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原配悍妻 27.027 難得硬氣

    吳媽媽笑着道,「小太醫宅心仁厚,老奴喝過他送的藥,渾身上下透着股說不出的爽勁兒,往年入冬,身子或多或少受不住冷,如今卻是好多了。」

    &啊,神醫之名豈是浪得虛名。」轉過手裏的梅花,順勢遞給吳媽媽,寧櫻循着嘈雜的聲音望過去,沉吟道,「吳媽媽,你過去看看,我年紀小,有些事情不宜過多插手,你什麼都不用說,守在月姨娘身後即可。」

    吳媽媽瞭然的點頭,月姨娘算不得正經的主子,畢竟是寧伯瑾的人,寧櫻出面會被人詬病,斂下心思,吳媽媽急急朝聲音源頭走去。

    宅子後的涼亭里,月姨娘含怒瞪着對面的男子,圓目水漾,充斥着血絲,明顯是氣狠了,吳媽媽垂目上前,在離台階兩步遠的位子停下,矮了矮身子,「太太聽到月姨娘的尖叫,差老奴過來瞧瞧,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寧伯瑾眉頭一皺,安撫的順了順月姨娘的背,「路滑,月姨娘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回了太太,沒什麼事。」

    語聲一落,月姨娘不可置信的轉頭,像看陌生人似的盯着寧伯瑾,淚簌簌下落,「三爺說的什麼話,他居心叵測想要欺負妾身,若不是妾身大聲呼救,您來的及時,妾身只怕就……」

    想到方才驚心動魄,月姨娘眼眶愈發紅,她出門找寧伯瑾,誰知找錯了地,男子沉迷她的美貌,言語多有冒犯,竟叫自己跟着她,月姨娘一門心思都在寧伯瑾身上,即使面前的男子光風霽月,目下無塵,她也未曾心動過,抬腳轉身離開,對方竟撲了過來,她方寸大亂尖叫起來。

    中途來了名女子,和男子起了爭執,月姨娘趁機往後邊跑,邊跑邊喊救命,原以為寧伯瑾會為她主持公道,誰知寧伯瑾臉上不悅,並未多說什麼,此刻,聽了寧伯瑾的話,月姨娘只覺得心寒,不管對方什麼來頭,光天化日輕薄她,叫她以後如何自處?

    看媽媽準備離去,月姨娘掙脫寧伯瑾的手,奔跑過去,「吳媽媽,你可要讓太太為我做主啊,我……我被人輕薄了……」

    &兒。」寧伯瑾語聲微冷,呵斥道,「清寧侯世子高風亮節,豈會做登徒子之事?中間恐有什麼誤會,你莫大驚小怪。」

    寧伯瑾看向對面略有侷促的男子,視線落在他身側的女子上,眉梢微動,「不知賢侄怎麼在這裏?」

    清寧侯有侯爵,賞梅宴定在邀請之列,程雲潤不去晉府,竟身處這北風呼嘯的園林,還和月姨娘牽扯不清,寧伯瑾不由得心生疑惑。

    程雲潤腦子一團漿糊,久久回不過神,眼裏只看見那個身段有致,媚眼如絲的女子,綠意叫他來臘梅園說有驚喜給他,綠意有手段,他被迷得神魂顛倒,小廝告知他是臘梅園時,他心底想的就是綠意想和在臘梅樹下顛鸞倒鳳,試過床榻,書房,鞦韆,室外雪地別有番意境,為此,他費了好些功夫才從賞梅宴中脫身,猛地一眼見着月姨娘,宛若遇見了仙子,他以為是綠意找來的,沒有深想,月姨娘穿着暴露,絕非正經人家的小姐夫人,他這才起了歹心,殊不知,月姨娘竟然是個烈性子。

    見程雲潤神色木訥,寧伯瑾心中不喜,「賢侄該是在賞梅宴才是,怎有空閒來這處,還請賢侄解釋番。」

    月姨娘是他捧在心間之人,被程雲潤冒犯,他心裏自然不痛快,然而程雲潤是他的准女婿,事情起了頭便不會回頭了,他不是莽撞之人,甚至骨子裏說得上有幾分懦弱,遇事畏畏縮縮,不敢貿然行事,月姨娘若表現得強勢些,他早已與程雲潤撕破臉皮了,可沒有,他亦不敢得罪了清寧侯府,怕回府後寧國忠訓斥他,前後一猶豫,月姨娘竟要找黃氏過來,黃氏性子潑辣,不懼權勢,過來勢必不會放過程雲潤,最後,一爛攤子事還得他出面。

    &兒,你先回來,這不是別人,是清寧侯世子,你莫要少見多怪。」寧伯瑾試圖提醒月姨娘程雲潤的身份,別鬧出叫人丟臉的事情來。

    月姨娘明顯還處於驚慌失措中,驚恐的面上略微激動,「妾身不管他是什麼世子,青天白日調戲良家婦人,家裏長輩對其疏於管教,這等浪蕩子,早該送去府衙叫官老爺打一頓板子......」月姨娘驚魂未定,說話時,渾身哆嗦不已,發白的手緊緊抓着吳媽媽,喃喃重複道,「吳媽媽,我要見太太,要太太為我做主。」

    月姨娘神色呆滯,有些魔怔了,寧伯瑾心下愧疚,月姨娘跟着他之前是好人家的女兒,不懂人情世故,一門心思撲在自己身上,這會兒見她白皙的臉頰隱隱帶着青色,柔美的五官被嚇得略微猙獰,憐憫之心頓起,上前扶着月姨娘,溫聲道,「別驚動太太,我替你做主,別怕,我在呢。」

    程雲潤心知今日鬧出了事兒,但他並沒有成功,月姨娘掙扎得厲害,後邊被綠意打斷,聽了寧伯瑾的話後,他才如夢初醒,晃了晃頭,掉頭就跑,風吹起他的衣袍,溫潤如玉的少年,嗖嗖兩下不見了人影,吳媽媽不着痕跡的往邊上挪了兩步,在綠意經過時,擋住了她的去路,狀似不知情道,「月姨娘,那人跑了,留下個丫鬟。」

    綠意目瞪口呆,揉着手裏的錦帕,支支吾吾道,「奴婢聽着聲音恰巧經過,並不認識剛才那位公子,你們怕是認錯人了。」

    月姨娘從寧伯瑾懷裏抬起頭,上下端詳綠意兩眼,朝吳媽媽點頭道,「她的確不是和他一夥的,她出手幫我呢。」

    寧伯瑾轉過身,目光冷凝的在綠意身上滑過,遲疑許久,並未開口糾正月姨娘,不過不代表他沒認出綠意,之前,黃氏叫她打探石井巷的人,小廝呈上來的畫像,畫中人便是眼前的綠意,程雲潤養的外室,如不是他這一查探,竟不知,門第清廉高貴的清寧侯世子不過乃一混人,小小年紀在外邊養外室,不由自主,寧伯瑾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摟着月姨娘,目光堅定道,「月兒不怕,三爺替你做主。」

    月姨娘心情平復不少,綠意見此,低頭提着裙擺匆匆忙離去。世子今日招惹了不該招惹之人,府里老夫人的手段她清楚,估計她也自身難保了。

    寧櫻果然不識路了,不得已,朝外邊走,繞了大半個時辰才找着住處,走得急了,身上出了汗,貼着裏衣,渾身不舒服,黃氏站在院子裏,看寧櫻髮髻稍顯凌亂,焦急不已,「你去哪兒了,我讓吳媽媽出門找你也不見你回來,是不是出事了?」

    月姨娘和寧伯瑾回來了,黃氏擔心寧櫻遇着壞人,放心不下,出門尋了一圈也沒找着人,又準備出去繼續找人了。

    &我沒事,迷路了,在園裏逛了許久,彤妹妹呢?」寧櫻頭上,肩上,灑落許多梅花,黃氏拉着她,發現她手心起了汗,溫聲訓斥道,「臘梅園大,各處景致相同,你別亂跑走岔了,冰天雪地的,娘去哪兒尋人?」

    寧櫻嘴上應付黃氏說沒事,進屋後,看丫鬟們都不在,估計是出去尋她了,心中愧疚,她和吳媽媽分手後就該問問吳媽媽怎麼回來,結果耽誤了這麼久,「吳媽媽她們出門找櫻娘去了?」

    &出門好一陣子了,待會我出門瞧瞧。」黃氏替寧櫻整理着衣衫,懸着心才算落到實處,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寧櫻轉頭,看是月姨娘和寧伯瑾,月姨娘眼眶紅紅的,眸色清明,近了,給她和黃氏行禮,「妾身和三爺準備回了,六小姐喜歡,太太陪着做住幾日,十三小姐年紀小,一天內來回奔波身子吃不消,不知太太能否讓她留下。」

    黃氏鬆開寧櫻,扶月姨娘起身,嘆息道,「今日你受了驚嚇,回府好好休息幾日,靜彤跟在我身邊不會出事的。」

    月姨娘心中感激,抬手掖了掖眼角,站起身,扯了扯寧伯瑾的衣角,示意他開口說話,寧伯瑾面上不自在,卻也沒拿捏,開門見山道,「你剛回府,有的事情就別參與了,月兒說得對,靜芸自小養在母親膝下,眾星拱月般長大,未來夫婿竟做出如此欠缺禮數之事,實乃家門不幸,這種人,配不上靜芸,回府後我便與母親說退了這麼親,靜芸值得更好的。」

    黃氏看寧櫻好奇的望過來,言簡意賅道,「你知道自己做什麼就好,清寧侯府家風不正,被退親乃咎由自取,你素來沒有主見,別讓母親說幾句就把你糊弄過去,以後,靜芸回娘家,你讓靜彤如此對待欺負她姨娘的姐夫?」

    寧伯瑾也想到了自己小女兒,得知自己姨娘受了驚嚇,寸步不離的守在身側,紅着臉,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委屈的模樣叫寧伯瑾心中不忍,「我心中有數,我和月兒回府,靜彤醒來怕要鬧一場,你身為主母,善待她才是。」

    黃氏默不吱聲,寒暄兩句,送寧伯瑾和月姨娘出門,逢吳媽媽她們從外邊回來,神色着急,看清黃氏身後跟着的寧櫻後,緊繃的神色才放鬆下來,「我的六小姐哦,冰天雪地的,您去哪兒了,害得媽媽們好找。」

    &娘,打點水,櫻娘想沐浴。」

    聞媽媽擦了擦額頭的汗,走近了,拉着寧櫻回屋,抱怨道,「月姨娘出了事,您又不見蹤影,是要急死太太呀,往後不管走哪兒都要丫鬟跟着,萬事有個照應。」

    &娘記着了,園中所有的路一模一樣,姨娘迷了路才耽擱了,奶娘,你歇着,叫金桂進來伺候就好。」

    &奴給你打水去。」聞媽媽折身出去,很快,金桂走了進來,湊到寧櫻耳朵邊,事無巨細說了月姨娘的事兒,「看三爺的意思,五小姐和清寧侯府的親事,怕是要作罷了。」

    寧櫻挑眉,「誰說的?」

    &爺和太太說了月姨娘的遭遇,太太說可憐十三小姐,年紀小,不知怎麼安慰月姨娘,一直守着月姨娘不肯離開,哭淚了,撲在床邊睡着了,三爺心氣難平,說清寧侯世子欺人太甚,即使是誤會也該留下來解釋清楚而非逃之夭夭,指責世子衝撞了月姨娘害得十三小姐受了驚嚇,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要娶五小姐,三爺說他不會叫世子有好果子吃......」說到這,金桂頓了頓,接下來,就是寧伯瑾分析如何退親,不讓清寧侯府拿捏住把柄。

    畢竟,寧國忠的前途重要,府里不敢有一絲污點,落到御史台那邊,寧府就遭殃了。

    和寧櫻預料的**不離十,不過,以寧伯瑾的本事,憑一人之力想要退親,鐵定是不可能的,她猶豫着,該如何幫寧伯瑾一把,叫寧伯瑾堅定退親的心思,褪下衣衫,正欲吩咐金桂差人送消息回寧府,卻聽金桂壓低了聲音道,「小姐不用擔心,月姨娘走之前說了,太太待她恩重如山,她不會眼睜睜看着五小姐嫁給那種人的,有月姨娘在,三爺不會退縮的。」

    寧櫻斜倪金桂眼,笑道,「你倒是見多識廣。」月姨娘心思單純,不是這輩子相處,寧櫻都不知月姨娘原本是這種性子,黃氏心裏該是早就清楚的,所有上輩子,哪怕月姨娘處處針對,黃氏仍然沒有傷害她,最後,把她送去了蜀州的莊子,莊子裏的人對黃氏言聽計從,月姨娘在那邊會得到妥善照顧。

    寧靜彤醒來,不見月姨娘和寧伯瑾,撇着嘴,泫然欲泣,黃氏替她穿上衣衫,慢慢解釋道,「父親和姨娘有事情先回府去了,靜彤聽話,住兩日,我們就回去了,下午,叫六姐姐領着你去外邊轉,摘些臘梅回來,回府送給姨娘,姨娘會高興的。」

    黃氏聲音輕柔,寧靜彤哭了會兒,擦乾臉上的淚,聲音哽咽道,「她們說母親很兇,母親一點都不凶。」

    黃氏失笑,揉了揉她的腦袋,「和你姨娘一樣直腸子,起床吧,吳媽媽端膳食去了,吃過後,和你六姐姐出門轉轉。」不甚明朗的天這會兒有紅光乍現,清澈透藍的天空下,成片的臘梅成了最吸引人的風景,黃氏跟着心情大好,起了做梅花香胰的心思。

    寧櫻和黃氏說過與薛墨去後山摘梅花的事兒,對薛墨,黃氏心情有些複雜,薛府和寧府沒有絲毫牽扯,她懷疑自己和寧櫻在回京途中被人下了毒,是薛墨救了她們,熊大熊二沒有消息傳來,她不敢妄下定義,可黃氏警覺高,派人偷偷查過她們回京坐的馬車,悄無聲息被人處理了,除了和她一起回來的人,和佟媽媽一道去的丫鬟車夫不見蹤影,黃氏想直接問薛墨,又怕將薛墨牽扯進來,薛墨拐彎抹角為她和寧櫻看病就是不想牽扯其中,對救命恩人,黃氏怎敢給他添麻煩?

    寧櫻和寧靜彤跟着薛墨出了門,黃氏了心思,吩咐吳媽媽提着籃子,準備摘些梅花做香胰,寧櫻最是喜歡她做的櫻花香胰,梅花香味更重,比起櫻花,她更喜歡梅花,故而,寧櫻出門,她也帶着吳媽媽出了門。

    越往後邊走,積雪越多,薛墨走在前邊,不時折斷兩側的枝丫,以防刮傷寧櫻的臉,到了一處亭子,他轉身道,「去亭子坐會兒再走吧,出了汗,又吹了冷風容易着涼。」

    寧靜彤由寧櫻牽着,剛開始還行,漸漸就落後一大截了,說完這句,薛墨才意識到兩人離得有些遠,挑眉道,「十三小姐年紀小,積雪深,在外邊玩耍還成,跟着繼續往山里走只怕更吃力,六小姐出門前怎就不想想?心思多該留給自己關心的人才是。」


    顯而易見,薛墨指的是她算計月姨娘之事,寧櫻不知薛墨從哪兒聽來的風聲,她的確像借月姨娘和寧伯瑾的手破壞寧府侯府的聯姻,可是,對月姨娘,她沒有絲毫惡意,如果不是迷了路,她早該找着月姨娘了,月姨娘滿心都是寧伯瑾,離開院子,除了寧伯瑾的住處她不會去別處。

    &太醫提醒得對,櫻娘銘記在心。」到了亭子,寧櫻鬆開寧靜彤的手,手心不斷的冒汗,蹲下身,輕輕替寧靜彤整理衣衫,「好玩嗎?」

    寧靜彤有些累了,一雙眸子卻格外神采奕奕,重重點着腦袋,「好玩,府里也有雪,可奶娘不准靜彤玩,踩在上邊咯吱咯吱的,好玩。」

    寧櫻直起身子,眺目望去,藍天下,臘梅成林,嬌艷欲滴,分外壯觀,歇息片刻,一行人繼續往裏,寧櫻牽寧靜彤的手時,被眼前的丫鬟搶了先,「六小姐,十三小姐年紀小,走久了,身子吃不消,奴婢抱着她吧。」

    寧櫻轉而看向丰神俊逸的薛墨,聽他道,「你帶來的丫鬟力氣小,抱着十三小姐估計走不動,交給她吧。」

    寧櫻低頭問寧靜彤的意思,得到點頭後才應承下來,感激道,「給小太醫添麻煩了。」

    &點若算麻煩的,那之後的算什麼......」薛墨雲淡風輕說了句,寧櫻一怔,薛墨已轉過頭,輕言道,「走吧,今日天氣好,說不準會有不少收穫呢。」

    不用牽寧靜彤,寧櫻輕鬆不少,不知有意無意,身後的丫鬟隔着幾步遠的距離,不遠不近,寧櫻暗暗思忖,抬眸望着身前的男子,「小太醫是不是有話要說?」

    薛墨沒有回頭,走過處,枝丫斷地,臘梅隨之掉落,「薛墨好奇,六小姐所謀之事是可與府里老爺老夫人商量過?有些事牽一髮而動全身,六小姐不計後果,可知,到頭來折損的不過是自己和身邊人,府里三夫人不是胸無城府之人,六小姐年紀輕輕,切莫操勞過甚才是。」

    這下,堅定了寧櫻的懷疑,薛墨果然知道她的謀算,嘆了口氣,如實道,「若生活平順,櫻娘何須步步為營,人一輩子太短,總有少留些遺憾,櫻娘所做所圖不過為了心安,不害人性命,小太醫該知曉櫻娘以往的日子,如果一輩子不踏入京城,櫻娘或許一輩子不會主動算計人,然而,形勢不由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可整日惶惶不安警惕外人有何用,對方攻擊十次,你栽了一次可能就是丟命?兩相比較,櫻娘更喜歡主動出擊,早日了結,換幾日安寧。」

    薛墨沉默許久,搭在梅花枝上的手輕輕用力,枝丫應聲而斷,「六小姐真性情,多少人為了博個好名聲,私底下斗得你死我活,面上卻一派和睦,六小姐倒是與眾不同,既是如此,薛某幫六小姐一把。」

    寧櫻清楚薛墨的本事,他開了這個口正好省去很多麻煩,寧櫻不是扭扭捏捏之人,「多謝小太醫。」

    &用,幫朋友一點小忙而已,不足掛齒,聽說我送你的玉佩被寧老爺放祠堂供着了?」薛墨岔開話題,想起他給寧櫻的玉佩,皇上賞賜的東西貴重是真,可要和一車藥材比起來,玉佩有些輕了,薛墨喜歡先施恩再要債,從小到大,他甚少在譚慎衍手裏討到好處,難得譚慎衍將軟肋送到他身邊,自然要好好結交先把人拉攏過來,到時候,從邊關拉回來的藥材,任由他挑選,想着,薛墨臉上愈發柔和,「玉佩是皇上賞賜的不假,寧老爺的做法未免過了,皇上心裏只怕不會喜歡。」

    寧櫻不明所以的抬起頭,薛墨點到即止,「回府,寧老爺問起,你原話傳給他就是,寧老爺清楚怎麼做。」

    他不欲多說,寧櫻便不多問。

    可能有了共同的秘密,兩人關係親昵不少,下山時,寧靜彤趴在丫鬟背上睡着了,薛墨解了身上的披風蓋在寧靜彤身上,籃子裏裝滿了臘梅,黃得喜人,寧櫻愛不釋手,曬乾了泡茶,茶水帶着臘梅的清香,對身子大有裨益,和薛墨揮手別過,寧櫻由衷感謝道,「謝謝薛哥哥......」

    &既是叫我一聲薛哥哥,兄妹間有什麼好值得感謝的,回吧,回京後,有機會再見。」薛墨心裏不喜歡太會算計的女子,然而查清楚寧櫻身世以及從小生長的環境,薛墨卻討厭不起來,他想,譚慎衍眼睛毒,竟能發掘寧櫻這樣有趣的女子。

    薛墨往回走,迎面小廝上前躬身施禮,接過薛墨手裏的籃子,順勢遞上手裏的信封,「譚爺來信了。」

    薛墨看了眼信封,「他還真是入了魔怔了,你說,他是不是在刑部待久了,心思漸漸和常人不同,去年還和我說刑部關押了幾名頭髮花白的老頭子,罪名是拐賣孩童,賣到一些戀童的府里去,莫不是,他和那些人打交道的時間久了,也起了心思?」

    小廝憋得滿臉通紅,看四下無人,吞吞吐吐道,「譚爺雖說不喜歡和女子親近,平日也沒表現出喜歡孩子,主子是不是想多了?」

    譚慎衍和寧櫻無交集,卻突然改了性子,要他出馬護着寧櫻,實在說不過去,拆開信封,寥寥數字,卻叫薛墨勾起了唇,「明日我們去刑部大牢瞅瞅,何方妖孽,竟讓慎之對一個小姑娘入了魔,頻頻要我施以援手,他也不瞧瞧人家做的事兒,城府不在我之下,虧得我沒擋她的道兒,否則,怕難以抽身了。」

    小廝後背直冒冷汗,「她哪是您的對手,初回京,一切為了自保而已,說不準有人授意的,比不得主子您聰明。」

    &嘴巴也不笨,走吧,明日去刑部大牢轉轉,那種地方死氣沉沉的,常年待在那種地方,估計好人都變得邪性了。」

    小廝無奈,譚慎衍不就看上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今年十二歲,明年就能說親了,如何就是戀童了?

    寧櫻不知曉這主僕兩的對話,回到屋裏,看府里的管家也在,覺得奇怪,吳媽媽應出來,愁眉不展的望着寧櫻,從丫鬟手裏接過寧靜彤,提醒道,「管家說府里出了點事兒,太太吩咐人收拾東西正準備回去呢,小姐摘了這麼多梅花,可是要做香胰的?」

    &太醫說臘梅能入藥,曬乾了泡茶喝對身子好,他摘得多,我不好意思閒着,跟着摘了些,府里出什麼事兒了,這會天色不早了,回京的話城門都關了,不如明日再回吧。」寧櫻沒想到寧伯瑾真的硬氣了回,然而退親的事情牽扯甚大,老夫人派人接她們回府估計是不贊同寧伯瑾,想走黃氏的路子。

    黃氏剛回京,不了解京中形勢,老夫人想趁黃氏不懂利弊,讓黃氏做主,試想,對方是侯府世子,若無意外,就是將來的侯爺,誰不願自己女兒嫁得好,黃氏對寧靜芸心存愧疚,自然會百般留住這門好親事,得知寧伯瑾退親,鐵定會和寧伯瑾鬧,有黃氏在,老夫人就不用在寧伯瑾跟前充當壞人,什麼都扔給黃氏就對了。

    老夫人想得明白,才亟不可待的叫管家接她們回府,寧櫻心思一動,道,「母親,小太醫披風落下了,母親請人送過去吧。」

    金桂手裏拿着件披風,管家眼力好,大步走上前,從金桂手裏搶了披風,恭順道,「小太醫對六小姐諸多照顧,老爺一直想找機會好好答謝小太醫,老奴先將小太醫的披風送回去,稍後回來。」

    黃氏蹙眉,對管家的冒犯多有不悅,寧櫻走過去,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朝黃氏搖頭。管家走了,寧櫻喊肚子餓,叫吳媽媽弄吃的,黃氏看她面露疲憊,即使想回府瞧瞧情況怎麼樣了,可不忍寧櫻趕路,「吳媽媽,去做點吃食,我們明日回府。」

    吳媽媽哎了聲,又看了寧櫻一眼,不動聲色退了出去,寧靜彤醒來,見她籃子裏的臘梅在,樂不可支,繞着黃氏說起下午摘臘梅的情形,黃氏認真聽着,不時附和兩句,見寧櫻手托着下巴打盹,提醒她去床上睡。

    &不累,只是太高興了。」薛墨和她以兄妹相稱,寧櫻心裏歡喜,薛墨待她極好,這輩子幫她許多,她想,兩世為人,有些情分都償還不了,抬眉,緩緩說了與薛墨之間發生的事兒,黃氏現實一怔,隨後才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你人緣好,能結交小太醫是你的緣分,小太醫對你沒有壞心,往後遇着什麼好的,別忘記他就成。」

    黃氏原本想的是叫寧櫻結交幾位閨閣中的小姐,往後遇着事兒也有商量的人,沒想到,寧櫻最先結交的人竟然是小太醫,薛府受皇上器重,加封侯爵乃早晚的事兒,薛墨將寧櫻當做妹妹,是寧櫻的福氣,不過......

    &太醫畢竟是男子,薛府和寧府沒有往來,小太醫對你好,你不可到處張揚以免被人利用,有什麼事,和娘說知道嗎?」

    寧櫻點頭,旁邊的寧靜彤開心起來,「薛哥哥是個好人,他對靜彤也好的。」寧靜彤說了薛墨吩咐丫鬟背她的事,小臉上儘是得意,「薛哥哥懂很多,往後姨娘要是哪兒不舒服了,可以找薛哥哥幫忙看看,太太回府後,姨娘身子常常不舒服呢。」

    寧櫻啞然失笑,真不該如何說寧靜彤,黃氏回府,月姨娘身上不痛快多是因為黃氏的緣由,起初借着身子不舒服不來梧桐院請安,到後邊,多有以身子不適為由挽留寧伯瑾的心思,虧得月姨娘不在,否則聽了寧靜彤的話,不知作何感想。

    半晌,管家從外邊回來,和寧櫻預料的相同,說是天色晚了,趕不上城門關閉前入城,明日再動身,黃氏蹙起眉頭,面露擔憂。

    寧靜芸心寬得多,三個兒子中,老夫人最是偏愛寧伯瑾,哪怕寧伯瑾鬧得再厲害,老夫人也捨不得訓斥半句,老夫人的做法,安撫住寧伯瑾,等黃氏回府做惡人,而寧國忠,估計沒那麼好的性子,這回,寧伯瑾不得不吃些苦頭了。

    她想得不差,剛回府,府里的丫鬟來說,老夫人一宿沒睡,在榮溪園等着,黃氏望着寧櫻,張了張嘴,寧櫻知曉黃氏是要將她打發,自己去榮溪園應付老夫人,先開口道,「正好,我和靜彤去榮溪園給祖母請安,娘親,一道吧。」

    路上,丫鬟透露說昨晚寧伯瑾被老爺罰關祠堂了,不准人送被子,老夫人心疼不已,半夜頭疼發燒,折騰一宿燒才退下了,寧櫻撇嘴,老夫人捨不得拿捏自己兒子,對付其他人倒是不遺餘力,丫鬟是榮溪園的人,想必是故意透露給黃氏聽的,想了想,寧櫻道,「祖母身子不好可請了大夫?之前祖母就說府里有人得了瘟疫,祖母這會又不好了,該請個厲害的大夫瞧瞧才是。」

    丫鬟聽寧櫻意有所指,立即閉上了嘴,上回,老夫人暈倒後鬧了笑話,若再請大夫把脈,不知會被傳成什麼樣子呢。

    走進門,撲鼻而來股淡淡的藥味,老夫人躺在拔步床上,保養得當的臉略微蒼白,柳氏和寧靜芸守在床邊,小聲說着什麼,寧櫻促狹的揚起了眉,只看柳氏回過頭,認出是她和黃氏,湊到老夫人耳朵邊輕輕說了兩句,緩緩的,老夫人睜開了眼,精明的眼神有些混沌,「小六來了,臘梅園可好玩?」

    寧櫻牽着寧靜彤上前給老夫人見禮,回道,「算不上好玩,臘梅開了,煞是漂亮,祖母得空了也去瞧瞧,跟世外桃源似的。」

    &母年紀大了,有心無力。」老夫人朝柳氏招招手,柳氏會意,扶着她坐起身,往她身後靠了一個墊子,餘光望着黃氏道,「三弟妹回來了,昨日三弟和你們一塊出門,回來時,怎就只有他和月姨娘了?」

    黃氏臉上無波無瀾,聲音沉靜如水,「在臘梅園發生了些事兒,我問三爺,三爺不肯說實話,月只說回來有事,我便沒有細問,怎麼了?聽丫鬟說三爺在祠堂跪了一晚,發生什麼事了?」

    黃氏語氣平淡,寧櫻想,換做她,鐵定要一臉擔憂,將好奇表現的淋漓盡致才是。

    柳氏一噎,看向老夫人,頓道,「其實,我也不知發生了何事,三弟回來時正晌午,差人請清寧侯來咱府里,竟是要退親,清寧侯覺得莫名,把父親母親叫了回來,說是世子品行不端,配不上靜芸,這可真是誅心之語了,靜芸這門親事,母親和父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來的,之前也多方打聽過,世子潔身自好,文采斐然,將來是個有出息的。」

    &嫂說的我不知,三爺做事自有主張,他不會平白無故冤枉誰,三爺什麼性子,母親最是明白,祠堂陰暗潮濕,三爺身子嬌貴,那種地方三爺哪吃得消?」黃氏蹙了蹙眉,擔憂起寧伯瑾的身子來。

    這話可說到老夫人心坎上了,「是啊,也不知他怎麼樣了,來人,快去請三爺過來,就說三太太回來了,有什麼話,過來當着三太太的面說清楚。」

    門口的丫鬟一溜煙沒了人,寧櫻站在邊上,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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