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堵兩米高度不到的圍牆,對雪幸來說,也是小菜一碟,追到圍牆近前,她飛身一縱,便也登上牆頭,剛要躍下去繼續追擊擄走倪文汐的那個黑衣人,圍牆那邊一道金光沖而天上,直奔她脖子而來。
譚家金刀!
雪幸面色一沉,不退反進,縱身往前一躍,左手臂豎起,擋在金刀後面的手腕上,右掌當空印下,嘭一聲印在沖天而起的黑衣人心口。
一聲悶哼,這名沖天而起,對雪幸一刀斬來的黑衣人以更快的速度墜落下去。
一落地,他就心裏着了火似的,扔開金刀,雙手拼命在心口抓撓,嘴巴長得極大,當雪幸雙腳落地離開之後,此人很快就僵直不動了。
袁家的祝融火內勁,號稱修行界第一陽性功法,能焚人五臟六腑,可不是說說而已。
圍牆外面有一條馬路,馬路前面的樹蔭下,停着幾輛黑色轎車,抱着倪文汐的黑衣人,此時就在飛奔而來。
三輛黑色轎車,打頭一輛車內後座上,譚銘聽見外面動靜,閉着的雙眼無聲睜開,如電一般的目光往前方一看,就將車外的情形收在眼底。
「老五!你就去解決後面那個女人!」
譚銘一發話,副駕駛座上一名四十出頭的男子便應了一聲,立即開門下車,左手提着連鞘金刀,迎着追趕過來的雪幸快步迎了上去。
抱着倪文汐的黑衣人很快就與此人交錯而過,已經追近到五六米遠的雪幸下一瞬,便與這位名叫老五的中年男子對上。
金刀擦着刀鞘,一聲輕吟,便已出鞘。
一道月牙形的金光由下而上,掃向迎面而來的雪幸胸腹,雪幸兩眼瞳孔猛然一縮,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的。
此人金刀一出,雪幸就感到此人的不凡。
雪幸緊追不捨的腳步匆忙停下,身體緊急一側,避過這一記撩刀的同時,左掌擊下金刀刀面……
「嘭」
金刀被一掌擊開,但同時,雪幸也小腹驟痛、應聲而飛,倒飛回去,倒飛出去的時候,她才看見對面持刀的中年男子收回右腳。
原來他在出刀也出了右腳,金刀的刀光擋住了他迅疾踢出的一腳。
果然是高手!
雪幸心裏一沉,升起不妙的預感,出刀的同時出腳,這一點很多人都能想到,但真正能做到的,卻非高手不可!
因為這樣的招數,違背人體發力的習慣,出刀時,一般人都是雙腳借地發力,這個時候再出一腳,就只剩下一隻腳立地,僅憑這一隻腳,出刀的力度就會急遽變小,踢出的一腳也往往變得華而不實。
可這人剛才無論是刀上的力量,還是腳上的力量都不小。
說時遲、那時快,雪幸一個照面就被踢飛,那持刀的中年男子緊隨其後,直追而來,被雪幸剛才一掌拍開的金刀帶着一股勁風,呼嘯橫掃而來,這一次因為刀速太快,夜色中的金色刀光顯得非常薄,此時雪幸被踢飛出去,還沒有落地,見狀,臉色一變,匆忙腰間發力,半空中硬生生憑空發力,身形陀螺一般凌空飛旋着斜飛出去。
「卟卟……」
雙腳落地的聲音響起,雪幸踉蹌着倒退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而此時,那中年男子又追了過來,這一次,他迎面就是唰唰唰三刀急斬,一刀豎斬、一刀橫斬、一刀斜劈,一刀快似一刀,一刀之後緊跟着就是另一刀,每出一刀,他就向前踏近一步,三刀一氣呵成,連貫之極,合成一招。
雪幸面色驟然煞白。
慌忙左支右拙竭力抵擋,一掌又一掌匆忙擊在金刀側面的刀面上,她出掌已經極快,她也已經拿出十二分的本事,可她這三掌每一掌擊在刀面上,還沒等她手掌發力,就只能匆忙收手抵擋此人的下一刀,因為她來不及發力。
這一招她認得,她三叔以前陪她練功的時候,模擬過這一招給她試招,迎面三刀,這一招是譚家金刀中的敬客三禮!
名字聽上去很客氣?
確實很客氣!
卻飽藏殺機!講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為譚家金刀立下過無數功績,金刀譚家的赫赫威名,很多都是這一招創下的,雖然這是譚家金刀的第一招。
常理中,任何武功,第一招殺傷力都不是很大的,可譚家金刀第一招就很違背常理。
這一招並不複雜,看上去就是豎斬、橫斬和斜劈三刀相連而已。
但這一招練到極致,其效果就有點像古龍里的天涯刀客傅紅雪的拔刀術,快到極致,狠到極致。
所以尋常人猝不及防之下,極少有人能躲得過這一招。
金刀譚家的歷史上,很多敵人就是死在這一招之下,很多修為不弱的高手,與譚家高手對敵的時候,往往一個照面就被劈死刀下,也是因此,譚家金刀令人聞風喪膽。
能躲過譚家金刀第一招的人,往往能繼續堅持好幾招,就是因為譚家金刀的這個特點——第一招極強,後面幾招自然就顯得弱了一些。
「嗤……」
雪幸竭力抵擋、閃避,還是被最後一刀在左手臂上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她剛鬆一口氣,對面的中年男子就猛然向前一衝,右膝同時提起,嘭一聲撞在雪幸心口,雪幸一口鮮血噴出,倒飛而出。
此人面色不動,一點喘息的工夫都不給雪幸,又一次緊追而上,手中的金刀突然大放金光,又是一記由下而上的撩刀,直撩雪幸的中路!
如果這一刀撩中,雪幸就會整個人被一刀撩開,一分為二。
倒飛出去、半空中的雪幸臉色大變,生死關頭,她猛然爆發了,一聲怒喝,右手往腰間一抹一抽,瞬間就將腰帶抽出,直到此時,才發現她腰間那根皮帶內里是銀光燦燦的金屬質地。
「啪!」
一聲金屬交鳴聲響起,包裹着牛皮的銀鞭抽在金刀刀頭,因為慣性,銀鞭瞬間在刀頭上急繞幾圈,將金刀纏住。
「嘣……」
銀鞭一纏住金刀,半空中的雪幸就猛然一揮,銀鞭纏着金刀,瞬間向外盪開,中年男子猝不及防,瞬間金刀脫手,臉色一變,剛要後退,雪幸卻借着銀鞭奪刀的這一招,借力飛回,雙腳連環迅疾踢出,瞬息間,砰砰砰三腳踢在中年男子的頭臉之上。
「袁家銀鞭?」
不遠處樹蔭下三輛黑色轎車裏,看見這一幕的譚家高手,紛紛變色,三輛車裏都有人驚呼出聲。
第一輛車後座上的譚銘聞言霍然再次睜開雙眼,眼中精光炸現,「袁家銀鞭?袁家餘孽?快!你們快去把她拿下!務必審問出袁家是否還有餘孽!」
「是!」
「是!」
和他同一輛車的兩個黑衣人立即應聲,快速下車往雪幸那邊衝去。
而雪幸一招建功,卻沒有貪功,而是一抖手中銀鞭,被銀鞭纏住的金刀迅疾飛出,哚一聲,射在十幾米外的一棵大樹上,而與此同時,雪幸慌忙向圍牆橫衝幾步,突然飛身而起,直接躍過牆頭,回到恆店藝術大學的校園裏,拔足飛奔。
她很聰明!不是一衝動就不管不顧的那種傻女人。
一個譚家中年男人就讓她差點被殺,不遠處還有三輛黑色轎車,剛才擄走倪文汐的黑衣人就上了其中一輛車,可想而知那三輛車裏肯定還有高手。
一個譚家高手,她已經不敵,她哪裏還敢逗留,等着譚家更多高手圍攻她?
家傳銀鞭一出,雪幸就知道自己必須要撤了!
譚家之人,肯定認識袁家銀鞭!
這也是她一開始沒有動用家傳銀鞭的原因所在,家傳銀鞭不出,譚家那些高手未必會圍攻她,也未必會下決心殺她,但只要她的家傳銀鞭一出,譚家今晚在場的這些高手,肯定沒一個人會放過她!
這十幾年來,雪幸早就知道譚家一直在尋找袁家的倖存者,目的就是斬草除根。
譚家銀鞭的威力,是譚家所忌憚的!一日不殺盡袁家子弟,譚家之人就一日不會真正放心,如芒刺背。
雪幸的速度很快!
這得益於袁家祝融火內勁的爆發力,在祝融火內勁催動下,她一步跨出,便是數米,速度遠勝尋常高手。
這也是雪幸之前能迅速追近擄着倪文汐的那個黑衣人的原因所在。
此時,譚家雖然三名高手緊追在後,但雪幸與他們的距離卻越來越遠,沒多久她就回到自己的跑車上,等譚家三名高手追到近前的時候,跑車猛然發動,強勁而低沉的發動機轟鳴聲,雪幸的跑車如同夜色下的一隻猛獸,一聲怒吼,一衝即遠。
譚家三名追到這裏的高手只能眼睜睜地望着她的車迅速遠去,很快就消失在校園的夜色中。
雪幸不是一個個性張揚的人,她雖是當紅明星,但生活中她向來低調,以她低調的性格本來是不會買跑車這種華而不實的奢飾品的。
畢竟在國內,以國內的路況,跑車的速度極少有發揮的機會,就算高速公路上,都有可能堵車,買跑車除了裝13,能有多大用呢?
但雪幸還是買了!
這是她進入娛樂圈賺到片酬之後,她三叔強烈建議她買的,為的就是萬一有一天譚家的高手找上她,一輛跑車能帶她脫身,給她增加一份活命的可能。
所幸,雪幸當初聽了她三叔的建議,今晚這輛跑車真的派上了用場。
當譚家三名高手回到譚銘面前的時候,以譚銘的城腑,此時也下了車,站在車外皺着眉頭等着消息。
當他看見三名高手空手而回,譚銘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廢物!好不容易撞見袁家餘孽,你們竟然沒有抓到?哼!上車!」
譚銘怒斥一聲,黑着臉坐回車裏。
那三名高手失了手,此時也沒臉說什麼,一個個沉默着上車。
「她開車跑了!她在裏面停了一輛跑車……」
還是那名中年男子,坐回副駕駛座之後,默然片刻,給譚銘解釋了一句。
而譚銘聽了則像沒聽見一般,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臉色還是很黑。
「銘爺!我們現在去哪?是按原計劃?還是去追袁家餘孽?」
開車的司機硬着頭皮小聲問了一句,他這個時候其實是不想開口的,譚銘現在明顯心情很不好,開口很容易觸他霉頭,可是沒辦法,誰讓他是打頭第一輛車的司機呢!他這個時候不問清楚了,待會兒開錯方向,譚銘的怒火他可不敢招架。
「追什麼餘孽?你知道去哪裏追嗎?按原計劃!快開車!少廢話!」
譚銘果然沒好語氣給他。
但開車的司機卻暗中鬆了口氣,只是訓斥兩句的話,他還是能承受的。
三輛黑色轎車很快啟動,夜色中,疾馳在大街上,向着燦森蛇園的方向而去。
……
夜色里,另一個方向,雪幸的跑車裏,雪幸早已滿頭大汗,臉色發白,受傷的左手把持着方向盤,右手一邊抽出一張張抽紙按在左臂傷口上堵血,一邊咬着嘴唇,心有餘悸地撥通她三叔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那邊才接通。
「什麼事啊杏兒?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啊?你這個時候擾我清夢,你有沒有點兒孝心啊?啊?」
電話一通,就傳來她三叔不滿的埋怨。
「三叔!我、我剛跟譚家的高手交手了,運氣很糟糕,遇到一個把敬客三禮練到高深處的真正高手,我受傷了三叔!您趕緊準備一下,明天就出發去京城,您聽清楚了嗎三叔?」
滿頭大汗的雪幸哆嗦着嘴唇快速說道。
電話那頭她三叔一聽就急了。
「什麼?杏兒你受傷了?傷在哪兒了?傷得重不重?你怎麼會和譚家的壞種碰上的?他們不是找到你了吧?行行行!我天一亮就坐飛機來恆店保護你!」
因為擔心,他顯然沒有把雪幸的交待聽清楚,雪幸讓他明天一早出發去京城,他卻聽成雪幸叫他明天一早來恆店。
雪幸無力地抬了抬眼瞼,強調道:「三叔!我傷勢不重,我不是叫您明天來恆店,而是去京城!這次我和譚家人照面了,他們可能認出了我的身份,畢竟我是明星!所以這一次,我們不能逃避了!必須和譚家決一生死!您聽清楚了嗎三叔?」
(二合一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