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瞪着李君羨,有些無語。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孤只是監國太子,並未一國之君,這等事你通知孤一聲也就是了,可是這般詢問孤之意見……可是孤能有什麼意見!
這怕是大唐立國以來皇族最大之醜聞,連說都不能說,我怎敢處置
心裏鬱悶,可是李君羨既然問了,難道自己還能說愛找誰找誰,我不管
無奈之下,只得看向一旁的韓王李元嘉:「大宗正總管皇族事務,如此喪風敗俗、猥褻齷蹉之事,正在管轄之下。」
甩鍋,實乃官場必備之技能。甭管帝王將相亦或是刁滑小吏,只要掌握這門技能,便能夠在危急的形勢之下轉危為安,順便還能體現自己尊重他人、團結他人之高尚品德……
韓王李元嘉瞪着眼,心中暗忖:難不成你們把我叫過來,就是來給你們背鍋的
可即便心中千般不甘、萬般不願,這鍋到了他頭上,卻是再推卸不得。
人家太子說得沒錯,宗正寺可不僅僅是「掌皇九族六親之屬籍,以別昭穆之序,紀親疏之列」,而且「凡李姓皇室,不論地位高低,與當今皇帝血緣親疏如何,都在其管理的權限之內」。
宗正寺,就相當於單獨將皇族子弟從億萬黎庶當中剝離出來,單獨設置的一個管轄機構。
李元嘉一個頭兩個大,沉吟道:「這個……殿下明鑑,此事實乃皇族之奇恥大辱,一旦散播出去,那便是驚天的醜聞,只怕數百年後仍就會在民間流傳。所以當務之急,便是掐斷所有知情者向外傳播之可能。」
宗正寺固然可以處置那些個無法無天的孽障,但是想要杜絕消息外散,那就非是宗正寺職權範圍之內了。
畢竟此事所涉及的世家子弟,可不僅僅只是皇族中人,還有幾個門閥的子弟……
李君羨道:「這個好辦,末將刑訊之後,已經得到明確的名單,除去這些個直接參預者之外,尚有幾個知曉此事之人,都已經被抓捕進『百騎司』的大牢。等到末將回去之後,再審一遍,確保再無知情者可以外泄此事。」
他只想找一個「硬扎」一些的來負責此事,至於其餘的工作他倒是並不排斥。
李承乾頷首,叮囑道:「所有知情者皆要抓捕,切不可因為其他之原因有所顧忌,最終導致消息外泄。」
這種一旦事發便是必死之罪,沒人會傻乎乎的到處傳播,以此彰顯自己的「優秀」,所以掐斷事情傳播外泄的途徑,應當不難。
李元嘉問道:「殿下,這些孽障,到底應當如何處置」
這才是重點。
這些人所犯下的乃是必死之罪,一杯毒酒、三尺白綾,這是跑不掉的。然而這些人身後牽扯了諸多皇族、門閥,若是稀里糊塗的予以賜死,你讓人家家裏的人怎麼想
總歸要給一個交待。
可若是將罪名告之其家中,這就又導致了消息的外泄……
如果在平時也就罷了,李二陛下一道聖旨下去,沒人敢說什麼。但是眼下李二陛下東征遼東,吐谷渾有反叛之跡象,關中門閥各有心思,整個長安城飄搖動盪,萬一鬧得人心不穩,搞不好就要出事。
李承乾也沒了主意,只好看向房俊,問道:「越國公以為,該當如何」
房俊:「……」
拜託!既然已經牽扯到了皇族之醜聞,你將我叫過來其實就已經不合適了,現在又讓我來給你出主意,這真的好麼
我只是個駙馬啊,又不是親王……
可既然李承乾問了,他即便心中再是不願,也不能裝作聽不見。
略作沉吟,便說道:「將這些人都關押起來吧,不許釋放、不許探視,告之其家中,因涉嫌謀逆故而收監。然後殿下可密信送往遼東告知陛下,請陛下定奪。」
李承乾一聽,這說來說去的,不還是「甩鍋」麼
不過也不得不承認,這招還真是好使啊,這「鍋」甩來甩去的,居然就甩到父皇頭上去了……
李承乾頷首道:「如此甚好。」
又在此叮囑李君羨,道:「此事事關重大,將軍當知曉輕重,所以無比嚴加審訊,寧抓錯十個,也絕對不能放過一個!」
並非他心狠暴戾,也明白這樣做搞不好會牽連無辜,但是與皇族之名譽相比,一兩個無辜之人的性命,實在是微不足道。
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李唐皇族只怕就要被歷史所銘記,哪怕是傾盡黃河之水也無法洗清。
畢竟當今世家門閥,可都有偷偷記錄時事之愛好,一經記錄,便載於文牘,傳承千年亦是輕而易舉。
總不能事後對於各家嚴厲搜查,但凡有此類文字盡皆燒毀問罪吧且不說那樣做根本不可能燒毀所有文字,單單牽連之廣、為禍之重,那可比眼下有可能冤枉幾個無辜之人嚴重得多……
李君羨起身道:「末將這就去辦!」
當即告辭離去。
他之前審訊,只是將與此事有直接瓜葛者抓捕,卻不敢將事情擴散。眼下得了太子的命令,自然可以毫無忌憚的放手去做,務必將所有知情者都抓捕起來,杜絕此事外泄。
如何處置這些人那是太子需要頭疼的,可是能否杜絕事情的外泄,卻是他的責任……
李承乾又對李元嘉道:「至於宗室這邊,還需要大宗正予以安撫,切不可鬧出亂子。」
李元嘉心中為難,卻也知道推脫不得:「殿下放心,微臣定當盡力。」
既要安撫各家不能鬧事,還不能向其說明原委,以宗室親王那樣囂張跋扈的做派,這可不是個容易完成的任務。
等到李元嘉也離開,殿內就只剩下李承乾與房俊兩人。
李承乾領着房俊來到一旁的花廳,讓人奉上香茗,又將侍女斥退,這才飲着茶水,對房俊歉然道:「二郎莫要怪罪孤,非是孤非要將你牽扯進這一灘渾水,實在是以孤眼下之處境,不得不為之。」
房俊理解李承乾的為難,頷首道:「殿下不必如此,此乃微臣之本分。」
這種事的確非是他這種外臣可以參預,但是李承乾身為太子卻跑不了,哪怕鍋甩得再乾淨,這也在他權責之內,無可逃避。
但是李承乾的處境實在是太尷尬了,因為李二陛下的不信任,導致宗室之內對他的牴觸情緒非常打,簡而言之,就是難以服眾。
無論他在這件事情的處置方式如何,都會有人反對。
可以想像,一旦這件事在宗室內部傳揚開,李承乾所要遭受的詰難會有多大,而將房俊拉上,憑藉房俊的威望和權力,那就沒有幾個人敢公然跳出來指摘李承乾。
身為太子,負有監國之權,卻要將臣子推到前面做擋箭牌,可以相見李承乾心裏有多麼無奈和窩火……
見到房俊予以理解,李承乾也松可口氣。
若是因此導致房俊心中不滿,甚至進而離心離德,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可話說回來,自己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顏面,更是為了穩固皇族,進而穩定關中,畢竟眼下這個時候,一絲一毫的混亂板蕩都不可滋生。
不然後果堪虞……
李承乾又問起眼下最重要之事:「崔敦禮尚未有消息傳回」
距離崔敦禮前往吐谷渾牙賬談判已然有多日,然而卻入石沉大海一般,全無半點消息傳回,令朝野上下擔憂不已。
一旦吐谷渾反叛,很有可能直接翻越祁連山入侵河西走廊,甘、肅、敦煌、玉門等重鎮將直面吐谷渾兵鋒,甚至吐蕃亦有可能參預其中。一旦河西諸郡被侵佔,絲路盡斷,長安與西域徹底失去聯繫,安西軍就會成為一支孤軍,孤立無援。
說不定到時候被迫遠遁西域的突厥人亦會趁勢起兵,入寇西域。
從隋朝至今數十年經略西域所取得的大好局面,甚有可能毀於一旦……
吐谷渾,實在是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