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琅華站在那裏,眉梢飛揚,一雙眼睛顧盼生輝,是那麼的艷麗奪目。
韓御史不禁有些不舒服起來,畢竟他才是朝廷命官,顧大小姐只是個民女罷了。
民怎麼與官爭輝。
韓御史清了清嗓子,「你是準備用顧家下人運軍糧?是誰定下的?」
琅華搖了搖頭,「他們沒有經驗,不知如何安排行程,自然不行。」
韓御史詫異,居然不是用顧家下人,他忍不住猜下去,「總不能是請了鏢局吧?」顧家有的不過就是武力和財力罷了,除了用自己的人,就是花大價錢從外面僱人。
琅華笑起來,「江浙一帶好點的鏢局都被大戶們請去保護金銀細軟了,再說那些鏢師哪裏能吃得那樣的苦,軍糧晚到一日就會有士兵被餓死。」
韓御史知道這些一定是韓璋講給顧大小姐聽的。
既然顧大小姐都知道,為什麼還敢這樣言之鑿鑿。
「那麼到底是些什麼人運糧?」韓御史恨不得顧琅華立即揭曉答案,他知道那個答案一定是錯的。
琅華抬起頭看了看太陽,「等一會兒大人就會知道了,他們說好了會在未時初到達鎮江城。」
眼看時間就到了,卻沒見到半點人影,韓御史轉頭看韓璋,「韓將軍,您還是早些委任押運官,提前做好準備,一個八歲稚童的話如何能相信。」
顧琅華那清澈的聲音仍舊迴響在韓璋耳邊,每次她說話的時候,他都會仔細地傾聽,因為他知道那絕對不是戲言,如果不是這樣的信任,他和舅舅也不會這樣依靠顧家。
韓璋不為所動,「既然時辰快到了,等等也無妨。」
韓御史瞥了一眼氣定神閒的顧琅華,「你有沒有讓人去催促?」
琅華搖搖頭,「沒有,我只是與他們說好了,就再也沒有去問。」
韓御史忍不住嗤笑出聲,只是說了一句,問都沒有再問,就這樣還想要達到目的,真是少不更事。他浸淫官場多年,明白一個道理,即便是寫在聖旨上的東西,也可能臨時生變。就因為顧琅華做出了這個所謂的軍糧,韓璋和閔懷就這樣相信她,他可以預見他們立即就會受挫。
好,既然要等,那他就跟着等下去,看看一會兒要鬧出什麼笑話來。
「你不明白。」顧琅華清澈的聲音傳來。
韓御史看過去,對上顧琅華那淡然的目光。
顧琅華接着道:「你不是那種人,所以你不會明白。」
你不會明白他們一定會準時到這裏,你不懂得承諾到底是什麼意思。
有人一句話,並不是說說而已,他們一定就會做到,不論遇到什麼困難,他們都一定會實現他們的諾言。
她是心中有希冀的人,所以她會明白,她也會相信。
她說到的必然做到,他們也是一樣。
所以你不懂,你根本不會明白,說到底你只是一個永遠不會相信別人,永遠不會被人相信的可憐蟲而已。
而這正是你和我們的區別所在。
你不知道,真正能依靠的是良心而不是算計。
但是這些話琅華不會去跟韓御史說,因為跟他這種人說道理,就是白費口舌。
琅華從蕭媽媽手中接過沙漏遞給韓御史,沙漏中落下最後幾粒沙子。
就聽到城門口傳來人呼喊的聲音,「來了,來了……」
韓御史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他轉過頭向城門口望去。
打着補丁的海青色僧衣映入眼帘。
韓御史鬆了口氣,根本不是來運送軍糧的,只不過是恰好在這個世間一個和尚進城裏來,韓御史揮揮手,「時辰已到,依我看不用再等了。」
顧琅華詫異的聲音傳來,「御史大人您沒有看到嗎?他們來了啊!」
韓御史不得又重新轉頭望過去,僧人,還是僧人,許許多多的僧人……這是……他豁然明白過來,顧琅華說的「他們」就是這些僧人。
顧琅華要讓僧人運送軍糧。
「韓將軍,閔大人,御史大人,他們一定會按時將軍糧送到,他們會照料馬匹,押運馬車,卻完全可以依靠腳力行走而不用乘車,這樣就不會增加馬車的負重,每個人還可以背五十斤軍糧,他們不會吃軍糧來充飢,只會沿途化緣,他們不會因為路途遙遠就放慢行程,他們有足夠的經驗能走這麼遠的路途,因為他們是苦行僧。」
即便是一心只想要自我磨練,求得神諭和真經的苦行僧,在這樣的情況下也願意幫忙運送糧食,即便是他們因此墜入紅塵中,他們也相信佛祖會原諒他們。
因為一切都來源於對眾生的悲憫之心。
這是她與維納辯了一整夜才得到的結果,僧人不該插手紅塵中事,卻可以將慈悲帶給眾生,那些士兵就算將來會加入戰爭,就算會殺人,但是他們現在還沒有這樣做,他們現在只是普通的生靈。
維納終於被她說動,相信這也許是佛祖的神諭。
琅華道:「做出來的軍糧可以先運走,後面的也會陸續運出去,這樣節省了運送的時間和軍糧的數目,」
琅華將手裏的紙交給了韓璋。
韓璋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算籌有些頭大,但是兩種換算方式,分批運送軍糧和分段運送軍糧的差別卻是那麼的明顯。
韓御史冷笑,是因為根本不能一下子做出那麼多軍糧,才找了這樣的藉口吧!
顧琅華看向韓御史,聲音十分乾脆,「御史大人覺得我的方法不可靠,您可以想個法子,只要保證大軍按時抵達鎮江,我們這些人任您吩咐。」
旁邊的蕭邑對大小姐的話甚是同意,是啊,你不滿,可以提建議,可以親力親為啊。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韓御史臉上。
韓御史覺得汗毛都根根豎立起來,他很想在顧家小姑娘面前擺擺他御史的威風,就這樣答應下來,衝動的話剛要說出口,卻又憋了回去。
他怎麼能答應呢,在所有人面前許下承諾,萬一韓璋為了陷害他讓大軍故意晚到兩日,那麼他就會被朝廷治罪,萬一顧家這些人和那些苦行僧根本不可靠,其中出現半點的錯漏,他向誰去問責?
不,不,不,他不能答應。
韓御史一個字也不敢隨便說出口,他發現自己仿佛深陷泥潭中,連個小姑娘也對付不了。
琅華道:「這樣看來,就只能聽我的了。」
人群中頓時爆發一陣鬨笑。
韓御史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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