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智文端着步槍,趁鐵門邊的小鬼子不注意,從圍牆邊的陰影里閃了出來。他大搖大擺地走向那個小鬼子,壓低聲音道:「你的槍怎麼能放在圍牆邊?這要是有抗日分子從鐵門邊摸進來怎麼辦?」
小鬼子一楞,在黑暗中他也看不清譚智文的相貌,以為是流動哨巡視到這裏,嚇得一哆嗦,趕緊從圍牆邊抄起三八大蓋,啪地一個立正。
譚智文看到他緊張的樣子,心中有了個底,定是虎谷中的鬼子軍官脾氣比較暴躁,眼前這小鬼子在站崗時,放下武器打呵欠取暖,要是讓鬼子軍官知道了,必受到嚴厲的懲罰。
他走到那鬼子兵面前,低低地道:「這鬼天氣,都春天了,還這麼冷。別人都躲在屋子裏取暖睡覺,我倆還得在外面站崗,這日子真不好受。」
譚智文的一番話,立即引起了鬼子兵的共鳴,他也附和着抱怨了幾句。譚智文又道:「這虎谷中戒備森嚴,別說是人了,連只鳥也飛不進來。你站這兒凍個半死,我走得雙腿也發軟,反正現在沒人注意,咱倆不如一起抽枝煙。」
小鬼子頓時來了精神,說了一聲『喲西』。他指了指身後一根柱子,意思是那兒別人看不到,兩人躲到柱子後抽一枝煙再說。
譚智文跟着鬼子兵來到了柱子後,他從兜里摸出一包煙,遞了一枝給那鬼子兵。鬼子兵眉開眼笑地接過香煙,譚智文又從兜里摸出火柴,點燃後湊到鬼子兵的面前。
鬼子兵低着頭,把香煙湊到火苗上,點着後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當他抬頭吐出煙,睜眼看清譚智文的面孔時,不禁楞住了。
他疑惑地對譚智文道:「你是哪一部分的?我怎麼從來沒看到過你?」
譚智文伸手擋在他面前說道:「這是我證件!」小鬼子湊上去一看,這哪是什麼證件,分明就是一包香煙。
小鬼子頓覺不妙,剛肩膀一沉,想取下背上的步槍時,突然覺得肚子一緊,一柄鋒利的刺刀已經深深地捅入了他的腹部。
與此同時,在鬼子兵因為吃痛而張嘴欲喊出來時,譚智文手中的半包香煙,已經塞進了他的嘴中。
鬼子兵不再動彈,譚智文眼見四下無人,立即把鬼子兵的屍體掩在了柱子後的草叢中。他摸了摸小鬼子的屍體,從他的腰間找到了一把鑰匙。
譚智文用鑰匙打開了圍牆上的鐵門,見鐵門鏽跡斑斑,生怕推動時會出吱呀之聲。他一手抓住鐵門上的把手,用力往上提着,慢慢地推開了一條門縫。
一道雪亮的探照燈光掃過鐵門,譚智文趕緊趴下蹲在草叢中。他靜靜地觀察了一下,發現從暗堡中射出的探照燈光,很有規律,幾乎五秒鐘左右就掃過一遍。
趁着燈光掃過,他偷眼看了一眼鐵門到暗堡的距離。粗粗估計了一下,大概有十二三米遠,而且鐵門邊到暗堡的小道上,根本沒有任何遮擋。
他凝神思考了一下,從圍牆上輕輕扒下一塊磚,趁着燈光剛掃到水澗面上時,奮力把手中的磚塊拋到了對面的岩石上。
磚塊砸出的聲音立即引起了暗堡中小鬼子的注意,當探照燈光在對岸稍稍滯了一下,譚智文利用鬼子兵在觀察對岸的時機,迅速沿着水澗邊的小道,跑到了暗堡邊上。
他輕輕地鬆了一口氣,這暗堡上雖然留了六個射擊孔,觀察四周時並無死角,但譚智文貼身到了暗堡邊上,夾在兩個射擊孔之間,鬼子除非生了透視眼,否則是決不可能發現他的。
他並沒急於下手,而是對着遠處醫院南大門的方向看了一下。木架崗樓上各裝了一盞探照燈,正在交叉着掃視着醫院內外。
譚智文冷靜地觀察了一會,想好了如何利用圍牆撤退到醫院中,而不被崗樓上的探照燈發現的路線。
他此刻押寶在了蘇軍傘兵小分隊上,如果他這邊開始了行動,而蘇軍小分隊沒能及時配合的話,則大批日軍湧向醫院,就算他是鐵打的,也會讓鬼子兵打成馬蜂窩。
譚智文深深地吸了口氣,從身上的鬼子兵軍服上解下兩顆手雷,又把三八大蓋背在了背上。他背靠着暗堡的水泥牆,雙手各握住一個手雷,同時在暗堡的水泥牆上磕了一下,默數到三下後,頭也不回地反手把兩顆手雷分別塞進了兩個暗堡射擊孔。
在塞進手雷後,譚智文並沒有急於避開。因為他知道如何自己發邊狂奔,可能會立即讓對岸的巡邏鬼子或暗堡中的人發現。他十分清楚鬼子的暗堡有多堅固,那兩顆手雷,根本憾動不了暗堡,只是能炸死裏面的小鬼子而已。
兩聲巨響幾乎同時傳入譚智文的耳中,暗堡的射擊孔中,噴出了明亮的火光,整個暗堡劇烈的震動,差點讓緊貼着暗堡的譚智文摔倒在地。
手雷在暗堡中爆炸了,雪亮的探照燈光也隨之滅了。爆炸的火光一過,暗堡四周立即一片漆黑。
巨大的爆炸聲,一時讓小鬼子楞住了。醫院裏的幾個固定哨,不一會才反應過來,暗堡這兒出事!幾個醫院中的鬼子哨兵,趕緊向開着的圍牆鐵門那邊沖了過來。
已經趴在地上的譚智文,躲在草叢中,沉穩地托起三八大蓋,點殺了兩個衝出來的鬼子哨兵,其他幾個哨兵,立即慌作一團,縮在了圍牆內哇哇亂叫。
遠處大樓正門崗樓上的兩盞探照燈全聚光在了暗堡方向,崗樓上的兩個小鬼子,盲目地對着暗堡方向啪啪地打着槍。
譚智文心中緊張極了,雖然醫院中的鬼子兵沒有幾個,他完全可以自己對付,可要是虎谷北面的一個中隊鬼子兵衝過來,那他渾身本事,也決計抵擋不了。
虎谷外面的入口處,躲在一堆亂岩石後的蘇軍小分隊和李茹,早就心神不定了。他們都在擔心着孤身潛入虎谷的譚智文,有沒有出事,有沒有找到娜爾金上尉。
可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們在焦慮不安中,絲毫聽不到虎谷中有什麼異常動靜,不禁都開始懷疑起譚智文的大膽計劃到底行不行。
只有李茹例外,她堅信譚智文的能力,更相信虎谷中的平靜,正是譚智文順利行動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