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摔得尉遲寶琪七暈八素,好半天才哼哼唧唧爬起來,指着房俊怒道:「以多欺少,不算英雄!」
房俊怒極反笑,手指點着尉遲寶琪,點頭道:「行,這回一對一,看老子怎麼打得你叫媽媽!」
「媽媽」這個詞在唐朝並為流行,但「媽」這個音節卻是有的,意義亦是母親。愛字閣 m.aizige.com是以房俊的這句話被尉遲寶琪認為是對的極大侮辱,當即大怒,奮力從地上爬起,猛虎一般沖向房俊,一拳砸向房俊面門。
就在房俊以為尉遲寶琪只會這一招「衝天炮」的時候,尉遲寶琪那鐵缽一般的拳頭卻突然發生變化,便拳為爪,猛地一下抓住房俊的手腕,接着左腳生根,右腳向前一伸,別住房俊右腿的外側,虎腰一扭,猛然發力,來個一個突厥摔角的架勢,就像將房俊給摔出去。
誰知摔了一下,沒摔動……
房俊雙足生根,牢牢的扎在地上,上身一矮,擺脫尉遲寶琪的手抓,雙臂保住了尉遲寶琪的腰。若論力氣,鮮有人是房俊敵手,這是天生的,練也練不來。自從穿越以來,房俊對於原本的這幅身體的素質極為滿意,也就是在面對山越人的宗帥之時吃了虧,那傢伙實在是堪比呂布的存在,猛得不要不要的……
尉遲寶琪大驚失色,待要收腳,卻發覺自己的身子依然騰空而起,然後給房俊猛然倒灌在地上!
「蓬」
尉遲寶琪先是後腰着地,緊接着後腦磕在木質地板上,整個人給房俊狠狠灌在地上,一股劇痛席捲全身,腦袋裏暈暈乎乎滿天星斗,就這麼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再無力氣站起。
「哼!就這兩下子,也敢在本侯面前硬氣來人,將這混蛋綁了,吊在船頭,告訴那些折衝府的府兵,誰敢造次,就將這貨抽一鞭子,抽死為止!」
「諾!」
席君買和劉仁願當即興沖沖的將尉遲寶琪拖出去,綁起來吊在船頭。
四周的鼓譟之聲陡然一靜。
這倒是令房俊有些意外,看來這尉遲寶琪也不是一味的愚蠢喝兵血,手段也是有一些,否則何至於令麾下府兵對他的安危極為忌憚
抽死這個喝兵血的才好呢……
蕭銘幾人看得直肝兒顫,這哪裏是大總管簡直就是市井潑皮啊!一言不合就以無力解決,絲毫不注意自己的身份,滄海道行軍大總管跟折衝都尉,層次何止差了十級八級說是天壤之別亦不過分,結果尉遲寶琪就敢叫囂着挑戰,而房俊居然就當真一人迎戰,以力服人……
這種人最難搞!
他根本就不知理智為何物,一切只憑自己喜好,什麼官場規則、世家顏面,統統不放在眼裏!
房俊跟尉遲寶琪摔了一跤,神清氣爽,又坐回自己的座位斟了茶喝了一杯,順順氣息,這才揮手道:「給幾位鬆綁。」
自有一側的兵卒上前,給蕭銘四人鬆了捆綁。
房俊又招手道:「來來來,又不是什麼生死仇敵,本侯還能砍了幾位的腦袋不成不必害怕,過來坐,折騰了大半夜也都喝了吧自己斟茶喝,不必客氣。」
儼然又成了好客的主人……
蕭銘對房俊這幅翻臉如翻書的性情着實不適應,苦着臉也不言語,坐下來並不喝茶,耷拉着腦袋發愁。這房俊處處不按套路出牌,令人摸不清脈絡,不知如何是好。
唯有長孫滿仗着長孫家子弟的身份,大大咧咧的坐到房俊對面,自斟自飲一口氣喝了半壺水,這才摸着嘴巴斜眼看着房俊:「害怕某怕你個鳥!別人或許當真怕你,某若是膽子顫一顫,就是你養的!吾等犯錯,自有蘇州刺史處置,你有何權過問還砍腦袋,嚇唬誰呢」
房俊兩眼盯着長孫滿,語氣平靜,緩緩說道:「你以為,本侯當真不敢砍了你」
不知怎地,這平靜幾乎不含一絲火氣的話語,卻令長孫滿心底一顫,到了嘴邊的硬氣話兒愣是不敢再說。
房俊的綽號是什麼
關中有百姓感於其興修水利、求來天雨的恩德,稱其為「呼風喚雨房遺愛」,但是更多的則還是稱呼其為棒槌、夯貨、二百五……
棒槌性子發作起來,親王都敢打,砍幾個世家子弟的腦袋又有何不敢
這傢伙做事,根本不考慮後果啊!
長孫滿訥訥不敢言,一旁的王雨庵都快神經崩潰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撲到房俊腳邊,哀求道:「大總管,侯爺,房二郎,房二爺!您就大人大量,放過小的吧,自今以後,小老兒擔保咱琅琊王氏以您馬首是瞻,您說咋滴就咋滴,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您看行不行」
這番話出口,蕭銘、長孫滿、朱渠盡皆鄙視。
還要不要點臉了
這麼大歲數,都能當房俊的爹了,哭的跟個孫子似的丟人不丟人更何況你琅琊王氏算個啥還真以為現在是東晉「王與馬共天下」那會兒呢
就憑你琅琊王氏現在的實力與地位,人家房俊眼皮都不帶夾你一下!
同時這幾人也暗暗鬱悶,知道王雨庵膽小,卻不成想小成這樣。若是早知如此,怎會將這人拉入伙若是坐下大案,都不用上刑,隨便嚇唬嚇唬就全都招了。
豬隊友啊……
房俊呵呵一笑,黑臉沒有半分殺氣,居然伸手將王雨庵拉起來,好言安慰道:「王老兄這是說哪裏話大家都是大唐子民,都是為陛下效力,盡忠職守而已!打打殺殺的不過是本侯說笑,還能真的砍了幾位啊諸位不在乎自己的小命兒,本侯還在乎這一身官袍呢。」
蕭銘等人聽得心中鬱悶,感情把咱幾個砍了,也就還您一身官袍
不過仔細想想,事實大抵如此……
在皇帝陛下的眼中,他們這些作對的小魚小蝦死不足惜,哪裏能比得上房俊的一根手指這房俊若是發作起來不管不顧,捨得這一身官袍非得將他們砍了,貌似也不是不可能。
現實擺在面前,幾人愈發垂頭喪氣。
房俊似乎很滿意這幾人的精神狀態,和藹笑道:「其實吧,本侯也沒真想把各位如何,只不過是一時意氣,慢待了諸位而已。不過各位設身處地的想想,若是各位處在我的位置,被人如此算計,還極有可能因為缺少木料致使碼頭不得開建、戰艦不得建造,從而導致陛下的申飭,會不會惱羞成怒」
幾人默然不語。
房俊依舊笑容可掬:「所以呢,本侯也只是拿諸位出出氣而已,現在氣出了,也就既往不咎了。只要本侯的木料拿回來,再把本侯的銀子還回來,以後互不干涉,大家合力發財,豈不是皆大歡喜」
朱渠眨眨眼,心虛的問道:「侯爺的銀子您是說……」
房俊說道:「當然是我的銀子!那倭人不過是本侯找來的一個線人而已,你還真以為他有那麼多錢吶」
朱渠心裏暗罵,你也太奸詐了,拿自己的銀子誑咱們……
不過心裏也舒了口氣。
木料都在河灣里呢,現在大部分已經裝船,就當給房俊免費運輸一次,人工、船費全都當作餵狗了,至於銀子此刻大概已經入了隱秘之處的庫房,如數還給房俊便是了。
至此一場風波消弭於無形,雖然被房俊折辱了顏面,可誰叫是自己這邊先算計人家的呢若當真事了,倒也不失為一個尚算美好的結局。
朱渠只要想想房俊給他們扣上的那個「資敵」的罪名就肝兒顫,那是當真能殺頭的大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