閉上眼睛在睡覺,他搖了搖頭,把自已的外套蓋在蘇思琪身上,也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終於進了城,車窗外開始嘈雜起來,車流如涌,到處都是燈光,閃閃爍爍,繁華似錦。
沈孟青睜開眼睛,仔細辯認了一下方向,跟司機報了一個地址,司機很恭敬的應了一聲,在前面路口右拐了。
陸天臣一直沒睡,靠在後排聽得並不太真切,只知道沈孟青報了一個地址,車子拐了彎,他才知道不是去沈孟青家,這也不是回他家的方向,那麼應該是去蘇思琪的家。
他暗自好笑,沈孟青這人還算不錯,吵歸吵,朋友歸朋友,是個有擔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