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皇上坐在御書房,整個人咳嗽的不行。
一旁的安德喜憂心忡忡,他道:「皇上,奴才這就宣太醫。」
皇上搖頭,他道:「真的身體如何,心中自然有數兒,你不必多此一舉。」
停頓一下,皇上又道:「安德喜啊,你說,如若真的有一個人值得戒備與懷疑的,那個人是誰?是姚瀾嗎?」
這般問道。
安德喜一愣,他心中知曉,必然是姚瀾,但是他卻不會這樣回答,在皇上的心裏,姚瀾是沒有問題的。如若他沒有重生的加持,他也會覺得姚瀾沒有問題,平心而論……
他想了想,回答道:「啟稟皇上,如若有一個人值得擔心,那麼奴才更加擔心九王爺。」
皇上頷首:「是呀,你一個太監都知道最該擔心的是什麼人,但是他們卻緊緊的抓住姚瀾不放,與後宮那些整日想要爭寵的女人眼界一樣,這樣的兒子,朕很失望。」
安德喜不敢多說。
皇上又道:「想來你也知道,朕身體並不很好。」
安德喜立刻:「皇上是真龍天子,您一定不會有事兒的。」
皇上笑了起來:「真龍天子麼?就算是再厲害的人也會死,朕也不例外。人的命數,終歸有限。」
他緩緩道:「但是朕歸天之前必須將一切都處理好。」
安德喜:「皇上千萬不要這樣說,您一定不會有事情的,您如果……」
他抹了一把淚,雖然知道皇上一定會死,但是安德喜心裏還難過,皇上雖然威嚴嚴厲,但是也是很好的主子了。
皇上道:「人總是會死,朕也不例外。但是在朕死了之前,朕一定要為小景籌謀好。」
此言一出,安德喜心中一驚,不敢多說什麼。
皇上嘆息一聲,語重心長道:「朕不是偏心,朕給他們的已經太多了,可是小景從小到大,他什麼都沒有得到。朕不能自己走了,還把小景拖累了。」
皇上自然有自己的擔心,原孝景是黑衣衛的統領,他也是皇子。
不管是什麼人繼承皇位,都不會放過原孝景的,即便是他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也不會放過他。
畢竟黑衣衛知道太多秘密了,知道這麼多的秘密,掌握這麼多大臣的身家,如果他藉由這些起事,那會動搖皇位。如果不殺了他,實在是寢食難安。
如若他是皇子,他也會這麼做。
除非,他將皇位交給原孝景,如若這樣,他才能真正的安全,可是如果真的把皇位交給原孝景,那就相當於交給他一個催命符。
太醫已經說過,原孝景如果不操勞,那麼慢慢調養,他會慢慢的好起來,但是如若繼續操勞,那麼只會加速他的病情,這個人想來很快就會完了。
如今皇上是真的怎麼都不行,他想要有足夠的時間來梳理,可是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說是多好,也不可能。
除非現在皇位交給一個不會對原孝景有敵意,並且能讓他安心養病,真心維護他的人。
而這樣的人,皇子之中,並沒有。
沒有人不貪慕權勢。
皇帝揉着眉心:「要找一個合適的人,太難了。」
安德喜心中不解,他道:「皇上您會沒事的,原大都督也會沒事的,微臣一直都知道,原大都督特別的能幹,他不會有問題的,您千萬不要太擔心,原大都督的功夫那麼好……」
不等說完,被皇上打斷:「他的功夫好正是他的催命符之一,朕怎麼忍心他一點的好日子也沒有就這樣去了?難道真的朕死了,還要帶一個兒子陪葬嗎?」
安德喜不敢言語。
&德喜,你說,這世上,除了朕,誰會對小景最好,對他義無反顧?」
皇上輕飄飄的問道。
安德喜一愣,隨即想也不想:「自然是姚六小姐,姚六小姐特別喜歡原大都督,這點奴才看的清楚。」
指不定,前一世姚瀾篡位都是為了原孝景呢,這都不好說的。
他這樣肯定,皇上倒是有些驚訝。
不過他仍是問道:「為什麼會這樣想?」
安德喜道:「奴才雖然不是什麼男人,但是對男女之間的感情也不是看不明白的。姚六小姐雖然也崇拜皇上,但是對原大都督好的格外厲害。而且您看,原大都督也格外的相信姚六小姐,如若不是這般,他也不會將周御史家中的秘辛告知姚六小姐。」
皇帝點頭,想到姚瀾毫不猶豫也毫不顧忌的反擊。
他緩緩道:「姚瀾這樣做,深得朕心。朕要的就是這樣果斷,幾個皇兒,他們做事總會太過拖沓,想的太多。」
安德喜越想皇上的語氣越覺得怪異,不過他倒是不敢接話多說什麼。
皇帝道:「行了,明日宣姚瀾進宮,朕要見她。」
言罷,擺擺手,安德喜立刻下去。
不過下去之後他想皇上的話,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好似自己忽略了什麼,但是又不敢多加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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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瀾每天都按時去看原孝景,聽說皇上要見她,覺得有些奇怪。
姚莘猜測是因為周御史的事情,說道:「往後我的事情你不要多管了,你看,又給自己找來麻煩了。」
雖然這樣說的,但是心裏還是覺得很溫暖的。
姚瀾嘟嘴:「我這樣做這麼了?難道不對嗎?憑什麼他欺負你啊!你一個大男人不好和他一般見識,我一個小女孩兒沒關係的,我收拾他,分分鐘!」
看她這樣臭屁,姚莘笑了起來:「什麼分分鐘,還不是原孝景幫了你。」
姚瀾才不管那些呢。
她道:「原孝景幫我是因為他覺得我值得幫,難道是個人找原孝景,他就會幫忙嗎?也不是吧?原孝景可沒有那麼好相處。」
姚瀾得意洋洋,看她這個樣子,姚莘道:「你能不能不這樣自作多情?」
姚瀾笑盈盈:「我怎麼自作多情啦?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姚瀾說的當然是實話,姚莘是知道的,不過他也知道,正是因為周御史得罪了他,原孝景才肯說出來,這樣也是變相的幫忙。
雙重關係。
他道:「好好好,實話,你說什麼都對。」
姚瀾揚頭:「我自然是說什麼都對,大哥不用為我明天擔心,我不會有問題的。」
她帶着燦爛的笑容:「如果皇上真的想要懲罰我,就不會在這樣的時候宣我進宮,一大早就該宣我了啊!」
她可是門清兒呢!
看她這個樣子,黃姚莘翻白眼。
&萬不要以為自己多了解皇上,帝心難測,皇上想要做什麼,這世上沒有人能知道,當年奪嫡之爭十分慘烈,多少人都折在了裏面,千萬不要覺得皇上是一個好糊弄的人,如果他真的糊弄,他就不會是皇上。你看幾個皇子都年紀不小了,皇上一個王爺也不封,一個也不封妃,這就說明一切了,他不想讓他們王妃的娘家陷入角逐。從而影響他最後的選擇,你明白這個道理嗎?」
姚瀾當然明白,她又不是傻瓜。
她道:「大哥放心好了,在皇上那裏,我不會找死的。」
姚瀾真的不會找死,一個人溫溫柔柔的,特別乖巧的進宮。
皇上每次見姚瀾低眉順眼,就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兒,然後就覺得這小丫頭果然是個裝模作樣的好手兒。
他坐在上首位置繼續忙碌,倒是也不搭理姚瀾。
姚瀾站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等待皇上忙完。
她瞄了安德喜一眼,安德喜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裏,動也不動。
姚瀾隨即又四下瞄,見沒有旁人,也不說話,等着皇上理她。
嚶嚶嚶,既然進宮,就要老實!
姚瀾真是一個懂事兒的好女孩兒呢!
正在胡思亂想,皇上終於將筆放下了。
他說道:「姚瀾,你可知罪?」
姚瀾噗通一下子跪下了,不過她倒是直接反駁道:「臣女不知何罪之有。」
皇上:「你與詹寧勾結,詆毀朝廷命官家眷,難道這不是罪?」
哎呦喂,姚瀾聽到這個,完全不擔心了。
她回道:「啟稟皇上,詆毀朝廷命官家眷,敢問,我詆毀哪個朝廷命官了?可有證據呢?」
皇上呵呵冷笑。
她又道:「我詆毀朝廷命官家眷,但凡用了詆毀二字,必然說明說的是假的。可是,查實是假的嗎?如果是真的,那麼只能叫揭穿,不能叫詆毀吧?」
皇上看她伶牙俐齒,道:「你早就算計好了,在這兒等着朕問吧?」
姚瀾搖頭,她認真道:「我壓根沒想到皇上會問,因為我問心無愧啊!」
皇上琢磨這句問心無愧,道:「你倒是有意思,問心無愧。」
他緩緩道:「睚眥必報,這樣不好吧?」
姚瀾可不覺得自己睚眥必報,難道別人都欺負到她頭上了,她還不反擊嗎?
她道:「他欺負我大哥!我怎麼能眼看着啊!欺負我關心的人,我就跟他死磕。」
皇上道:「難道你就不怕朕怪罪於你?亦或者說,你就不怕他報復?」
姚瀾呵呵冷笑:「哎呦喂,我真的怕他哦,他來啊,看誰厲害,我還有後招呢!」
皇帝沉默看她,姚瀾突然發現自己有點放肆了,立刻尷尬臉。
她對手指,一副無辜少女的樣子:「我我我,其實我年紀還小呢,做事情衝動以後會改的。」
皇上呵呵,他會信才怪。
不過……他心中倒是越發的堅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他道:「姚瀾啊,朕也記得以前問過你一個問題。」
姚瀾:>
她大眼睛萌萌的。
皇上道:「朕問過你,如果朕和九王爺站在對立面,你會幫助誰。當時你忽悠朕。那麼現在朕還想問你,如果原孝景和九王爺站在對立面,你會幫誰?」
姚瀾:「不會啊,他們關係很好。」
皇上道:「朕說的是如果,如果原孝景和他真得站在對立面呢?你會幫誰?」
姚瀾沒有遲疑:「原孝景。」
皇上挑眉:「為什麼?」
姚瀾覺得,這個時候不管任何人站在原孝景的對立面,她都一定會幫着原孝景的。
畢竟,他身體那麼不好,她不能讓原孝景出事。
而且,這段日子和原孝景接觸那麼多,原孝景對她來說已經不是冷冰冰的男神了。
而是朋友,亦或者知己。
他當然和別人不一樣。
姚瀾反問:「哪裏有為什麼?」
皇上愣住。
姚瀾微笑:「我不需要有為什麼啊,我就是幫他!」
這這樣理直氣壯的「我就是幫他」讓皇上整個人沉默了很久,突然間,他就笑了出來。
&意,真是天意啊!」
皇帝喃喃自語。
姚瀾不明所以,她不知道皇上究竟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但是看皇上的表情,她道:「皇上,您沒事兒吧?」
怎麼怪怪的啊!
皇上搖頭,他笑容越來越大,「真是天意。」
皇上:「你還記得齊妃嗎?」
姚瀾點頭,麻痹的,她當然記得啊,那個說她會篡位的重生女啊!
結果被皇上幹掉了,上線不過半日就領盒飯了。
皇上緩緩道:「朕突然間覺得,或許她真的是什麼重生女也不一定。」
姚瀾驚呆了。
媽呀,皇上不會要整死她吧?
姚瀾開始冒冷汗了……
皇上看她,一字一句,認真:「因為朕突然發現,你真的很有篡位的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