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現在的模樣下山定會引得他人驚慌。無論是銀白色的頭髮還是水色的眸子都太過異於常人。雖然徐長卿有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而延遲和景天等人的匯合,但也只是讓蘇白恢復了正常的行走罷了。
至於能夠變幻自身樣貌的靈體,卻依舊寥寥無幾。而徐長卿在嘗試後也宣告失敗,雖然他面上不露但蘇白卻隱約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改變不了一件事物的容貌,唯一的一個解釋就是:這個容貌本身也是虛構的。
但好在這一次徐長卿什麼都沒有問,這讓蘇白很是鬆了口氣。
畢竟她已經不想再說『不知道』三字了。
最後的結果是麻煩一些,在衣着外罩着一能夠遮住頭髮和上半張臉的黑色帶帽披風,平日裏小心些也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就是臨行之前,蘇白為了行動方便直接將長至垂地的長髮給剪到了腰際。但卻沒想到剪完後被徐長卿很是靜靜的盯了很久,才在蘇白快要像從前一樣假哭着『我錯了~~~』時,才勉強移開了眼,無任何言語。
……雖然蘇白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神馬…>
做好了全部準備後,終於要下山了。
纖細慘白,到現在依舊顯得特別消瘦不健康的手輕輕將木梳放回梳妝枱前,從銅鏡中看着自己。
寧采臣借給她的這張皮是一隻還未成年的上古狐妖畫像,還未長到變換性別的時候,所以蘇白也繼承了畫像的這一情景,是暫時沒有性別的幼年狐妖。
只是不知是不是其中有什麼差錯,除了發色和眸子的顏色不對外,這外形已經和蘇白原本的模樣一般無二,其中玄機不得而知。
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呢?畢竟要是此刻的蘇白不待在這幅畫裏,借着這個契機得到調養生息的機會,也許她已經重新成為因為無法凝聚成形的畫靈,然後逐漸隨着靈氣的消散最後消失也說不定。
所以這個殼子,除非蘇白不想活了,或者已經能夠重新鞏固自己的靈,不然無論如何都只能以這種方式活下去的,同樣的也會多少遵守這個殼子原本的一些小小習性。
雖然蘇白並不知道會有什麼影響,但至少到目前為止她覺得還是挺正常的。
異常隨性的叩門聲,不用回頭蘇白就已經通過銅鏡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少年白朮。透過模糊的銅鏡,看着裏面着一身蜀山首座弟子的衣着,讓蘇白隱約有種透過他看見了從前徐長卿的影子。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隨着白朮的開口瞬間變得煙消雲散。他舉着手中的某個物件笑眯眯,「聽重樓大叔說,你下了蜀山後以後就不會回來了。相識一場,送你份禮物吧。」
蘇白微笑着起身,走向依舊站在門口沒有進來的白朮。「是什麼?」
少年在她走近的時候遞給她,然後雙手枕在腦後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別處。「你這幅模樣下山嚇到花花草草多不好啊。你不是狐妖嗎?送你個可愛的狐狸面具好了。」隨即他又得意且帶着炫耀的說。「別小看這小小的面具,上面我可是用水墨畫了抵擋妖怪襲擊你的符文的。」
這是一張白色底的狐狸面具,耳朵和眼線用大紅色勾勒,額間繪有一金色的寶相蓮花圖案,並不顯得妖氣,反而帶了幾分聖潔和乾淨。最重要的是原本應該空出來的眼睛部分並沒有留,但蘇白試着帶了一下,卻沒有一點視線被遮擋的感覺。應該是用了其他的蜀山符文才對。
不過從前蘇白就從來沒認真聽過課,現在更是不知道了。
一份四處都透着貼心的禮物。蘇白微微一笑,看着白朮,認真的道謝。「謝謝,我很喜歡。」
少年沒說話,不過卻用得意的笑來試圖掩飾他難得的羞澀。「小事一樁。」看着一邊扣了扣臉頰後又重新回頭看向自己的白朮,遲疑了一下又問。「……你這次下山,真的不再回來了?」
蘇白想了想點頭。補充道,「不過要是身上的魔氣沒除盡應該還是會回來的。」
白朮輕聲嘖了一聲,苦惱着。「啊啊……你這樣一說,我是應該為你不回蜀山感到高興呢~還是回了蜀山感到高興呢?」
那副糾結的模樣讓蘇白忍不住想笑,「就算我不回蜀山也不代表以後你不能來看我啊。」
&我可以下山的時候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去了。」白朮抱怨着。「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和我很像的人的說……」
……很像?
蘇白心念一動,但心中的某個想法還未形成之前,又白紙折成的千紙鶴就已經超她和白朮飛了過來。轉眼看去的瞬間白朮也已經察覺到了紙鶴身上的靈氣而稍稍正色看向蘇白。「走吧,師尊已經在等了。」
&的,稍等。」蘇白點點頭,將白朮送給自己的狐狸面具掛在腰側,轉身回去拿起搭在屏風上的黑色披風穿戴好,剛要往外走,腳步一頓、一轉。回了梳妝枱。想了想還是打開了其中一個抽屜。
隨着抽屜的打開,那顆外表是淺金色,內里是已經凝固不動的錢櫻色,帶着兩頭斷掉紅線的靈珠就露了出來。
蘇白想了想,不覺得把這個東西留在蜀山是件好事,直接將它也和狐狸面具一起掛在了腰間,成為了一配飾。黑色披風一遮,就看不見了。
確定沒有什麼要帶的後,蘇白又看了周圍一圈。隱約有些傷感,畢竟這次的離開也許以後真的就再也不會再有機會回到蜀山了。
沒想到……曾經覺得什麼都不用帶顯得灑脫,現在卻有種孑然一身的悵然。
……最後連給清微掌門他們上一炷香的機會都沒有……
蘇白低頭笑了笑,微微深吸口氣重新抬眼看向依舊等在門邊的白朮。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