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非人類從嘴裏說出來,這種否定自己是人類的話,聽上去還真是奇怪啊。?
躲在易囂的身後,張軍雲苦惱的抓抓腦袋。
叫住他們的這兩個傢伙,像極了日本玩偶當中那些木質的武士小人,鬼臉面具一樣的醜陋面孔,幾乎要滑落肩膀的敞懷和服,打扮的仿佛遊蕩於荒山野嶺間的浪人一般。
但最顯著的差別,是兩者的體型。
如果說玩偶只是人類的玩具,還沒有巴掌大小,那麼對面前這倆生物來說,人類就是它們的玩具,甚至僅僅只比它們腰部高出一分。
巨大的東西總會讓人望而生畏,這似乎是人類的一種本能,兩米多的高大體積僅僅只是站在那裏,人們在面對它們時,一股無力感就會油然而生。
張軍雲斜眼打量着易囂,果然,他仍然是一副死魚臉的表情瞪着面前這倆傻大個,眼角微微一跳,其實就算是張軍雲,也早就在一路上受夠了易囂的面癱。
希望面前這倆傢伙也能夠感受到這種無言的默契。
可惜兩位怪物似乎並未意識到易囂的表情有些輕浮和挑釁的含義在其中,因為它們本身也是這副面癱臉。
在張軍雲的眼中,兩個怪物雖然應該是同一種東西,但卻顯然並不相同,就仿佛人類分為男人女人一樣,如果怪物也分性別,那麼前面這兩個……大概是一雄一雌?
左面的那名要更高一些,似乎是雄性,有着類人的外表,修長的四肢,非常完整的手掌和腳掌,甚至就連五官也大致相同。
嗯……或許更像日式的玩偶一些。
它的嘴是四方形的,嘴角的兩邊大大裂開,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倒吊的眼睛時時刻刻的散着凶光,前額還一左一右的長着兩隻角。
天生的一臉兇相,大概說着就是它這種東西。
另外一個顯然更圓滑一些,與它的同伴畫風相同,但線條更柔和,嘴巴和鼻子都與人類完全相同,眼睛的倒吊趨勢也很小,如果不是沒有眉頭,額上生角的位置出現兩個勾玉一樣的紅斑,整個臉僵硬的只會微笑,就像一個帶有詭異笑容的臉譜扣在臉上的話,它完全就與人類一模一樣。
可惜所有的特徵都真實的出現在它的身上。
張軍雲不知道這倆傢伙的來頭,看樣子似乎很強,並且從它們身上濃郁的日式風格來看不是什麼山間的精怪誌異,就是民間人們口口相傳里的妖怪。
並且肯定是日本的妖怪。
張軍雲現自己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已經對這些出現在他身邊的,奇奇怪怪的生物們不再感到驚異了,或許是習慣了。
畢竟這趟意外的旅程帶給他了太多的驚喜,就連探卿和黛茜倆個人都被易囂練就出了一副大心臟。
面對妖怪的質問,易囂向旁邊撇撇腦袋,似乎像是在看什麼東西,「啊……原來是桃太郎啊。」他渾不在意的說道,「一副桃太郎侍的樣子,很好認呢。」
「沒想到,我們趕上的竟然是百鬼夜行。」
易囂打量着四周,一副完全沒把面前兩個桃太郎放在眼裏的樣子。
果然,兩名桃太郎立刻就憤怒起來,惡鬼臉的桃太郎狠狠吊着眼睛,嘴角也裂開的更大更恐怖,原本猙獰的面孔突然變得可怖起來。
就仿佛一張非常普通的恐怖面具突然被渲染上了鮮血一般,變得不僅僅是恐怖,更是真實存在的噩夢。
「呵呵呵呵,嘿嘿嘿嘿,白痴……白痴……」
相對圓滑的桃太郎也瞪起眼睛,沒有眼皮的雙眼瞬間變得圓滾滾的,仿佛要從眼框裏面彈出來,顯得分外詭異。
「有甚麼……遺言麼……」
惡鬼臉桃太郎瞪着易囂,手已經放到了腰間的武士刀上。
一群陰陽師與武士和忍者打扮的人類,與仿佛民間傳說里桃太郎一般的妖怪在這片完全現代化的城市廢墟當中相遇,伴隨着四周城市和廢墟里不斷響起的槍聲作為背景,此時倒是顯得分外奇異古怪。
而與此同時,更多的妖怪們也都紛紛從地面下,泥土中,陰影里,甚至是黑暗的縫隙之間鑽出來,一個個出現在廢墟處,重新行走於這個世界之上。
甚至隨着這些醜陋的,仿佛蟲子似得,不入流的妖怪們逐漸出現,一些更大,看起來更為兇悍的妖怪也慢慢的浮現出來。
穿着同樣陰陽師的狩服,但卻長着一張狗臉的巨犬,仿佛山神般黝黑,面孔扭曲並且醜惡的苦行僧人,還有背着手,低着巨大的腦袋,仿佛富甲而又年老的商人般的小老頭。
妖怪們越來越多,仿佛要重新曾經百鬼夜行時的盛裝。
而隨着事態的不斷擴大,更多的警察們與真正的戰士gantz小隊也趕了過來,他們仿佛螞蟻一般,在潛藏於背後的蟻后指揮下,不斷向着這裏匯聚。
玄野計混在人群裏面,跟隨着一行皮膚各異的gantz戰士不斷跳躍前進,他的手中緊緊握着重力槍,眼睛裏,則閃爍着瘋狂的光澤。
更大的混亂……即將爆在這片慘烈的廢墟之中……
仿佛一觸即……
距離易囂等人八百米左右的位置,一群特警已經驅逐了附近的平民,然後在這裏拉起了警戒的架勢。
三名狙擊手趴在屋頂,利用手中的狙擊鏡遙遙觀察着遠處那兩撮古怪的傢伙們。
兩個身高足足接近三米的怪物,他們顯然不是人類,與它們對峙的那伙人,穿着稀奇古怪的着裝打扮,或許在平時他們還可以認為1y,但在此時,顯然他們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要動手麼。」其中一名狙擊手低聲向旁邊的隊長問道。
在狙擊手的世界中,凡是在視野之內的東西,全部都是他的獵物,只需要輕輕一口動手中的扳機,無論是那些古怪的人類,還是那個看起來似乎很強的怪物,都會被他瞬間爆破頭顱,當場死亡。
「不……再等等……」
一名靠在陰影中的特警低聲說道。
用人類的視線來看,他只能模糊的看到遠處的人影,更清楚的就看的不真切了,雖然他們的任務是掃平一切敵人,但他可不是那些白痴警察,起碼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再動手。
而不是來到現場,便開始直接,「怪物!怪物!」的這麼大叫着。
雖然……他也很不理解,甚至是無法接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怪物,它們到底是從哪來的。
隨着第三新東京市陷落,除了還算完整的警察瞬間全部出動外,各個周邊城市的特殊作戰小隊也隨之趕來。
作為防暴作用的隊伍,他們的戰鬥力顯然比普通的警察高出不止一截,他們對隊長本身也正是這樣認為的。
狙擊手三號聞言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他輕扣手指,將內心擊穿狙擊鏡中一切的念頭暗暗壓了下去。
然後下一刻,他們全部都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嘭!」
「什麼人!?」
所有人都警戒起來,包括三名狙擊手在內,他們放棄笨重但威力巨大的狙擊槍,轉而掏出了隨身攜帶用以防身的手槍。
所有的特殊作戰小隊隊員都清楚一件事,來的人或許是人類,但更大的可能,是到處遊蕩的怪物們。
因為只有它們才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但沒想到,一個清脆的而聲音,卻在掀起的煙塵散落後,從其中傳了出來。
「請等一下……我們,不是敵人。」
伴隨着漫天的遮擋散去,一張清秀的臉出現在煙塵之後,是一名gnatz作戰小隊的女性作戰成員,她穿着黑色的緊身衣,普通版的單薄緊身衣緊緊貼在她的身上,靈巧的曲線讓這些特殊作戰隊員看的口乾舌燥。
但是他們的隊長卻仍然沒有放鬆警惕。
「你是什麼人!不許再向前!你到底是不是人類!」
連續三句命令式的叫吼立刻讓她停在原地,又有一名女性gantz成員從後面走出來站到她的身旁,聞言,她們立刻慌亂的解釋道。
「不……我們不是外星人,我們是人類。」
人類……特殊作戰小隊的隊長眯起眼睛,這個時候,穿着這種奇裝異服出現在這裏的人不是巧合的os路過,便是原本就參與在其中的人。
他不相信巧合,所以一定是後者,這兩個女人,肯定知道什麼。
「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他再次吼道。
原本這裏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再加上他的不斷嘶吼,一個遊蕩在遠處的黑影似乎突然注意到了這裏的情況,它慢慢調轉方向,然後身影迅一閃,便已經靠近了這裏。
這裏的對峙仍然沒有結束。
能進入特殊作戰小隊的人基本都是精英,他們隊長想到的事情,顯然他們也想到了,並且看着兩名女性gantz成員身上的緊身衣,其中一些特殊作戰小隊的隊員眼中,更是露出了淫邪的光芒。
「頭。」其中一人說道,「她們肯定不是什麼好人,這種奇怪的傢伙抓起來就是,說不定能問出什麼東西呢。」
特殊作戰小隊,其實對於拷問……也十分在行呢。
隊長皺皺眉頭,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妥,他自然明白手下的意思,雖然這兩個陌生女子的容貌出眾,但也不是那種難得一見的大美女,更何況,都這種時候了……
還未等他作出決定,一個黑影就仿佛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殘像般,伴隨着一陣大笑從一聲巨響中沖了出來。
他瞬間來到這名隊長的面前,半路順便將某個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將兩個女性gantz隊員擒住的傢伙給一拳打飛了回去。
但隊長眼前一花的時候,他已經被掐住了脖子提了起來,甚至還未來得及反應。
下一刻,反應過來的特殊作戰小隊成員們紛紛舉起手中的槍,將槍口對準中間這名巨大的不之客,嘶吼道。
「放下他!」
「快放下他!」
一個光頭穿着巨大的gantz重型作戰服,站在包圍的中心,毫不在意的笑道,「我如果想殺他們,他們現在就已經死了。」
他的話音落下,那名被他打飛的,不懷好意的傢伙已經重新站了起來,「你這個……」
光頭再次抬起手,一直足足有一個人那麼粗,半身那麼巨大的雙軌重力槍被他舉起,然後輕輕射。
「砰!」
重力猛地壓下,將一名偷偷摸摸,被這裏聲音吸引來的妖怪瞬間壓扁,它出一聲含糊而悽厲的慘叫,連面目都沒來得及露出來,便被壓成了一灘血肉之泥。
剩餘的特殊作戰小隊成員齊齊咽了一口唾液,就連那名剛剛起身,還心懷着不滿的傢伙也閉上了嘴。
誰都不想用血肉之軀來嘗試一下那種未知槍械的威力。
「瞧。」大光頭將隊長給慢慢放了下來,他用寬大的重型作戰服手套將他因抓起而被褶皺衣領抹平,繼續說道,「我們沒有惡意。」
他指了指遠處,那三名狙擊手之前盯着的方向,再次說道,「他們……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一名又一名來自各個不同城市的gantz成員從身後掩埋的的廢墟中走了出來。
光是穿着重型作戰服的gantz作戰成員,就足足有數十名之多……
兩隻桃太郎惡狠狠的瞪着易囂,張軍雲等人下意識的舉起武士刀和短刃,這些傢伙高大的身軀所帶來的壓迫感太強了。
但易囂就仿佛沒感受到這股針鋒相對的氣氛一樣,歪了歪腦袋,突然說道,「其實我們不應該是敵人的。」
「但我想……我們應該有着共同的敵人。」
桃太郎顯然不太買易囂的賬,「嘿嘿嘿嘿。」它低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遺言麼……」
「呵呵呵呵,有趣,有趣,好有趣。」
這種說話習慣聽起來似乎很有趣,但弦之介卻並不這麼覺得,作為一個劍客的直覺,他本能的感覺到面前這兩個桃太郎侍帶給他的危險。
仿佛一出手,下一刻自己就會被其斬於刀下般。
「溝通起來……似乎有些困難。」易囂撇撇嘴,「或許讓同類與你交流交流,能夠讓你們冷靜下來。」
伸出手,向外一翻,一隻外形樸素的舊壺,便出現在他的手中。(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