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芸聽到三嬸子說這話,雖然知道是自己的錯,但眉頭還是忍不住皺了起來。
&嬸子,杜桐臉上是我打的。」杜芸深吸了口氣,頂着三嬸子那接連不斷的罵聲,大聲回道。
&你打的?」杜三嬸子此刻就像是個護犢子的老母雞一樣,一下子蹦到了杜芸跟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杜芸就罵了起來,「好你個芸丫頭,你白上了那麼多年的學了,老大不小的了不幫着家裏頭幹活,也不肯嫁人,成天呆在家裏頭吃白食不說,還欺負起弟弟妹妹們來了……」
三嬸子的話噼里啪啦的從嘴裏頭說出來,不單說着杜芸當初上學的事兒,就連這幾天不舒服在家沒幹活也成了她要說的,三嬸子雖然沒什麼文化,但這話說出來卻是讓人很是難堪。
饒是杜芸的性子比較溫柔綿軟,被這麼指着鼻子罵,也有些動了氣了。
&嬸子,我敬你是家裏頭的長輩,不知道實情你可別瞎說,我為啥給杜桐一巴掌,你還是問問他的好,別現在罵了個痛快,到時候一句誤會了,就想把這事兒給抹平了。」杜芸可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欺負的小女孩兒了,對着三嬸子跳着腳的叫罵,她冷冷的往前走了一步,如是說道。
&你打我兒還有理了!」三嬸子原本義憤填膺的模樣,在看到了杜芸絲毫沒有內疚的樣子的時候,也愣了下,眼睛滴溜溜的轉起來,心裏頭合計着是不是真的是自家兒子闖了什麼禍才被揍的。
這時候,杜家的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進了家了,三嬸子看到杜芸奶奶進了屋,心裏頭一股火兒沖了出來,馬上就忘了剛才杜芸說的話,轉身拉着杜芸奶奶的手開始告杜芸的狀。
&我說杜芸也老大不小的了,怎麼天天都呆在家裏頭呀?前些日子不是董家要給她說親麼,閨女可不能在家裏頭干吃飯不幹活啊。不幹活兒還不算,沒事兒的時候竟然欺負弟弟妹妹們,你瞅瞅,你瞅瞅,你小孫子的臉被這丫頭給打的呀,真可憐啊!」三嬸子一手拉着杜芸奶奶,一手把杜桐給扯到了跟前,指着他臉上的巴掌印說道。
&孩子們打打鬧鬧的,你咋這麼較真?」杜芸奶奶看着杜桐臉上的巴掌印,微微泛紅的五個手指頭印還在呢,可見是打的不算輕。不過杜芸奶奶除了最愛自己有出息的大孫子以外,最喜歡的就是杜芸了,所以說話的時候,下意識的就偏袒了杜芸。
&你咋能這麼說,杜桐可是你的親孫子呀,不比杜芸那丫頭跟你親?他都挨打了,你咋還能說我較真呢!」三嬸子一臉着急的樣子,一邊兒扯着杜桐,一邊兒拉着杜芸奶奶,就要強行理論理論。
&了,你別咋呼咋呼的,老實點兒在一邊兒聽着,杜桐臉上的傷又不重,我知道芸丫頭不是那樣的人。」杜芸奶奶一揮手把三嬸子給甩開,徑自拉着杜芸的手往屋裏頭走。
&杜芸沒想到,自家奶奶在這種情況下,竟然什麼都沒說就站在自己這邊兒,一瞬間就覺得自己的眼眶發熱,忙不迭的低下頭去,用劉海兒掩飾自己差點兒噴涌而出的眼淚。
&奶,不是大姐的錯兒,是我自己不小心,吃點心吃得急了噎着了,姐姐救了我以後心急才給了我一巴掌的。」進了東屋,還沒等坐下呢,杜桐就迫不及待的如是說道。
按照杜桐原本的性子,那可是一點兒虧都不肯吃的主,誰吃了他的東西一口,他能上人家吃一頓,誰打了他一下,他恨不能咬下別人一塊肉去,如今被杜芸拍了一巴掌,竟然還為杜芸說話,這樣的表現也出乎了杜芸的意料。
&咋會噎着呢!你可不是吃了什麼草根樹皮的了吧!」三嬸子看着杜桐,忙不迭的拉着他上下檢查着,自家又沒有什麼吃喝的東西,杜桐哪會噎着呢?
&草根樹皮,我當這個家,就讓你們吃草根樹皮來的?」杜芸奶奶聽到三嬸子的話,恨聲說道,「我這老天拔地的,成天操心你們吃,操心你們穿,伺候着你們竟然還落不得好!要是怕我虐待,你就麻利的分家出去,老婆子我還不伺候了呢!」
強勢的杜芸奶奶本來就對好逸惡勞的三嬸子不怎麼待見,平日裏頭經常磕磕絆絆的吵嘴,如今杜芸奶奶覺得三嬸子說這話是有意針對自己,當下就不幹了,什麼杜桐被打巴掌的事兒都扔在了一邊兒,烏眼雞一樣的瞪着三嬸子。
&娘你聽我說呀,我沒埋怨你!」三嬸子一聽杜芸奶奶這話,當即就蔫了火,一如之前跟杜芸奶奶吵架的結果一樣,一聽到要分家出去,口氣立馬就軟了下來。
自家幾口人什麼德行,她的心裏頭一清二楚,光靠自家男人,別說是掙錢養活自己一家子了,就連他一個人都養不活,搭着大房二房還能有活路,要是光靠自家兩口子,就擎等着餓死吧。
&了,沒事兒別在這兒瞎咧咧,出去燒火做飯去!」杜芸奶奶見三嬸子服了軟,心裏頭極為得意,揮揮手讓她出去,就算是把這篇兒給掀過去了。
三嬸子出了屋,杜芸和杜桐還站在屋子裏頭呢,杜芸奶奶轉頭看向杜桐臉上的巴掌印兒,指着對杜芸說道,「芸丫頭,這真是你打的?」
&是我打的,我剛才太衝動了。」杜芸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如是說道。對自家奶奶剛才維護自己的態度十分的窩心,只覺得自家奶奶雖然人強勢了一些,辦事兒勢力了一些,卻意外的對自己十分溫暖。
就是這一點兒溫暖,讓杜芸的心變得軟軟的,肩上雖然有不少的壓力,卻覺得這壓力自己心甘情願的扛起來。
&這丫頭,怎麼動起手來了?」杜芸奶奶瞪了她一眼,轉身走到自己那已經斑駁的紅漆板櫃旁邊,從懷裏頭摸索出了一把鑰匙,打開板櫃從裏頭捏出了一塊兒餅乾來,塞進了杜桐的手裏頭。
&怨你姐,她不是故意的。」杜芸奶奶對着杜桐如是說道,能拿一塊珍藏的餅乾出來安撫杜桐,杜芸奶奶也算是豁出血本了。
&奶我知道,剛才要不是大姐救了我,我都被點心噎死了。」杜桐手裏頭捏着餅乾傻樂呵道,今天可真是他的幸運日,不但吃到了好吃的點心,奶奶竟然還給了他一塊兒餅乾。
&點心,咋回事兒?」杜芸奶奶聽了半天才聽出來,這裏頭還有什麼點心的事兒,忙不迭的問道。
&這是啥好吃的!可真香呀!」杜芸還沒來得及回答自家奶奶的話,就聽到外頭三嬸子一聲驚呼,隨即就傳來了吧嗒吧嗒吃東西的聲音。
壞了!杜芸一拍大腿,自己弄好的點心剛才切好了以後,怕招蒼蠅又放回大鍋裏頭,肯定是被三嬸子給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