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弩炮的一次次發射,巨大的水浪聲中,金烏西墜天色開始變得昏暗。結果就要出來了。
龍舟大賽最後一天的時間就這樣結束了,到了夜晚沒辦法獵獸——那個時候就是凶獸捕食人類了。
一艘艘龍舟不甘心的回來了,陳志寧他們心中也十分忐忑,因為他們並不知道妖族那邊,到底捕獵了多少頭五階凶獸。
他們只能是自己拼盡了全力,但是貝小芽那邊阻止妖族成功率其實並不高。
貝小芽箭只有限,不可能亂射。尤其是最後階段,古洞寒天十分機敏,貝小芽已經很少成功。
烈龍號返航的時候,歡聲如雷,學子們熱烈鼓掌,不停地有人上來拍拍他們的肩膀,朝他們豎起大拇指。
「人族脊樑!」有人高聲贊道。
太史阿和蔡訓導一起走過來,大家的歡呼聲才漸漸落下。
妖族三人,以古洞寒天為首,也走了過來,冷然之中帶着一股沖天的傲義,他對陳志寧本有些惺惺相惜,此時也比出了火氣,蔑然看着陳志寧,仍舊吐出了那一句:「螳螂比擋車!」
陳志寧已經竭盡全力,此時被古洞寒天挑釁,反而淡然一笑心下平靜,只是說道:「看結果吧。」
那尊巨大的石碑上,各個隊伍的獵殺戰績仍舊在不斷變化着。
這不是洪山除獸,那一次絕大部分都是一階凶獸,不涉及各等級凶獸之間的兌換,因而石碑能夠很快的反映出來。
而這一次,從二階到五階,而且最後時刻無論是烈龍號還是捷龍號,獵殺的速度都非常快,石碑一時半刻還沒能「演算」出來。
大家望着石碑上那不斷變換的光芒數字和名字,一時間無比緊張,不少人呼吸都停滯了。
終於,光芒逐漸黯淡下來,從後向前,排序逐漸穩定下來。可是此時,即便是其他龍舟的參賽者,也顧不上看自己的排名,而是緊盯着最前面兩位。
烈龍號和捷龍號的獵殺戰績還在不斷變化,有新的數字添加進來。
「烈龍號上去了!」忽然有人大喊一聲,果然石碑上光芒一動,烈龍號猛然蹦到了最上面,獵殺戰績不斷變化,最後定格在了「兩千一百六十頭二階凶獸」上面。
眾人一片歡呼,可是陳志寧的目光卻迅速的黯淡下去,貝小芽忽然感覺到少爺緊緊握住了自己動手,她愣了一下,轉臉一看,陳志寧滿臉失望,只是下意識的捏住什麼東西,就想要把握住已經失去的勝利一樣。
因為陳志寧看到了,排在第二位的捷龍號光芒仍舊在閃爍着。
呼喚聲戛然而止,因為捷龍號的光芒一閃,忽然超越了烈龍號升上了第一位!
「這……」
捷龍號最終的獵殺成績是「兩千三百二十八頭二階凶獸」上。
兩者的戰績全都是換算成二階凶獸來進行最終統計的。
「哼——」青塘嫣一聲冷笑,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言語,她的神情已經將周圍的一切人族蔑視了一遍。
花媒嬈長鬆了一口氣,小手拍拍高聳的胸脯,下意識說道:「剛才還真是有點擔心呢,以為贏不了了。」
古洞寒天覺得應該保持勝利者的風度,他微微一笑,朝陳志寧說道:「抱歉還是我們贏了。但是你很優秀,你的努力和天分,我們都看到了。」
眾人啞然,倍受打擊,萬萬沒想到如此努力,結果卻還是失敗。
文永強和雷慶忍不住要譏諷幾句,卻被陳志寧拉住了。結果已經註定,既然對手沒有挖苦諷刺,他們作為失敗的一方就要輸得起。
他淡淡說道:「恭喜你。」
至於別的誇讚勝利者的話,以陳志寧的性子,是萬萬講不出口的。
太史阿也有些無奈上前:「我宣佈,這一次的龍舟大賽,郡學獲勝者是捷龍號!古洞寒天,等着一次端午節的敬仙大典結束,你就可以來郡學,取走屬於你的七象寶刀了。」
他這一宣佈,陳志寧終於感覺到心裏空落落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失去了。
「唉……」他暗自一嘆。
韓先生最先上前來,拍了拍陳志寧的肩膀,安慰道:「你是好樣的,不要灰心,你還有更加遠大的前程。」
也有人說道:「些許小挫折,對你的成長反而有好處。」
陳志寧簡單應付了幾句,所有人都看出他情緒低落,也沒有纏着他說個不停。陳志寧拉着貝小芽,跟大家告辭一聲離去了。
上了馬車,離開了湖邊喧鬧之地,走出去十多里,他吩咐一聲:「停車,我下去走走。」
趕車的陳忠說道:「少爺,天要黑了,咱們還是儘快回城吧,我怕會有危險。」
陳志寧打開車門,一言不發的走下車。陳忠陳義相視一眼十分無奈。兩人想了想,這還是陳志寧修行以來第一次失敗。
貝小芽老老實實的跟在陳志寧身後,山路寂靜,周圍傳來蟲鳴聲,偶爾也有鳥兒歸巢的破空聲。
車輪碌碌,兩名走狗遠遠跟着。
陳志寧安靜的走了一會兒,感覺好了很多。
他忽然回頭朝貝小芽一笑,有些自嘲,又似乎是自言自語:「我什麼時候這麼輸不起了?」
以前在啟東縣城,他和別的紈絝爭鬥,也並不是每次都獲勝。事實上那個時候最多只能算是勝負各半罷了。
但自從他開始修行之後,的確是順風順水從未有過挫折。
他莞爾一笑:「其實真的就像剛才那人所說,些許挫折對於成長是有利的。」
他伸了個懶腰,今天一天苦戰,也頗感疲憊,這個懶腰似乎將疲憊和失敗的頹喪一起抖去,陳志寧對貝小芽說道:「其實沒什麼危險,最近可是端午節,到處都在獵獸,咱們晚回去一會兒也沒什麼。」
貝小芽點點頭,仍舊戴着大口罩。她看了看周圍的山林,有些熟悉的感覺,不過熟悉卻並不代表着「親切」。
貝小芽心中有些恐懼,下意識的靠近了陳志寧。
陳志寧有些奇怪:「怎麼了?」
貝小芽就算是能開口說話,此時恐怕也解釋不清楚「怎麼了」。距離他們數十里之外,就是那一片冰川山谷的外圍,寒氣逼人,只有一些古老的松樹在生長。
一天的勞作終於結束了苦力礦工們疲憊不堪,凍得渾身顫抖,在篝火旁擠成了一團,幾位剛剛入門的修士推着板車,上面是熱騰騰的藥湯,給這些礦工們分發。
喝了藥湯,礦工們似乎感覺好一點,才能開始吃飯。
推着板車的修士們相視一眼,心中有些不忍,卻不能多說什麼。這些湯藥無法真正給苦力們什麼幫助,只是強行刺激他們身體的潛力,讓他們能夠好好幹活罷了。
可是即便是他們還有同情心,但是宗門如此決定,他們也無能為力。
自從貝小芽走後,很奇怪的礦場內凍斃的人越來越多,天虛閣想過辦法,可是最後發現如果真的延長他們的壽命代價太大,於是就有了這種用普通藥材熬製的藥湯。
死一批就重新買一批苦力,苦力的價格要便宜得多。
「這地方真是邪門。」修士們暗中嘀咕。
礦場一座石屋內,負責整個礦場的喬靖真乃是玄照境中期的大修,在天虛閣之中,頗受閣主看重,才會被委以重任督工冰川礦場。這裏可是整個天虛閣最重要的收入來源之一。
一名手下進來,嘆息道:「大人,今天又死了十八個,還有兩個眼看着也不行了,估計挺不過今天午夜,這麼算起來,應該是二十個。」
喬靖真皺了皺眉,已經端到嘴邊的熱茶也放了下來,沒什麼心情品味了。
手下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大人,這麼做,有傷天和啊。若是有朝一日,咱們有飛升仙界的那一天,今日做的孽債,天雷都會償還的!」
喬靖真狠狠瞪了他一眼,老子本來心情就不好,每天故意不去想這些,你倒好專門提醒一下。
「去把礦工們的伙食安排好一點。」他煩躁的一擺手:「告訴所有人,絕不准剋扣什麼。讓這些苦力們……最後的日子過得好一點吧。」
「咱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這都是上面的意思,咱們能有什麼辦法?」
手下點點頭,這些他心裏明白,正要出去安排,忽然一聲慘叫從外面傳來。
但是喬靖真和手下都沒什麼動容,每天死人已經習慣了,還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你去看看,要是又死人了收拾一下就行,不用來報告我了。」
「是。」手下剛打開門正要往外走,忽然一道黑影划過,堂堂玄啟境後期的修士,只剩下了兩條腿站在門口!
喬靖真全身汗毛乍起,強烈的危機感襲來,他身上一片光芒閃動,隨身攜帶的三階防禦陣盤啟動,整個人猛然化作一道光束撞開了屋頂殺了出去。
整個山谷已經大亂起來。
「啊——」慘叫聲不斷傳來,他在高空看到,手下的修士一個個的倒下去,死的都極為悽慘。
「那是什麼東西!?」聲音里充滿了驚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