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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晚上九點半送快遞?查水錶也沒人信啊!」
這敲門聲來得既突兀又詭異,我臉色都變了,趕忙將電腦聲音調到靜音,默默等待一會兒,外面已經沒了動靜,就好像那個快遞聲是幻聽一樣。
但我還是不敢大意,甚至踮着腳步,躡手躡腳地到了防盜門前確認了一下鎖,想探到貓兒眼上,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敢。
走了嗎?走得這麼快,這麼不拖泥帶水,說不定真是送快遞的。
都因為那件事,一向心很大的我也變得疑神疑鬼起來了……
我舒了一口氣,重新回到電腦桌前,琢磨了一下,把那個無雙輪迴的大綱傳給了我的編輯,然後挑了部電影看了起來。
我看的是一部老電影,名叫《搏擊俱樂部》,講述的是一個精分的故事,之所以選擇這個,是因為我突發奇想,想做一個全新的實驗。
如果我能創造出一個打破第四堵牆的主角來,是不是可以再創造出一個來跟之前的那個打擂台呢?
這是靈機一動,迸射出來的念頭,所謂二桃殺三士,三角關係是最穩定的也最容易挑撥的,與其和那些能力未知的傢伙單對單地較量博弈,還不如再創造一個出來。
試想兩個主角爭着給我金手指的場面……
嗯,長得已經夠美了,想得就不能太美~~
當然,他們也可能自發地聯合起來對付我,但現在說實話,那個傢伙假如想對我做什麼事情,我也根本阻止不了,反正處境不可能再糟了,為什麼不大膽地試一試呢?
很好。
開干。
有了搏擊俱樂部的藍本,一個短篇小說很好搞定,文思如泉,對於曾經日更萬字的我來說在十二點前就能搞定。
這個短篇的主角被我設計成了衝動易怒型的性格。情緒稍一激動就歇斯底里,這樣才不容易被說服,同時喜歡聽奉承話,聽不得不同意見。這樣容易被我利用……
這樣的主角,自然是黑暗類型的,擁有的金手指也比較奇葩,說實話我還真沒寫過這種,第一次嘗試還蠻有新意的。劇情更是天馬行空,任意揮灑。
巧合的是,這邊剛剛寫完,那邊編輯發來信息,說我背景設定還行,還前期的主線脈絡不是太吸引人,讓我多動動腦子,最好能在寫作模式上有所創新。
「現在千篇一律的爽文太多了,讀者早就不感冒了。」他這麼說着。
我趁機將剛剛的點子遞上去,編輯大大予以肯定。說這個不錯,讓我可以擴展看看。
「對了。」閒聊了幾句,編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昨天有個特別逗的讀者加我的qq,說是為你推薦,軟磨硬泡硬要給你多多的推薦,要讓更多的人知道有你這個被埋沒的人才,逗死我了,不會是你開小號來自我推銷吧~~」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沒來由的想起我筆下的主角來。表情僵硬地打道:「怎麼會呢,我才不會那樣花式要推薦呢~~」
編輯哈哈一笑:「我也覺得不像,那傢伙臉皮厚得沒邊了,我一開始根本沒理他的。對了,他最後還說喜歡你,要寄份禮物給你。」
我警惕地問:「你把地址給他了?」
編輯道:「當然不會,我們這邊不會透露作者的**的,不過我提醒他去加你的讀者群,親自跟你交流了。你就當面感受他的這份熱情吧,哈哈!」
我鬆了口氣,習慣性地打道:「幸好幸好。」
編輯有些奇怪:「怎麼了?」
「沒事沒事。」我發了個陽光燦爛的笑臉,這事不能跟別人說的,熟人會認為我是故意開玩笑,陌生人根本不會信,再者都是普通人,能抗衡得了主角的超能力嗎?
關了聊天窗,我終於覺得累了,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儘量舒展四肢.
那些剛剛寫下的故事情節像老鼠一樣在腦子裏竄來竄去,我極力把它們驅趕出去,意識沉入虛無的黑暗裏,如同巨大的黑色幕布沉落,遮擋住一切光與聲音。
我漸漸被睡意挾裹,意識漸漸模糊……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嗡嗡的震動聲突然響起,硬生生將我拖回了清醒。
我一骨碌翻身爬起,望向床頭柜上的手機,怒火中燒地把它抓了過來。
都已經過十二點了,是誰這麼沒有公德心啊!
也怪我忘了調到飛行模式了!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個陌生的號碼,我掃了一眼,不是國內的號,十之**又是騙子火種邪教傳播,立刻拒絕。
但電話剛剛掛斷,就即刻響起,快到連個間隔都沒有,詭異得就跟中了病毒一樣,我目光一凝,強壓怒火接起來,沒好氣地問:「誰啊?」
電話里傳來一個古怪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兩個人混雜在一起,沙啞中富有磁性,又帶着點刺穿耳膜的難聽尖利:「你好,你是誰?」
這問的,脾氣再好也受不了:「大半夜給我打電話的,問我哪位?你打錯了知道了嗎?別再打了!」
「等一等,別掛別掛!」他聲音瞬間變低,帶着一些討好,「我找興霸天,是你嗎?」
我握緊了手機,緩緩地道:「我就是,請問你是……」
然後,電話中的男聲瞬間變得高亢驚喜:「爸爸!」
我一下子傻住了。
「爸爸,我們是你的孩子啊,你不認得我們的聲音了嗎?」他無比興奮地囔囔着,這個自稱我們的習慣讓我猛然想起剛剛寫的那本短篇。
裏面精神分裂的主角到最後就喜歡自稱我們,他最大的特點也正是兩個人格同時控制身體,擁有一種無比可怕的協調能力,能夠做出人類無法做出的許多扭曲動作。
現在,「他們」正在跟我對話。
「爸爸!」電話里男人聲音陡然變得圓潤,「我們跟乾爹,也就是你的編輯聯繫過啦,我們要寄一份禮物給你呢,為了這份特殊的心意,我們構思了許久。光材料就浪費了幾十具,你拆開時一定要小心哦,我們叮囑快遞一定要輕拿輕放,如果敢亂摔亂拆我的禮物。我們就把他全家都做成禮物讓他親自送出去……」
對面一句接一句,語速越來越快。
我的後背冰涼,結合之前的劇情,這些話里的深意就像屋檐上一滴冷水落入脖領,順着脊骨慢慢流淌下去。直涼到尾椎骨。
我攥着手機,渾身上下開始寒冷僵硬。
「咦?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不喜歡我們精心為你準備的禮物嗎?」
「說話啊爸爸!」
「說話啊爸爸!!」
「說話啊爸爸!!!」
他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重,仿佛由遠及近,像一柄柄錘子狠狠地砸在我心裏,砸出坑來。
他的聲音漸漸扭曲,就像手機的揚聲器壞掉。
我以為自己已經魂飛魄散地把手機丟出去,但事實我卻連扔手機的力氣都沒有了,恐懼的感覺遍佈全身,手機從我手中滑落下去,只能仰躺在床上。睜着眼睛一動不動。
我似乎犯了一個錯誤。
一個致命的錯誤。
……
「在嗎?」
「不論通過什麼方式,快點聯繫我,我創造出另一個主角,他沒有你那麼理智,他現在瘋狂地纏上我了。」
「快點聯繫我啊,或者把說好的超能力給我,我要自保!」
第一主角就跟消失一樣,無論是哪種聯繫方式,再也沒有回過我。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度日如年。連班都不敢上了,窩在家裏面不敢出門半步,生怕一打開防盜門就有一個快遞員笑嘻嘻地遞給我一份「禮物」。
回想起這件事,就如同一場驚悚電影。最恐怖的是以前我為電影裏的主角擔驚受怕,現在我也處於這電影中,再也沒有局外人慶幸的味道了。
但問題來了,二零一二世界末日的傳言早就過去,相信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在家裏儲存多少食物,我的冰箱很快空空如也。方便麵也吃光了。
社區的超市僅在百米之外,我卻不敢下樓,簡直是自尋死路。
終於,餓了兩頓,我吃不住了,開始給朋友打電話求援,讓他帶上好吃好喝的來我家。
我不知道這個方式能不能管用,可如果這樣都不行,那也無路可走了,所以硬着頭皮開門吧……
「我說你這是什麼毛病啊,大爺到了還要我送貨上門的地步?」
「哎呀,實在是胃疼得走不動路,醫生說不能吃外面那些油性的東西,所以才要麻煩你嘛,放一百個心,等這病好了,我請你嗨滿十天!」
「就十天?」
「那就整一個星期!」
「好,成交!」
鐵哥們抱怨的聲音在這一刻聽起來是那麼親切動人,在陽台上翹首以盼的我看到昏暗的天空下他兩隻手提着大包小包的,那股激動勁就甭提了……
撲鼻的香氣啊!
這一次聽到咚咚咚的上樓腳步聲,我就迫不及待地開了防盜門,迎了出去:「哈哈,我的好兄弟,來讓哥好好疼一疼!」
然而下一刻,我臉上的歡喜猛然僵住。
因為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幕詭異的上樓姿勢。
普通人上樓梯,都是左腿上一階,右腿上一階,要麼步子大的就唰唰唰幾節一跨,但他卻左右腳一起動,就像是有兩個人在一左一右地同時控制着身體,並且還憋着勁競爭比誰快一樣……
偏偏他上樓的速度一點也不慢,眨眼間就出現在我的眼前。
他朝我展顏燦爛地笑了笑,把手裏的袋子遞過來:「你看我們為你準備的,香不香?」
我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啊哈,你認出我們了!」他扭了扭脖子,笑眯眯地望着我,眼睛微微鼓凸出來,眼白比平常時要多得多,嘴唇慢慢朝上翻去,露出一口骨頭般雪白的牙齒,用仿佛兩個人交雜的嗓音說:「爸爸,通過這個外殼,我們終於見到你了!」
見我沒有反應,他就自顧自地喋喋不休說了起來:「那個快遞好沒用,都到了你家門口了,居然就象徵性地敲了幾下就走掉了,爸爸你肯定沒有聽見吧,這麼不負責任,我們已經對他做出懲罰……」
他咯咯地笑起來,就像打嗝一樣,直笑得嗓子裏發出吸氣的絲絲聲,兩隻肥厚的手掌還興高采烈地拍打着大腿。
突然,他的笑容像是忽然卡在了臉上,臉色猛地沉下,嘴巴不悅地鼓起來:「爸爸,我們都站累了,你怎麼不叫我們進屋呢?」
說罷,他伸手用力一推,把呆若木雞的我推到一旁,直挺挺走進門來,然後後腳跟一帶,關上了防盜門。
砰地一聲巨響,房間裏的光線似乎由於房門的關閉瞬間昏暗下來,陰天的氣氛瀰漫到了室內。
現在,我同自己創造出來的怪物鎖在密封房間中,周圍是塗滿了暗影的牆壁,我距他不到一米。
在巨大的壓迫下,我幾乎失去了應變能力,目光下意識地避開那張熟悉而陌生的面孔,一動也不敢動,就如同一座手腳冰涼的雕像。
他卻自來熟得很,將手中的袋子往桌子上一放,背着手在我的家裏走來走去,不多時就走進了書房,看向筆記本電腦,眼中綻放出莫名的神采。
「跑,還是不跑?」
門只是關上了,並沒有鎖,我遠遠地站在沙發邊上,心臟急遽地跳着。
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這個距離跑肯定是能衝下去的,但是我要去向誰求救,我能向誰求救?
他既然能附身我的好友,為什麼不能附身其他人?
無處可逃,無處可避,只能正面應對?
但是正面肛更沒有勝算,撕破臉皮更是自尋死路。
我可不是聽天由命的性格,將可能性一條條排除,最終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有了計較。
他喊我爸爸,意味着承認我是他的創造者,既然如此,就那麼辦吧……
我醞釀着情緒:「孩子,你想看看你創生的搖籃嗎?來吧,打開它,密碼是******。」
「真的嗎?我能看嗎?」他身體一震,興沖沖地走來走去,嘴巴興奮地開闔着,嘴角掛着一道渾濁的涎水,坐在了電腦椅上,聚精會神地操作起來。
我的手慢慢背在身後,叮咚一聲,一個對話框彈了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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