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上上下下的氛圍都和外面權貴官員的府邸不同,自家大人脾氣好,丫鬟下人們就算是不小心做錯了事,也不會過分的責罰,逐漸的,下人們也便都放得開了。
該做的事情自然還是會做好,但心裏輕鬆,不用擔驚受怕,逢年過節必有重賞,每月還允許兩天的休假,這種情形,在京都任何地方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不過今日,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可是二夫人回來的第一天,要是出了什麼差錯,自家大人不會打罵她們,但是絕對會把她們這個月的賞錢扣光。
丫鬟們上上下下的忙碌,偶爾看一眼某處廳堂,原以為夫人和二小姐就是世間一等一的絕色人兒了,想不到二夫人也絲毫不遜色,就連和二夫人一同過來的那位不知道會不會是三夫人的宛姑娘,也不是尋常姿色。
「姐姐請喝茶。」
廳內,醉墨捧着茶水,笑盈盈的對如儀遞過去。
如儀將茶水放在一邊,起身拉着她的手,笑道:「妹妹不用客氣,過來坐。」
雖然還缺了一道儀式,但也只缺了那一道儀式而已,李家這道門易進難出,走進了李家,她就別想再出去了。
昨天的事情其實很簡單,曾府被信王派人燒了,楊柳巷被老方家親戚佔用了,大半夜的,帶着兩位雲英未嫁的女子去客棧有點不太好,不免惹人非議,把她們帶回家裏安置,才是最好的辦法。
聽到消息的老夫人急急忙忙的趕過來,忙活到大半夜,直接就在這裏休息了,順便將婚期敲定,就定在下個月底,日子都是她老人家提前找人算好的,已經錯過幾個良辰吉日了,下一個合適的,就在下個月。
醉墨其實沒有想到這些,但是老夫人開口,她不能反駁,稀里糊塗的就答應下來,於是就有了早上的這一幕。
讓李易意外的是,昨天晚上,若卿對於和醉墨一起搬過來,居然也沒有拒絕,她要是不先點頭,醉墨怕是也不會同意。
信王這把火放的——他都有點兒不忍心找他算賬了。
老方站在院子裏,看了看屋內小聲說話的三女,又看了看李易,壓低聲音問道:「姑爺,你說句實話,昨天那把火,是不是你故意找人放的?」
李易皺眉看着他,問道:「我像是這種人嗎,那幾名死士你也是親眼看到的,再說了,我會讓她們冒着這麼大的風險?」
老方想了想,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姑爺,你老實說,信王是不是我們的人?」
老方這句話問的很好,就連李易自己,在某一個瞬間,也曾經產生過這樣的疑問。
「我忽然有點不忍心……」李易想了想,說道:「要不,只打斷他兩條腿算了?」
「你昨天晚上就說是兩條腿。」
「……兩條腿嗎?」
……
曾府着火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昨夜並未引起多大的騷亂,白天的時候,也沒有引動多少風波。
當然,有些人,是想瞞都瞞不住的。
曾仕春慌慌張張的走進來,看到李易,便開門見山的問道:「醉墨怎麼樣,沒有受傷吧?」
李易搖了搖頭,說道:「就是房子被燒了,沒有人受傷。」
那裏到底是曾府,曾仕春臉上露出一絲傷感,搖頭道:「房子燒了就燒了,人沒事就好。」
「縱火之人呢,抓到了沒有?」
這件事情,他是早上才知道的,匆匆忙忙的過來,並沒有去縣衙詢問情況。
李易搖了搖頭,「都是死士。」
「死士?」曾仕春眉頭皺起,「信王?」
即便是對於京都的權貴來說,死士也不是容易培養的,需要耗費巨大的資源,用死士來放火,或許只有那些皇子能做得出來。
若是只有那幾名死士的線索,這件案子查起來就難了,信王就算爭不上儲君,也是一位親王,就算最終查到他,也不會有什麼過分的處罰。
知道這件事情,李易有他的想法,曾仕春也沒有多言,見過醉墨之後,就又匆匆離去。
沒多久,李軒和長公主便同時登門。
李易詫異道:「大朝會沒幾天了,你們應該沒這麼閒吧?」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李明珠看着他說道:「就算是最終能查到信王,怕是也沒有什麼結果,現在大朝會就要到了,眾多官員齊聚京都,你可千萬不要亂來,信王的事情,大朝會之後再算。」
「放心,我有分寸的。」李易搖了搖頭,說道:「最多就是燒了他的信王府而已……」
「——」
看着李明珠和李軒目光都看向他,李易擺了擺手,說道:「開個玩笑,放火容易連累到無辜,我就算是打斷他兩條腿,也不會做放火這種事情的。」
「——」
「不說這個了。」李易搖了搖頭,說道:「你們呢,那件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李軒在他身旁坐下,猛灌了一口茶水,說道:「還是說說你火燒信王府的事情吧,人手夠不夠,要不要我幫忙,我可以讓他們從空中灑火油……」
……
京都最大的勾欄。
小珠拎着一隻茶壺走過去,指了指一個青年,說道:「哎,那個,你叫許正是吧,讓他們歇一會喝杯水吧,一會兒再搬,不着急的。」
名叫許正的青年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笑問道:「小珠姑娘,你們這是要搬到哪裏去,是曾府嗎,乾脆我讓他們直接送過去吧。」
不說曾府還好,一說到曾府,小珠臉上就浮現出憤怒的表情,擺了擺手,說道:「不是曾府,以後都不去曾府了!」
許正好奇的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們都快要睡覺了,有壞人在暗處放火箭,曾府的房子都被燒光了,我和小姐都被嚇到了……」她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真不敢想像,如果昨天晚上我們都睡着了,那些壞人,是想要燒死我們嗎……」
她自然不知道,曾府里里外外的護衛力量有多強,就算是三更半夜,也有人值守,根本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曾府——被人放火燒了?」許正怔了怔,低下頭問道:「小珠姑娘知道……,是誰放的火嗎?」
「不知道……小珠搖了搖頭,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道:「好像說是什麼信王,派了死士,那些人太可怕了,連死都不怕,我也是聽說的……,哎,你們休息好了,就快點搬吧,搬到外面的馬車上就行,可別落下什麼東西……」
「好!」
青年爽快的應了一聲,臉上恢復了笑容,對身後的人揮了揮手,「手腳麻利點兒,便耽擱了姑娘的事情……」
信王府。
「什麼,就只燒了房子?」信王從一名下人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揮了揮手,罵道:「一群廢物,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殿下,那曾府的護衛太厲害了,我們的死士,一個都沒有回來,怕是……」
信王擺了擺手,「算了,就讓他再得意幾天……」
信王府內,一名管家模樣的人指了指幾名正在搬東西的下人,問道:「你們搬的什麼東西?」
一名下人笑了笑,說道:「回趙管家,這是今天才在外面採購的烈酒……」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趙管家擺了擺手,叮囑道:「去忙吧,記得手底下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