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小書生 第三百八十八章 官差登門

    「有子如此，秦家何愁不亡？」

    景帝沒有再繼續批閱奏章，親筆寫了幾道詔令之後，就去皇后的寢宮歇息了，常德站在勤政殿門口，手中把玩着一個令牌，想到那些詔令的內容，老臉上罕見的浮現出一絲嘲諷之色。

    與齊國之戰大捷，反而奪城，乃是先帝乃至於太祖皇帝都沒有完成偉業，如今，陛下在群臣中的威望已經達到了頂峰，近來頒佈的種種詔令，朝中的反對之聲已經近乎銷聲匿跡。

    「鬧吧鬧吧，一潭死水，暗流倒是不少，不過，鬧起來也好……」片刻之後，他將手中的木牌收起來，喃喃了一句，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幽暗的深宮之中。

    一覺醒來，李易已經近乎感覺不到腳腕的疼痛了。

    他的身體裏面也有二叔公灌注進來的一道真氣，雖然和高手對戰幾乎派不上什麼用場，但是身體確實比以前好多了，能這麼快活蹦亂跳，除了如儀真氣按摩的功勞之外，也和他逐漸提升的自愈能力有關。

    今天照例要去宮裏授課，現在皇子公主們上算學課的時間由他安排，自然不用再起那麼早。

    出門的時候，如儀幫他整理整理了衣領，叮囑道：「相公這兩日要小心一些，不要疾走或是奔跑，雖然沒有傷到筋骨，但是要想恢復如常，還需兩日的修養。」

    趁着沒有人注意，李易在她臉上偷偷親了一下，說道：「知道了。」

    如儀臉皮薄，俏臉微紅，卻也沒有閃避。

    李易的身後倒是傳來小丫鬟「啊」的一聲，本來是要進來的，又捂着臉跑了出去。

    柳二小姐已經在外面的馬車上等他了，李易走出門，正要上車的時候，幾道人影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看到從前方走來的幾人，李易臉上的表情一愣，隨後便浮現出了一絲喜色，說道：「你怎麼在這裏？」

    身穿衙服的劉一手也是一臉驚喜，走過來，有些手足無措的說道：「大人，真的是您啊！」

    「你什麼時候來京都的？」李易看着他，笑問道。

    在慶安府的時候，就是因為有劉一手，他才能安心做一個懶散縣尉，這傢伙天生就是做捕快的料，對於他的能力，即便是李易也不得不服氣。

    「剛到沒兩天。」劉一手笑着說道：「劉大人被調來了京都，將屬下也帶了過來，本來想來拜訪大人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您了。」

    「劉縣令被調來京都了？」李易聞言有些詫異，雖然慶安府也屬於景國重鎮，但到底還是矮了京都一籌，從慶安府調到景國權力中樞，一般情況下都是升官，就劉縣令那貨，居然也有調任京都的一天？

    這一次，沒等劉一手回話，一個穿着緋色官府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笑着說道：「下官見過李縣子。」

    他並沒有介紹官職，因為兩人不是第一次見面，李易去處理瘋和尚的事情時，在縣衙見過他，當時此人站在縣丞身旁，似乎是縣尉來着。

    「不知孫縣尉來這裏有何事？」李易看着他問道。

    中年男子笑了一聲，說道：「秦國公府今晨差人來衙門報案，說是秦小公爺昨日遇刺受傷，下官奉命來這裏調查。」

    這位陳縣尉臉上帶着笑，心裏卻在暗暗苦。

    秦相府和子爵府的事情，讓他一個縣尉來處理，無論得罪哪一方都不太好，不過很顯然，得罪李縣子，要比得罪秦相要明智的多。

    李易心道那秦瘋子的動作倒也快，一大早就有官差登門，這是連半天也不願意等啊。

    蜀王是沒有權力扣人，但京都縣衙是有的。

    而且這位縣尉大人的態度很好，很友善，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但又始終保持着禮節，能混到這個位置的人果然都不是等閒之輩。

    柳二小姐聞言，從馬車上跳下來，站在了李易身旁。

    劉一手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辦案，卻沒想到居然查到了李縣尉李爵爺頭上。

    毫無疑問，沒有大人，也就沒有他劉一手的今天，不過，今日主事的是縣尉大人，他根本插不上話，此時有些左右為難。

    孫縣尉笑了笑，說道：「李縣子和那位姑娘，只需跟下官走一趟縣衙就行，是非定論，自有論斷，下官也是按律行事，還望李縣子不要為難。」

    孫縣尉的職責，就是把人帶回去而已，至於之後的事情，那就是那位劉縣令要頭疼的了，秦國公府的人就在縣衙候着，這第一件案子，怕是就夠那位忽然空降的京城令劉大人喝上好幾壺。

    李易笑了笑說道：「抱歉，我現在要進宮一趟，怕是不能和孫縣尉回去。你們先回去吧，我從宮裏出來之後，會直接去縣衙的。」

    秦府可是有一個丞相，要是進了衙門，一切可都隨他們怎麼說，他沒有那麼傻，更何況，他要等的東西還沒有來，雖然不知道那東西會不會來，但來不來他都有不同的準備，卻沒有一項準備是和這位孫縣尉去京城縣衙。

    孫縣尉有些犯難，因為他不知道李縣子進宮幹什麼，不過但凡宮裏的事情，他都耽擱不起，但人沒帶回去，又怎麼向秦府的人交代？

    「李縣子，這……」孫縣尉正在猶豫的時候，前方傳來的一陣馬蹄聲，打斷了他腦海中的天人交戰，一輛華麗的馬車在子爵府門前停下，前方還有幾人騎在馬上。

    為的是一名滿臉皺紋的老者，身後的幾人也都身穿錦袍，中年模樣，面白無須，孫縣尉一眼就看出來，這應該是宮裏的內侍無疑。

    李易也看到了，看到他要等的東西，或者說是人。

    領頭的老者翻身下馬，走到李易跟前，面無表情的說道：「奉陛下旨意，接李縣子進宮。」

    孫縣尉的眼皮一跳，奉陛下旨意？

    陛下遣內侍親自接他進宮，看來，今日之事，註定不會那麼順利。

    來人是老熟人了，李易走過去，看着常德說道：「常總管，陛下找我有什麼事？」

    孫縣尉眼皮再一跳，陛下找你什麼事？這是你該問的嗎？

    他開始有些摸不清楚這位李縣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秦府他開罪不起，難道就能開罪陛下了？

    常德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說道：「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說完，從懷裏掏出了一塊牌子扔給李易，說道：「這東西你收起來，上車吧。」

    李易看着手中的牌子，有些疑惑的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京都就是規矩多，牌子多，子爵有代表身份的牌子，進宮有進宮的牌子，幹什麼都得憑牌子，似乎也十分流行送牌子，皇帝送，和尚送，問題在於，他根本不知道這些牌子都是做什麼的。

    李易不認識手中的牌子，不代表孫縣尉不認識。

    事實上，就算是縣令大人不認識，他都不可能不認識。

    看到這塊牌子，他只覺得兩腿軟，額頭冷汗直冒，秦府這是瘋了嗎，居然讓他來抓這位李縣子有這塊牌子，除了陛下親自下令，誰有權力抓他？

    這可是密諜司令牌啊，密諜司是直屬陛下的一個特殊部門，只對陛下負責，從來都只有他們抓人的份，哪裏輪的上別人抓他們？

    被御史盯上了還好，最多也就是打打嘴仗而已，這沒什麼，要是被密諜司盯上，可就連活路都沒了。

    想到這些事情，孫縣尉只覺得兩腿更軟，好不容易才穩住，心中早已將那名秦府管事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常德淡淡的說道：「密諜司令牌，今日之後，你只需要聽陛下的命令，除此之外，不用在乎其他。」

    李易聞言，眼前一亮，忽然覺得手中這快樸實無華的牌子變的耀眼起來。

    只用聽老皇帝的命令，那豈不是意味着，憑着這塊牌子，可以在京都為所欲為？

    好東西，好東西啊……

    「走吧。」見李易還站在原地，常德催促道。

    李易點了點頭，正要上那輛更加華麗的馬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折回來，看着一旁的孫縣尉，問道：「孫縣尉，你剛才想說什麼來着？」

    「下官想說……」孫縣尉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細漢，卻連擦拭都不敢擦拭，面色一正，說道：「下官想說，上次李縣子讓我們追查的那幾個和尚，已經查到了，都是齊國和尚無疑，雖然他們已經逃出了京都，但刑部已經下捕文，李縣子還請放心，只要一有他們的消息，下官立刻會派人來通知！」

    「那就麻煩孫縣尉了。」李易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和柳二小姐上了宮裏來的馬車。

    看着那輛馬車遠去，幾個騎馬的內侍也消失在眼前，孫縣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回去！」他有些憤憤的說了一句，該死的秦府管事，怎麼不說李縣子居然是密諜司的人，這不是讓自己來送死的嗎！

    一個捕快疑惑的問道：「大人，不是來抓刺客的嗎？刺客呢？」

    不說還好，一說這個孫縣尉就來氣，登時轉過身在他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腳，「抓刺客，抓你老母啊！」

    那捕快也不敢閃躲，委屈的說道：「大人，我老母前年就死了……」

    「你還敢頂嘴！」

    看着眼前的一幕，劉一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無論在哪裏，縣尉大人，還是以前的縣尉大人。

    馬車在宮門前停下，李易轉頭對柳二小姐說道：「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你先去街上轉轉吧，兩個時辰以後在這裏等我就行。」

    常德聞言，提醒了一句，「陛下給你那塊進宮的令牌，是可以帶兩人一同進去的。」

    「啊？」李易怔了一下，看向老太監：「你不早說！」

    回頭看着柳二小姐，「那就一起進宮吧，正好帶你看看皇宮是什麼樣子的。」

    常德面無表情的說道：「她只能陪着你一起進去，不能隨便亂走，你也不能。」

    「就你話多！」

    李易心道這老太監平時也沒那麼多話啊，怎麼今天這嘴就沒停過？

    柳二小姐依舊劍不離身，不過就算是將軍進宮都要卸了盔甲，她也只能將劍留在宮門口。

    李易在去博文殿之前，要先去見老皇帝，常德在前面帶路，他和柳二小姐走在後面。

    「話說這天下高手，皇宮就佔了一半，在宮裏，隨便遇到一個老太監，可能就是不世出的絕世高手，等一會你可別亂跑。」李易給柳二小姐叮囑道。

    柳如意這次很罕見的沒有反駁李易，以前從來都沒有來過皇宮，也從來沒想過會有機會來這裏，饒有興趣的看着兩側的宮牆以及遠方的宮殿。

    「就比如這位常總管，雖然他可能不會葵花寶典，但武功肯定也很厲害，就是年紀有點大，他要是願意，你一會兒可以找他切磋幾招，不過要記得手下留情，畢竟老人家身體虛……」

    李易知道柳二小姐骨子裏就是一個戰鬥狂人，奈何在現實中很少能找到和她平分秋色的人自己太菜，如儀太強，都不是合適的對手。

    皇宮裏的高手肯定不少，應該能讓她好好的過幾把癮。

    「不打。」柳二小姐看都沒看領路的老者，很乾脆的說道。

    「為什麼？」李易有些疑惑，他見過常德的身手，應該也還不賴，難道柳二小姐不願意欺負老人？

    「打不過。」柳二小姐的回答也很乾脆。

    李易這次真的有些詫異了，能讓驕傲如柳二小姐承認自己不如，這老太監看來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厲害得多。

    抬頭看了常德一眼，難怪他是內侍總管，總是陪在老皇帝身邊，老人家雄風不減當年啊……

    自己的身體虛？

    聽到李易的話，走在前面的老者撇了撇嘴，這位李縣子的武功，在他看來根本不值一提，倒是他身旁這位小姑娘，天賦實在驚人，小小年紀，竟有如此的境界，他這輩子見過了太多在習武上天資出人之輩，但也只有公主殿下能和她相提並論。

    在李易看來，柳二小姐已經是他一輩子都越不了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了，沒想到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老太監居然更厲害，看來自古高手出皇宮這句話一點都沒有錯。

    心中的八卦之火開始熊熊燃燒，正當他打算問一下常總管到底會不會《葵花寶典》的時候，忽然心有所感，抬頭向前面的一處宮殿望去。

    一眼望去，只見那一座比周圍諸宮大了兩倍有餘的宮殿裏，有數十道身影正從裏面緩緩的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