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有些人的政治本事就是與生俱來的。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想-免-費-看-完-整-版請搜-==像老朱這樣,隨便露面,說了幾句話,就把太學生們弄得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替他賣命。
什麼苦啊,什麼累啊,全都不在乎了。
朱元璋也很是得意,他意味深長地瞧了眼柳淳。
「臭小子,人,朕給你了,也幫你安撫了人心,接下來該怎麼辦,就看你小子的了,千萬不要讓朕失望」
朱元璋暗暗琢磨着,假如柳淳真的只會斂財,不會做事,那也就沒必要栽培了,或許留在身邊看着就好了。不然以這小子的德行,是會鬧出亂子的。
老朱盤算着,身為一國之君,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長沙變法雖然重要,但卻不是全部。
藍玉大軍北上,要給供應軍需糧草,中原幾處都發現了蝗災,要派官吏安撫,黃河要修,西南的反叛要處理。
一件件的政務,多如牛毛朱元璋漸漸恢復到了原來的狀態,忙起來就忘了時間,冬去春來,這一天,老朱屈指一算,柳淳已經離京快半年了,這半年裏,幾乎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
老朱這個氣啊,怎麼回事
那小子死了,還是怎麼滴
朕給他精兵強將,派了那麼多人,還給了王命旗牌,可以說是無以復加了,朕如此信任,他卻半點動靜沒有。
你就是這麼報答朕的嗎
此刻太子不在京中,就連藍玉等人都領兵出京了,也沒人幫着柳淳說話,老朱越想越氣
「把吏部和戶部叫來,朕要問他們的話」
自從廢掉中省之後,沒有了真正宰相,吏部天官就是百官之首,權傾朝野。即便在內閣出現以後,很長時間,吏部天官是可以和閣臣掰手腕的說來諷刺啊,真正帶領內閣,壓倒吏部,掌握朝廷大權的,竟然是那個被稱為大明第一奸臣的嚴嵩。而接替嚴嵩的徐階等人,都是撿了這位的光。
眼下內閣還沒有形成,詹徽作為吏部尚,在百官之中,擁有無與倫比的地位。
尤其是他已經在天官的位置上坐了兩年多,這在更換官吏如走馬燈的洪武朝,更是少有的異類。
大傢伙都覺得詹徽有特殊的本事,很多人將匡扶朝政的希望寄托在詹徽身上。
奈何詹徽有苦自知
他接受了練子寧的提議,從潭王下手,以為能阻撓變法。
結果呢,潭王一把火變成了灰,也幸虧潭王燒了,不然有些東西漏出來,真正追查起來,就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潭王慘烈收場,文官們突然發現,或許可以藉助太子的力量,抵擋變法。
誰能想到,一貫寵愛太子的朱元璋,居然變得鐵面無情,把太子給發配了。
現在能阻撓朱元璋的人已經沒有了,百官之中,也沒有汪睿一般頭鐵的,不敢捨命諫阻。
一度詹徽都萬念俱灰了。
但最近他又升起了希望
沒錯
他看到了一種新的可能
陛下再厲害能怎麼樣
還是需要有人下去做事,不然靠着老朱一個人,就算累死,也沒法改革稅法。
身為吏部尚,詹徽能不明白選人的重要性嗎
可偏偏老朱就選了那個柳淳
詹徽承認柳淳有些本事,他在金殿上跟柳淳辯論,都被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可嘴皮子厲害,不代表做事的本事也強啊
柳淳才多大
還不到二十吧
讓他管理一個府,好幾十萬百姓,形形色色,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
就算累死柳淳,也未必能怎麼樣
這不,都半年了,遲遲沒有動靜。
想要做大事,沒有點雷厲風行的魄力能行嗎地方上盤根錯節,不拿出壯士斷腕的勇氣,去拼,去闖,下面的人都看不起你
刁民最是欺軟怕硬了,詹徽琢磨着,柳淳應該是推不下去了。
現在就看陛下了,是不是還要強推會不會換人去做
就在這時候,他跟戶部尚趙勉,被叫到了宮裏。
「長沙府的事情怎麼樣了」老朱開門見山。
趙勉身為戶部尚,還是比較了解情況的,「啟奏陛下,柳同知剛去的時候,盤點了潭王府的田產,然後就沒有動靜了。」
「哦」老朱皺眉了,「他沒有立刻返還百姓」
「沒有」
「那他是要把土地變為官田」
「也沒有」
老朱這下子怒了,當時他可是降旨,讓柳淳立刻把田地返還百姓,替朝廷收拾人心的,怎麼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舉動
那個臭小子,莫非是覺得離了朕的手掌心,就可以為所欲為,不用在乎朕的旨意了嗎
「你知道柳淳這半年都幹了什麼嗎」
趙勉遲疑片刻,搖頭道「臣不知」
「你不知那你這個戶部尚怎麼當的朕把全天下的財稅戶口都交給了你,你就一句不知,這是你的救命符嗎」
老朱發怒,破口大罵,趙勉嚇得慌忙跪倒請罪。
「臣,臣無能,請,請陛下責罰」
這時候詹徽終於找到了機會,陛下名義上罵趙勉,實則卻是對柳淳去的。詹徽在朝多年,他掌握了朱元璋的一個弱點,那就是急於求成。
陛下對小奸賊不耐煩了,忍不住了。
憋了一肚子的怨氣,總算有機會發泄出來。沒人庇護你,老夫捏死你個小崽子,就跟碾死個臭蟲一般容易。
想到這裏,詹徽終於開口了。
「啟奏陛下,臣以為此事和趙大人無關,畢竟負責變法的是柳淳」
老朱眉頭挑了挑,不咸不淡道「的確是那個小子,可他遲遲不給朕答覆,你看該如何是好」
詹徽道「陛下,臣以為不是柳淳不想給陛下答覆,實在是事情為難,不好辦」
「不好辦」朱元璋的聲音拔高了。
詹徽腰彎的更深,他用貌似語重心長的語氣道「陛下請想,長沙是上等府,一府所轄一州十一縣,戶口近百萬,自古以來,民風剽悍,百姓不服管束。且長沙又曾是陳友諒的地盤,民間之中,難保不會有餘孽存在。」
「柳淳年紀輕輕,雖然才略過人,但畢竟太過稚嫩,哪裏懂得地方的事情。他去了長沙,或許遇到了難題,或是被地方商賈收買,又或者是懈怠放鬆臣以為,當務之急,應該是派一名巡察御史,前往了解情況。」
朱元璋哼了一聲,「僅僅是了解情況嗎」
詹徽愣了,難不成陛下要直接抓人那可太好了不過到底是天官,穩得住。他迅速把念頭壓下去,還是一步一步來,只要派了御史過去,還不是說柳淳好,就是好,說不好,好也不好
「陛下,柳淳畢竟立過不少功勞,即便偶然懈怠輕慢,也不要緊。畢竟變法的大事,還要靠他去做,他這些年,也真是辦了不少的事情,讓人欽佩啊年輕人嘛,有些傲氣,也在情理之中,不然怎麼會有年少輕狂的說法呢」
這位名義上給柳淳說情,可句句都是捅刀子,而且還是越捅越狠那種,簡直想要要了柳淳的命
要不怎麼說,朝中有人好做官,如果沒人給你說好話,替你遮風擋雨,而仇家又不斷進讒言,多大的聖眷都會漸漸衰減。
到了最後,那就是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詹徽盤算着,這一次就算沒有廢了柳淳,也能讓他沒半條命。
詹徽滿心歡喜,卻沒有注意到,老朱眼角的殺機柳淳的事情且不管,身為天官,嫉賢妒能,惡語中傷,陷害報復你當朕聽不出來嗎
就在這時,突然有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求見。
「啟奏陛下,剛剛從長沙府送來了一件東西,柳同知特別叮囑,必須直接交給陛下才行」
老朱終於有了笑容,「那小子給朕送東西了快拿上來」
錦衣衛依令,將一個個盒子,抱到了大殿上,輕輕放下。
老朱湊到近前,見盒子上面居然都有編號,按照天干地支排列甲子,乙丑,丙寅一共是六十個箱子。
在蔣瓛的手裏,還有一張圖,
「陛下,柳同知的意思是將這六十個箱子打開,按照這個圖拼到一起」
老朱急切道「還愣着幹什麼快着點」
蔣瓛急忙答應,就這樣,展開箱子,取出裏面的東西,小心翼翼拼接起來,漸漸的,老朱看出了一絲端倪
「這是地形圖不對,怎麼山川河流都活了起來」
老朱愈發驚訝。
柳淳送來的正是長沙府的地形沙盤。
等六十塊拼好之後,再往上面看去,哪裏是城市,哪裏是山川,哪裏是河流,哪裏是農田全都一清二楚,比起地圖,可要清晰明了太多了
「難道那小子半年的時間,就做了這個」
老朱湊到近前,在沙盤的上面,還密密麻麻插了許多小旗,每一個小旗代表一個鄉鎮多少人丁,多少田畝,多少賦稅,一應俱全
老朱就這麼看着,幾乎一瞬間,就把長沙府裝到了心裏。
默默注視了一刻鐘,老朱咧嘴大笑,「果然,那小子沒讓朕失望」朱元璋回頭,瞧了瞧詹徽。
「吏部,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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