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希望自己默默無聞,不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同。
趙構當然也一樣,在幼時與母親一起痴痴望着門外,期盼着那個人的到來。那時候的他不明白,為什麼父皇總是不來。而如今的他早就明白,無非是不喜歡而已。
&親,你是想,跟以前一樣痴痴等他?還是願意,自己獨享呢?要知道,剝去他的身份,不論是做為一個書畫家,還是詩詞人,應該都可以滿足您的。」趙構坐到韋賢妃的身邊,拉起她的手,他知道母妃其實是擔心自己會讓他去死。
韋賢妃惶然抬頭,她不太明白,>
&樣不好嗎?他把位置傳給哥哥的時候,不就是說過,自己絕對不過留戀帝位嗎?他只不過失去了名份罷了……」趙構心裡冷冷想着,當時只顧着自己逃命把長子趙桓毫不留情得留在了盛京,美其名為招兵買馬,燒香祈福,可雖然不停得發着自己太上皇的令旨,讓趙桓不盛其煩,不得不在他發令之後立馬再寫一道召書來表示無效,如同兒戲。他可不想自己那麼辛苦……
可是母妃這裏……趙構眨了眨眼,望着母妃伸去手拉她的衣擺,祈求的眼神讓韋賢妃一下子就被兒子的樣子弄得心軟。
&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着想,其實我……」韋賢妃對於兒子說的話不無心動過,有那麼一瞬間她確實是想答應。她確實一直幻想着有那麼一天,陛下會與她雙雙對坐,吟詩作對,描繪畫像,只有她。
可是她都已經老了……而此時的給予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在嘲笑着她根本從來都得到過陛下的心,一切只不過是她的運氣罷了。如果不是喬貴妃,如果不是她一朝得中,如果不是兒子福運有靠……
韋賢妃流下淚水,摸着兒子微顯黝黑削瘦的臉,「不用替我着想,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比起年少時的夢,自然還是兒子更重要。
示弱這招,當然會對愛你的人有用啊……果然如此,趙構握緊了母妃的手,腦子不免又想到圓圓趴在朱大人懷裏像小貓咪一般溫順的樣子,又有她騎在桃桃兒身上放肆得嘲笑他那時候為什麼還想着跟金人議和。
&要是哭跟示弱的話,只有愛你的才會心疼,才會順從你。而想欺負你的人,只會更加變本加厲罷了。」你這個傻瓜,趙構一想到那時候自己被她直接當面罵蠢的時候,輕輕笑了出聲。
是啊,多傻啊,心裏根本沒有你的人,怎麼會在意你是否需要他的關注呢。
趙佶不安得在房內打轉,他完全不知道九子康王會怎麼處置他。會殺了他嗎?還是會恢復他的聲譽,告訴天下所有人,其實他並沒有死呢?
岳飛跟甘管家同樣等着趙構的決定,而他們都沒想到,趙構居然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對於那個人絕口不提,直至應天。
眼看着金人暫時間內無力攻宋,起碼在今年內是不太可能了,大家都在紛紛議論着康王殿下的下一步行動。
是立馬回盛京汴梁從偽楚張邦昌那裏收回政權,登基為帝呢?還是直接率軍攻打,將張邦昌斬於馬下,正式宣告自己的實力?還是……眾說紛紜,難下定論。
而應天更有謠言傳出,說不日康王與岳將軍都會回到應天。
每個應天的人都十分驕傲,面對金人頭一個打贏的是誰!是應天軍!雖然說岳將軍是相州人,但他卻是實實在在從朱大人這裏得到提拔,帶領的精銳可都是應天的。一聽說他們要回來了,整個應天都沸鼎宣天。
&娘們,大姐們,咱這真沒有青黑色的布料了,也沒有鮮亮的新色了!就剩下些陳年的舊布,還全是素白色的,真沒有了!」布店小二擦着汗水,展開雙臂將來人勸阻道,「您們吶,還是趕緊去橋那頭的王家布鋪看看去,不然到時候也賣完了。」
要說北邊如今那個地方的人最有錢,那肯定非應天莫屬。無它,均因應天的朱勝非大人,他擅長治理地方,防禦地方,訓兵練將。而朱大人的妻子吳夫人那真是長袖擅舞,於經濟一道十分精通。
不論是大家最需要的糧食還是江南的生絲布匹又或者是大家之前沒注意到,一開始下大力氣的船廠馬市,甚至整個游馬莊的大夫都十分有名氣,甚至有人贊之為小太醫院。
在戰亂的時候雖是擔心受怕,最危難時也出過錢財物糧來幫助宋軍,但應天整體來說是沒受到過傷害,反而接受了大批技術工匠。從朱大人而起有效的統籌管理,讓應天的百姓生活的更富裕也是正常的了。
一想到自家的兒郎們就要回來了,苦等擔心了這麼久的婦人們豈有不精心準備的道理?
&光了真的賣完了,您們再等兩天,我們家的二掌柜已經去看船了,要是船期合適的話,七日後就會有新的布料到了!到時候您們再來幫襯,多謝多謝!」
&不住了,真的沒有了!」
沿街的酒樓位置也被人一定而空,甚至到了深夜也有人飲酒作樂。
圓圓對於大宋的百姓轉眼就恢復成沒事人一樣覺得十分驚訝,如果不是她親身經歷的話,真的很難相信,僅僅是勝歌傳來,就能讓大家的情緒如此,如此的外放。
&樣真的好嗎?」圓圓有些擔憂,是不是把金人趕走了,大家就滿足了?他們就不害怕,金人會捲土重來嘛?畢竟金人損失最多的不過是遼兵,要說金人就被打得再也不敢了,那是不可能的啊!
倒是朱勝非毫不在意,對於眼下的情景甚至略有得意。如果不是他治理有方,百姓如何能安居樂業?
&妨的,圓圓。人分很多種,每個人想要的都不一樣。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明白嗎?」朱勝非見女兒有點不開心,立馬開解道。如果康王真的回來應天,只怕他就難得清靜了,又或者說,要等一段時間才能清靜。
又或許他們會趕至中元節前?
畢竟中元乃是祭祖上墳之日,康王若是能在中元之日鋪祭台以金人鮮血祭祀,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眼見街坊之上已經有人紮緊彩棚,設有各種紙制五彩衣服、皂靴等擺賣,他尋思着今年不同以往,可得注意防火。只怕大家興之所至,忘乎所以。忙喚得人來,讓他們安排人下去,定要戶戶通知小心火燭,望火台也要加派人手……
圓圓隨便應了聲,見爹開始忙活自己的事,她站在一旁不禁有些無聊。難得有空,還說帶她出來玩呢。想來也有好久沒跟爹出來了……還以為好玩呢,沒想到爹一路上不時遇到人搭話也就算了,還辦起公事了!
說起來,爹這認真的樣子,還蠻帥的,他以前好像可沒這種范。
圓圓扯着沿帽的繩結珠子,不打擾爹,正想轉至一旁,就有人從後面路過,兩人一撞,將圓圓碰倒在地,原本就被她扯松的繩結散開,頓時露出她仍然包裹着嚴實的紗布頭。
看到她的樣子,路人不由均發出驚呼聲。
&吶,你看吶……」
&真是對不住對不住……」那人十分抱歉,連連道歉,想上前卻被力平力青攔住。
朱勝非早在聽到聲音就迅速過來抱起女兒,他擔憂關切問道,「圓圓,你沒事吧,哪裏痛?摔到了嗎?」
圓圓有些發愣,手裏還扯着帽繩子微沉得墜手,耳邊聽到人群議論紛紛,覺得自己又作死了,呵呵。
&吶,那是朱大人的女兒,怎麼包成那樣,出門帶着帽子,連面都不敢露……」
&來她真的長的很醜啊……」
&不得吳夫人從來不帶她出門,我要是有這樣的女兒,也不好意思帶出門。」
&是朱大人一直很疼愛她啊……」
&疼若珍寶又有什麼用,長成那樣,估計嫁不出去了。」
&可不一定,總有人,貪圖富貴不是!」
&們可留點口德吧,不過十來歲的小孩子。就是瞧着朱大人的面子,你們也少說兩句……」
流言是止不住的,轉眼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吳嬌娘氣得不打一處來,恨得直掐朱勝非的胳膊。
&看看你,你看看你!無端端把女兒帶出去也就罷了,當爹的也不好好看顧!怎麼,應天離了你就不轉了嗎?就那麼一兩個時辰你就不能好好跟圓圓呆在一塊嘛!你出去聽聽,都把圓圓說什麼樣了!「她越說越急,越說越氣,淚水滑落,連打人的力氣也沒了。
朱勝非自是知錯,低着頭不敢分辨。
&的圓圓,我的圓圓……我可憐的圓圓,都怪你!明明最多再過一個月,圓圓的臉就能完全好了,這下可好了!你知道他們說圓圓是什麼嗎?是醜女無顏!「吳嬌娘雙手捧面抽泣,」圓圓明明那麼漂亮……她做錯了什麼……以後她還怎麼許人家!「她傷心不已,女容婦工,求女求秀。
圓圓本有傾城貌卻被比作醜八怪,這樣的惡名傳了出去,就算是好了,大家也會以為不過是想欺騙大家,她總不可能見人就把圓圓拉出去解釋吧!人家能信嘛!
&沒事的……我們自己知道不就好了嘛,丑就丑點……「圓圓真是覺得爹太冤枉了,可她一出聲幫爹解釋卻讓娘更生氣。
吳嬌娘見女兒天真漫爛,完全不懂得世人對於醜陋的鄙視與看輕,心裏越發酸痛,」怎麼能這樣說呢,我家圓圓明明不醜。「她摸着女兒的臉,心疼道。
&啊,爹跟娘知道我長的不醜啊,別人的看法不用在意……之前爹不是說過嘛!「圓圓忙寬慰娘,天吶,要不是馬上就能成了,這種節骨結,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五步了,她真想立馬用上外掛讓娘知道她根本不需要擔心。
早知道她就不用堅持,早用早好也就沒這事了……圓圓苦着張臉,看着娘一聽到她說爹,立馬又撲過去粉拳相揍,內心真是十分崩潰。
朱巧巧手裏拿把團扇,耳邊依稀能聽到吳嬌娘不滿地尖叫聲,心裏真是得意極了。
果然吧,她就知道,這紙是包不住火的。
&您怎麼不去勸勸舅舅舅母,可別真打起來了……「林益文推了下臉上莫名怪笑的娘親,覺得她的樣子好奇怪。早先舅母出去赴宴,沒想到不到三柱香的功夫就回來了,手裏還扯着舅舅的耳朵……
&事的,這夫妻倆,都是越吵越親的。「朱巧巧拉着三個兒子往外面走,」可不能隨便勸,到時候平白讓他們生氣。走,咱先吃飯去。「
&樣好嗎娘?「林益民都覺得有點不對勁。
朱巧巧笑着說,」沒事的,你們還不相信娘,娘可是過來人!「
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誰還敢娶你的女兒!
到時候我非讓你來求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