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僑率軍到達貴陽城下時,卻發現貴陽城門緊閉。
「呵呵,看來安氏不歡迎我們入城了。」劉僑冷笑着道。
一名參謀道,「安氏雖經奢安之亂實力有所下降,但依然還是貴州第一土司。安氏所轄長官司四十八司,每司皆有銳卒數千。」
西南的土官,武職銜號有宣慰司、宣撫司、招討司、安撫司和長官司。過去貴州也有好幾個宣慰司,但現在卻僅有水西宣慰司一家。整個貴州如今有長官司七十六,水西安家所統轄的就有四十八。
四百戶以上者設長官司,四百戶以下者設蠻夷官司。
一個長官司起碼有四百戶以上,因此若說每司有銳卒數千,倒也有可能。水西有四十八長官司,手下不說真有四五萬人,但萬把土兵估計是有的。
「就算安氏有五萬土兵,他就以為有了拒城不納的膽氣和自信了?」
而且劉僑也根本不相信水西安氏有五萬土兵,安氏是貴州第一大土司不假,可經歷了奢安之亂,打了十幾年仗,氏安家族可是牽涉很深,雖然朝廷最後也無力把安氏如播州楊氏一樣連根拔起,但他們實力一樣損失慘重。
土司都還是比較傳統的部落制,土兵也只相當於民兵。雖說西南土兵兇悍,可畢竟只是臨時徵召的民兵,又如何比的過漢軍的職業常備軍,不說漢軍擁有火器之利,而且漢軍也是器械充足,糧草充盈,尤其是劉僑現在都陳兵貴陽城下了。
而且劉僑深知,貴州的土司們也並不是鐵板一塊。
當年要不是思南宣慰使田宗鼎與思州宣撫司田琛內鬥,永樂帝以解決二田爭端為由。派兵討伐,事平後,便把二田氏土司轄地分為八府四州。並設貴州布政使司,這才有了貴州省的正式設立。
後來播州楊應龍之亂。朝廷平定後,又把播州土司設為遵義和平越等地,進一步改土歸流,可以說,比之明初之時,如今的貴州土司勢力早已大不如前了。
「兩廣岑黃,思播田楊」
參謀在旁邊說道,早年西南有個土司排名。西南四大土司,兩廣是岑姓和黃姓的天下,而黔東思州思南、黔北的播州則分別是田家和楊家的地盤。
天下四大土司,貴州佔了兩個。
但是到了現在,不論是田家還是楊家都早就成了昨日黃花了,田家在永樂時內鬥,被永樂趁機平了,改土歸流。播州的楊氏,也在萬曆時叛亂,被平定後改土改流。
儘管當年楊應龍也曾自稱為半朝天子。安氏等也都把自己當成土皇帝。可劉僑看來,這些土司的沒落不可改變。
同是彝族的四川奢氏,跟水西安氏世代聯姻。奢家心懷復興彝族國之心,最終也不過是讓奢家就此被平滅,連水西安氏也因此被牽連實力大削。
當年田氏、楊氏、奢氏、宋氏等一個個大土司都被平了,現在元氣大傷的安氏還想有什麼想法?如果真有想法,那你就跟雲南的沙定洲一樣硬剛也好。
大漢立國後,安氏既不上表歸附,如今漢軍前來,你也不阻攔,現在卻又拒不開門迎接。這劉劉僑越發的瞧不起安氏了。
如果要反,你就早做準備。如果你不敢反,就老實的開城迎接。
現在漢軍陳兵貴陽城下。你卻又不迎接,還關上城門,這算幾個意思。
「看來陛下所料沒錯,這些土司還真是群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督臣,現在怎麼辦?」
劉僑卻一臉的平靜,「是安家自己的選擇,不能怪我們。正好,我還缺只雞呢,傳令下去,把炮架起來,向城上喊話,限安氏一刻內打開城門,否則我們拿炮轟開城門。」
「真轟?」
「不真轟還假轟?反正我們這回就是來擺平這些西南夷的,既然他們敬酒不吃,那麼我們就上罰酒。拿下貴陽,先把水西安氏這隻雞殺了,其它的那些小土司自然也就老實了。若他們還不乖乖聽話,我不介意一路平過去。」
田、楊、奢三家倒下後,如今西南最大的土司就是水西安家了。
特別是在貴州境內,安氏的實力差不多是貴州一半以上。
命令一下,炮兵們立即開始把炮車推上前。此時到達貴陽城下的,並不是整個六萬大軍。只有大約一半人馬,重炮部隊也全在後面,可就算如此,有三萬人馬在手,劉僑已經成竹在胸了。
況且未到的只是重炮部隊而已,野炮營還是跟隨着來了的,另外那些騎兵炮、山地榴等輕炮,也都數量不少,對付貴陽城裏的一群土兵,劉僑真沒什麼壓力。
城門雖然緊閉,可城頭上也有不少兵,早就密切的盯着城下的漢軍了。
當他們看到漢軍二話不說,直接就開始把炮推出來的時候,真有些怕了。如今的水西安氏,可不比早些年了,隨着一家家大土司被掃滅,特別是經歷了幾年前的奢安之亂後,安家勢力大不如前了。
「快去稟報苴穆,說漢人把炮推上來了,看樣子要動手。」
一名彝族土兵連忙小跑着入城。
過了片刻,那小子又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
「苴穆怎麼說?」
那小子回道,「苴穆把我罵了一通,說是不該拿這點小事去打擾他,還說漢軍只是做做樣子,不敢真放炮的。就算真放炮,也沒什麼關係,打一兩炮又不會怎麼樣。」
「就這樣?」城頭上守將驚訝的道。
「苴穆說先晾晾那些漢軍,等到了明天,再派人給他們送百來石糧草去,就算打發他們了。」
「可漢軍那樣子不像是裝樣子的,你看這麼多炮。」守將急了。
「反正苴穆是這樣說的,他說萬萬不可放漢軍入城,要不然。漢軍肯定要搶劫。」
「城裏的那些漢官呢,他們沒說話麼。」
那小子笑了一聲,「你別忘了。城裏的漢官都是明朝的官呢,外面的漢人卻是漢朝的兵。他們比我們苴穆還不願意讓漢軍入城呢。」
城下。一名參謀騎馬到城下向着城上喊話,下達了最後通牒。
不過城上依然無人理會。
「報告,一刻鐘時間到了。」
「大炮準備的如何了?」
「炮兵準備完畢,已經裝填好炮彈,隨時可以發射。」
劉僑點了點頭,臉色漸漸沉下來。通牒時間已經到了,城上卻無人理會,這在劉僑看來。安氏不僅是在打他的臉,也是在打大漢朝的臉。
「我宣佈,水西安氏已經叛亂。」
「用大炮給我轟開城門,殺進城去,生擒安位!」
將領們各自回到自己的部隊前面,開始調動兵馬,很快,各部已經迅速做好了進攻準備。
隨着號角聲響起,戰鼓雷鳴響起。
「開炮!」
數十門早推到城門前的大炮依次轟鳴響起,一枚枚大鐵球猛的轟出。
城中。安位正躺在涼亭里,聽着曲看着美人跳舞,一邊品着冰鎮的酸梅湯。愜意無比。突然,一陣陣悶雷聲響起。
「打雷了!」
「可看起來不像要下雨啊。」
「夏天雷雨就是這樣,跟娃兒臉似的說變就變的。」一名土官道。
這時一名老者卻眉頭緊皺。
「不對,這聲音不是打雷,聽着倒像打炮,可如果是炮聲,那得多少炮,得多大的炮?」這個老者曾經參加過平楊應龍之亂,後來又參加過奢安之亂。最後又得到赦免,是水西安氏中比較有戰陣經驗的人。
安位端着酸梅湯碗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他臉色變了。
他想到剛才手下來報。說城外的漢軍下了最後通牒,一刻鐘不開城門。就要炮轟。
「不會真的發炮了吧。」
安位早年因為年幼,因此奢安之亂後,朝廷並沒有追究他的罪行,反而繼續讓他統領水西彝人。
做為如今貴州最大的土司,安位世有其地,世管其民,世襲其職,還世統其兵。
「不好了,不好了,漢軍打進來了。」
一名彝人土兵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苴穆,不好了,漢軍拿大炮轟開了城門,殺進來了!」
「什麼?」安位手中的湯碗一下子跌落地上,嗆啷一聲,摔成無數碎片。
那名老者也一下子驚的站起,一臉震驚,「漢人已經打進來了,這怎麼可能?」
貴陽是一座大城,當年奢安之亂時,亂軍圍了半年多,才拿下,還是因為城裏斷糧。而現在,從聽到炮響,到現在,這才多久一會?
「真的打進來了,漢軍的大炮無比的猛和准,只用一輪炮,就把我們的城門給轟開了,無數漢軍跟着就衝進來了,我們都還沒反應過來。」
那土兵說話的時候,一顆心都還跳個不停,腿都在打顫抖。他也是打過仗的土兵,可從沒有見過如此猛烈犀利的火炮,他當時站在離城門有段距離的一邊城牆上。
只聽到一陣戰鼓聲,然後是號聲,接着就看到那擺在離城牆還足有好幾百步遠的那些大炮,依次噴出了一團團火焰,然後就是一陣陣的煙霧,再然後才聽到一陣陣天崩般的響聲。
接着就感覺自己腳下的城牆在猛烈的搖晃,然後就聽到城門樓傳來一陣陣坍塌的聲音。再望去,已經只看到一陣煙霧籠罩了。
硝煙還未散去,就又聽到城下前方傳來一陣陣的喊殺聲,漢軍就這樣突然而然的猛衝過來。
煙霧漸漸散開,城門的位置已經是一片狼籍,最可怕的是,城門樓不見了,城門也沒有了,那裏出現了一個很大的豁口。
漢軍一輪炮就把城門樓連帶着城門給轟塌了,緊接着漢軍一個衝鋒,就奪取了豁口,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已經殺進了城中。
太快了,快的讓他現在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貴陽城裏的土兵不少,可他們根本沒想到漢軍會發炮,更想不到他們會攻城,更完全想不到貴陽的城牆連半個時辰都抵擋不住。
事實上,他們連一刻鐘都沒頂住,一輪炮轟,再加一輪衝鋒,漢軍就入城了。
涼亭里,安位還在懵逼之中,其餘的人也全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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