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迷天神 56| 11.07|城

    痛苦之餘，更多是羞愧……利維坦不敢再往下想了，轉身就準備上樓，卻被別西卜一把握住了肩膀。他嘶啞着嗓音，「別去。」

    利維坦恍然愣住。對於一個強者，被人強迫已經夠羞辱了，還要接受弱者的憐憫，哪怕這個憐憫是好意也是最深沉的傷害。

    別西卜看向瑪門，只見他一口一口抽着大煙，煙霧繚繞迷離了神情。瑪門是他當前唯一能求助的人，他跟隨路西法的時間最長，對路西法的了解是最深，而且他的主意最多。

    別西卜接近哀求的語氣道：「殿下，你可以幫幫主人嗎？你那麼的喜歡他，肯定也不願見到他受到委屈。」

    瑪門放下煙杆，「我幫了麥爾，麥爾會對我以身相許嗎？如果不會，那我才不管那麼多。我幫他得罪的可是路西法，未來的魔王陛下。」

    利維坦急了，「殿下，你要是願意幫助主人，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瑪門眼眸動了動，呵，他等得就是這句話。這可是他們倆主動找上門的，不是他誆他們入局的。以後出了要是什麼西西，不能怪在他頭上了。

    別西卜：「殿下，難道你願意眼睜睜看着，路西法陛下在強迫主人的情況下，把他佔為己有？」

    別西卜不愧是跟隨瑪門多年，一下把他的心理摸一個準。瑪門猛地一僵身軀，「我可以幫你們？但是惹怒路西法的後果……」

    別西卜喜上眉梢，只要瑪門願意幫主人解除困境，什麼都好說的。他拍拍自己的胸膛道：「我來承擔！」

    瑪門心中暗笑，面上卻故作幾分不願。他朝利維坦招了招手，這件事沒有比利維坦更合適的人選了。他腦子傻、性格直，由他去做最不容易惹路西法懷疑了。說白了，瑪門正是利用了利維坦兩人關心則亂這一點，讓他們乖乖跳進了陷阱。

    有時候太過忠誠，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至少在這件事上他們是幫麥爾捅了簍子。他們現在所有的行為，以後都會算在麥爾頭上。他們騙路西法越慘，路西法就會加倍換在麥爾身上。

    套路還是老的，但是方式卻是新的，這一次由利維坦端着盤子去找路西法。不過他沒有再敲門，而在門口喊道：「陛下，主人叫我給你送一些吃東西。」

    別西卜為什麼被扇出來？因為他沒有表明身份，也沒有表明來意。利維坦則不同，他不僅道出了身份、來意，還把麥爾的旗號打了出來：陛下，我來找你是聽了主人的吩咐。他擔心你餓壞了，所以叫我來送一些東西來吃，這是滿滿的關懷，你開不開門？

    果然嘎吱一聲，房門被打開。路西法的臉色依舊不佳，但是比起先前卻好上了許多，看來利維坦這一句話成功安撫到他了。其實，路西法對麥爾並不貪心。他的感情是小心的、謹慎的，哪怕是麥爾一點點的感情回應，他都會欣喜若狂。

    可他沒有得到麥爾的回應，甚至一杆子抹滅了他的期望。這個絕望的事實，讓他一下子陷入了不可說的痛苦。但是同時，他的心裏充滿了對麥爾的期望。他明知道麥爾不太可能會派人給他送吃的，可他還是執着的打開了門。

    他寧願活在一個夢幻的世界裏，被欺騙、被戲弄，也不願意接受這個殘酷冰冷的現實。他垂下眸子，「麥爾下樓了？」

    利維坦一頓，又連忙點了點頭。瑪門殿下說：他不擅長說謊，所以儘量要少說話，能用肢體語言表示儘量用肢體語言。回答問題要停頓、要慢，不要一下子把真話脫口說出來。

    路西法：「他說了什麼？」

    利維坦慢悠悠走進房間，「他叫我們給你送吃的。」

    瑪門殿下說：面對不知道的問題，一定要簡短、處處扣着來意。重要的一點，千萬要順着路西法的心思說話。而路西法的心意就是，他希望麥爾喜歡他。

    「沒了？」

    利維坦點點頭，「沒了，然後他上樓去了。」

    路西法盯着利維坦，一時間也分不出有幾分真有幾分假。他道：「他吩咐你們時，他的神情怎麼樣？」

    利維坦心裏咯吱一聲，這個問題好難，有沒有標準答案啊？他支支吾吾道：「不是…對我說的，是對別西卜說的。」

    不得不說，利維坦人是傻了一點，但運氣還是很好的，瞎編的答案都完美過關了。主人不是對他說的，所以他不知道主人的神情，所以最開始是別西卜來送吃的。

    路西法一頓，「開始是別西卜來敲門？」

    利維坦果斷點頭，沒有一點猶豫。他把盤子你的東西一一端出來，「陛下你慢慢享用，我先出去了。」

    利維坦的行為徹底獲得了路西法的信任。一個放下東西就走、言語中也沒有謊言的人，實在很難與居心叵測四個字掛鈎。再則，利維坦是出了名的腦子不靈光，他能謀劃什麼東西？然而，路西法忘了一點，若利維坦的背後是四個人的精心策劃呢？

    路西法喊住了利維坦：「利維坦，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

    利維坦停下腳步，心裏對瑪門的佩服到了極點。瑪門殿下果然聰明絕頂，一下就猜到了路西法陛下會喊住他。瑪門擅長玩弄人心，把目標對象一步步引入自己的計劃中。

    要是路西法處於冷靜狀態，瑪門這一點小伎倆當然是不夠看的，可現在的路西法陷入了一團糟。心頭充斥着急切，好似被烈火灼燒，可卻迷茫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曾經無所不能的路西法，在這一刻也像一個失措的孩子，迫切想要一個宣洩口。而恰巧面前擺了一個宣洩口，即使不怎麼可靠，但至少是可以信任的。他沒有太多的心眼，跟不會帶有某種目的來誤導他。

    利維坦眨了眨眼睛，看起來有些恍然。他是真的恍然了，這個問題與瑪門殿下預料的問題不一樣啊。他道：「應該喜歡過吧。」

    路西法放柔了嗓音，「那你跟我說說什麼是喜歡。」

    麥爾問他：喜歡他什麼？他答不出來。那換一個思緒，什麼是喜歡？他對麥爾的感情是什麼？這兩個問題困惑了路西法許久，讓他宛如一頭困獸一樣。只有解決這兩個問題，他所有的迷惑與失措才會迎刃而解。

    至於麥爾不喜歡他，現在不喜歡，千年萬年後，總有一天麥爾會喜歡上他的。只要他不放棄，憑着他的真心，總會有打動麥爾的一天。所以這一個答案至關重要，關乎到他與麥爾的未來。若他對麥爾不是情愛，那他今天對麥爾所作所為不僅大錯特錯，而且面臨另外一個問題。

    今後他該如何面對麥爾？該如何處理與麥爾之間的關係。他已經不滿足與麥爾關係了。他迫切想與麥爾建立另一種的親密的關係。如果不是愛人，那又是什麼關係？

    當然也不能排除，麥爾沒有辦法接受他的感情，所以故意把他引導在錯誤的道路上。如果是後一個原因，那他一定要好好告訴麥爾什麼叫寵愛。麥爾已經是他的人了，作為男人自然要承擔男人的責任。

    路西法面上淡淡的，其實內心緊張至極。利維坦歪了歪腦袋，「喜歡應該是，對方應該有什麼地方吸引我，比如漂亮、聰明之類。」

    『嘩』地一聲，路西法猛地站了起來，「你的意思是如果喜歡一個人，就一定會知道喜歡他什麼？」

    利維坦點了點頭：「對啊，對方肯定有我喜歡的地方，我才會喜歡他。要是我都不知喜歡他什麼，那叫什麼喜歡？」

    頃刻間，路西法的臉色變得非常的蒼白。他微微顫抖着嘴唇，嗓音壓抑到了極致。他道：「你真的懂什麼叫喜歡嗎？」

    儘管他設想過這個答案，可當真從別人口中得知，心裏不禁產生了強烈否定。不對，喜歡不是這樣的，利維坦是在胡說八道。然而眼中的利維坦，一臉真誠與無措，時時刻刻都在告訴他：他沒有撒謊。

    利維坦惶恐地跪在了地上，深深埋下自己的頭顱。糟糕了，瑪門殿下千叮萬囑要順着路西法說話，千萬不要惹他生氣，他怎麼還是說錯話了？路西法陛下臉色這麼難看，該不會殺了他去餵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