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醒過來後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望了望窗邊,這一看不禁嚇了一跳!
天都麻麻黑了,他下班的時候是中午兩點,現在差不多七點了,這一覺不知不覺竟然睡了四五個小時!
又覺得渾身舒坦,坐在床上做了幾個體操姿勢,左手好像一點也不疼了,縮回來瞧了瞧,纏着的紗布上的血都成了紫黑色,捏了一下就變成干塊碎屑撲撲的往下落。
周宣動了動左手,伸縮幾下捏了捏拳頭,分毫沒有感覺到疼痛,有些奇怪,把紗布一圈一圈的拆開,當拆開最後一圈後,周宣竟然沒找到傷口,再仔細瞧了瞧,左手食指上除了幾道乾澀的血跡外,的確是沒有傷口,別說是傷口,就連破了點的皮都沒有。
周宣這下奇了,跑到洗手間裏用肥皂洗乾淨了手,再細看起來。
一雙手乾乾淨淨的,哪只手都是完好無損,沒有一丁點兒破皮的地方!
周宣倒是奇了,摸摸頭,難道自己做夢了?又到枕頭下摸了摸,那枚金黃色的鬼佬錢幣也在,床上那塊石頭也在!
咦,等等!
周宣從床上拿起了石頭,這下就更奇怪起來,這石頭不是金黃色的嗎?怎麼變得黑不溜秋的了?如果不是這兩樣東西還在,周宣就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個離奇的夢。
不知道是不是睡了這一大覺的原因,周宣覺得精神格外的好,有些坐不住,準備出去到夜市走走。
衝口據說幾年前還是個小漁村,但現在發展得很快,高樓林立,五星級的酒店便有兩間,當然,那是有錢人去的地方。
衝口最主要的最出名的也就是旅遊了,遊客眾多,三山五嶽的也包括國外遊客,到了夜晚,整個衝口最熱鬧的不是那些豪華夜總會酒店賓館,最熱鬧的是一條步行街。
這條步行街有一千米左右,從下午夕陽落山時便有無數個地攤擺出來,因為來衝口來旅遊的人最多,所以地攤上最多的就是飾品玩件,也有一些古玩玉石器件,不過當然是假的,就算不假那也是極劣質的。
但這些遊客大多數人都知道絕大多數都是假貨,但依然照買,圖的就是個旅途高興,給家人朋友買個小禮品表示心意,而且有時候的確也能撿漏買到什麼珍品真品的,一來二去,步行街倒是越來越興旺。
周宣經常來步行街街,最喜歡的是蹲在擺地攤的書攤前翻看那些書,不過絕大多數都是盜版的網絡小說,也有些傳統的文學小說,雜誌書刊。
擺攤的書販既賣書也收書,舊書都以很低的價格收回去,什麼書都收,擺在那兒只要有人要,就會以高出收購價幾倍的價錢賣出來。
周宣經常租他們的書看,這一帶賣書的十來個販子他都認識,熟了書販們也不防他,一來這兒就蹲到邊上翻那成堆的舊書,新書看得多了,來來去去也還是那些,翻翻舊書也許能找到本好的。
書是很多,周宣坐在幾本磚頭一般的書上面,翻了一堆卻也沒找到一本好看的書,有點失望,長夜漫漫,寂寞難奈啊,沒有女人那是無奈,連一本聊以自慰的好書都沒有,這日子不好過啊!
瞧了瞧身邊,還剩有一堆,不過都是學生練習冊課本什麼的,反正也沒事可干,別的地方也沒心思去,隨手也翻起來,翻了一本又一本,甚至還翻出一本線裝手冊,書有點髒有點爛,書中全是手寫的毛筆字,字倒是寫得不錯。
周宣小學時也曾練過毛筆,後來也無疾而終,村裏有幾個老頭倒是寫得一手好字,翻開第一頁,這一篇倒是認得,正規方圓的小楷字:簡齋補遺!
簡齋補遺是什麼意思也不懂,再看左邊好像是一首詩,這從右往左,從上往下的寫法他還是懂,努力的認起這些字來。
「倚馬休夸速藻佳,相如終竟壓鄒枚。物須見少方為貴,詩到能遲轉是才。清角聲高非易奏,優曇花好不輕開。須知極樂神仙境,修煉多從苦處來。」
這首詩是什麼意思就更不懂了,以周宣對古文的理解層度,這首詩的含義根本就理解不到,別說意思,就連其中還有兩個字都沒認出來。
要說詩詞,像「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一對狗男女,其中就有你」這樣的詩周宣還是念得懂,手上這本破練筆手冊就沒有什麼興趣了。
正要丟下找其它的書時,忽然拿着破冊子的左手顫了一下,跟着周宣覺得心裏也跟着左手顫了一下!
有點奇怪,無緣無故手抖什麼抖?
這樣想的時候,忽然又覺得左手裏有一股冰涼的氣流動了起來,這感覺很明顯,就像眼盯着往一個透明的壺裏倒水一樣,看着水在壺裏飄動蕩漾的情形。
周宣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左手,卻是什麼異像也沒看見,但腦子中卻是更加清晰的見到左手裏這股冰涼的氣流從手指上流出,在手中的破冊子上轉了一圈,當手中這一小股冰氣流流到左手中的破冊子上時,周宣腦子中忽然看到這麼一行字來:「簡齋補遺,袁枚,1795年」!
周宣怔了一下,袁枚是誰?1795年又是什麼意思?難道這破冊子是1795年的袁枚練毛筆字的東西?
冰涼的氣流跟着又從破冊子上緩緩流回了左手裏,不過弱了許多,停在左手裏就不動了,仿佛一隻哈趴狗臥在那兒打瞌睡!
周宣也覺得有些疲軟,似乎幹了一場重活一般,不禁訝然:怪了怪了!
這時拿着破冊子卻沒捨得甩,如果這破冊子真是1795年的這個袁枚所鬼畫塗的話,那也有215年了,就算是鬼畫符般的草稿,那也是兩百年的紙啊,拿回家倒是可以向村里那幾個老頭炫耀一下,自己雖然不懂,但這破冊子中的字寫得那一個好,還是看得出來的!
書販子老張是個人精,周宣想要這東西,但在老張面前還是不能顯露出來,否則就要挨他的敲。
周宣也不傻,左手捏着破冊子,右手在書堆里翻,找了本月關的《步步生蓮》盜版出來,笑呵呵的說:「老張,我租這本看。」
老張地攤上的書又租又賣,不過沒有正規的店面,所以租書得按買書的價錢付壓金,租書是一塊錢一天,周宣是老顧客了,以前看書都是很講信譽,有借有還,老張只收他五塊壓金,周宣還書時也不退剩的錢,把壓金看完了就再給。
周宣又揚了揚破冊子,笑說:「老張,這破稿上的毛筆字兒不錯,我拿回去練練字,呵呵,這要多少錢?」
這一堆收回來的簿子課本都是一個小學生賣給他的,按五毛錢一斤算的,老張早梳理了一遍,有點價值的都翻出來放到了一邊,這一堆基本是廢紙,拉到廢品站是八毛錢一斤,一斤還能賺幾毛,周宣開口一說,老張就瞄了一眼,笑道:「你要的話就給一塊錢當買瓶水喝了。」
要是真是練毛筆的破稿子,這麼一小冊,那是一毛錢都不值,老張要一塊,一塊錢當然不是事,周宣又想起腦子裏奇怪現出的那個「1795年的袁枚」時,忍不住就掏了一塊扔給老張,一塊錢買個兩百多年的草稿本,就算自己樂樂也值了,兩百多年的東西又有幾個時候見過了?老家有幾顆大杉樹倒是聽說有幾百歲!
出來的時候神清氣爽的,這時卻硬是有點倦。
周宣夾了這兩本書站起身就往回頭走,走了十多米遠忽聽得身邊有個低沉的男子聲音道:「小兄弟,小兄弟等等!」
周宣側了側頭,看到一個四十來歲衣着光鮮的中年人男子叫他,詫道:「你叫我嗎?」
那中年人堆着笑臉追了兩步,走近了才又道:「小兄弟,剛才看到你一塊錢買的那破稿毛筆字寫得真不錯,我有個兒子剛上初中,我想買回去讓他練練毛筆字,你看分給我要得不?」
說完又伸了根手指頭加了句:「我給你十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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