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城池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張壽之鄭重道。
「嗯。」
王沖點了點頭,笑而不語。抬頭望向天空,又是幾隻青色的大鳥舒展着翅膀,從地平線處飛到了鋼鐵之城上空。
最近這段時間,隨着王沖的出現,出現在鋼鐵之城上偵察的各種鷹雀是越來越多了。
王沖搖了搖頭,也不在意,微微笑着,向着其他的地段走去。
「蹄噠噠!」
不過,就算王沖也沒有注意到,就在他轉頭向其他地方走去的時候,「鋼鐵之城」北部,相距五六里的地方,一名全副武裝鐵騎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沖的方向,然後陡然轉過頭來,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該去報告大人了!」
戰馬啼噠,那名帶着明顯胡人特徵的鐵騎,掀起道道煙塵,迅速的消失在遠方。沿着通往西域的官道,一路前進,數百里之後,那道鐵騎離開官道,拐進了一間恢弘壯麗的暗金色大殿。
「磧西都護府!」
抬起頭,可以看到暗金色的大殿門口,一塊巨大的黑底牌匾,高懸上方,上方清楚地寫着五個大字。
這裏就是名聞天下,東拒烏斯藏,西拒西突厥汗國,整個大唐西域之路上最為關鍵的磧西都護府。
王沖在烏傷建立封邑,打造城池,距離最近的就是磧西都護府了。
「哼,明知道磧西是我的地盤,還敢在這裏封邑建城,真是膽子比天還大。才不過一年的時間,他難道真的以為這麼快我們就忘掉了那次節度使事件?」
恢弘的大殿裏,一道魁偉的黑影,如虎踞龍盤,端坐在一張鏤空的金屬寶座中,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浩瀚如汪洋般強大的氣場。
夫蒙靈察,整個大唐西北最後方,但卻最有權力的大都護!
磧西都護府雖然並不是最前沿的,但不管是安西都護府,北庭都護府,還是隴西的大斗軍,一旦出了問題,實力不支,最可靠的,最能及時給予他們支援的就是磧西都護府。
而且因為夫蒙靈察的存在,也使得三個方向的都護府避免了多線作戰,腹背受敵的局面。
簡單地說,夫蒙靈察掌控的就是一處「咽喉」重地。
因為這種特殊性,所以平時不管是高仙芝、哥舒翰,還是安思順,這些帝國舉足輕重的大將,都不敢輕易得罪他。
而且夫蒙靈察年紀極大,資歷極老,成名時間還遠在高仙芝和哥舒翰、安思順這些後來的帝國大將之前,在內附的胡人中聲望極高,類似於張守珪、王忠嗣在漢人將領中的地位一般。
所以當初夫蒙靈察登高一呼,才會有那麼多的胡人將領響應,紛紛在節度使事件中上奏處死王沖。
只是夫蒙靈察沒有想到,才不過一年的時間,這個「罪魁禍者」不但沒有遠遁千里,離他遠遠的,反而輕攖其鋒,跑到他眼皮底下開城建池,這已經不是膽大、放肆那麼簡單了,而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和羞辱。
--就連哥舒翰、安思順他們都不敢這麼放肆,但這恰恰就是那個王家幼子正在做的事情。
「大人,那王家幼子剛剛封侯,又得天子賜字,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而且封邑的事情也是得到朝廷和聖皇首肯的,有這兩柄『尚方寶劍』在,我們恐怕很難拿他怎麼樣了!」
大殿裏,夫蒙靈察的左手邊,一名虎背熊腰,明顯是胡人模樣的武將道。
王沖城池建到烏傷,距離磧西也就是幾百里的路程,要說最不高興的恐怕還不是夫蒙靈察這些大都護、大將軍,而是他們這些邊陲征戰的胡人將領。
「節度使事件」,聖皇雖然依然通過了這個決議,但是這道決議的執行時間卻大大放緩,而且和原來的內容相比,節度使的權力和地位也大打折扣,根本算不上真正的節度使。
因為這件事,所有的邊陲胡人將領幾乎咬牙切齒,對王沖恨之入骨。因為王沖傷害的不只是夫蒙靈察這些大都護,還損害了所有胡人的上進通道。
畢竟,夫蒙靈察這些帝國大將,遲早是會退位的,而所有的胡人武將是有機會坐上他們的位置。
王衝出現在磧西,所有的胡人武將都想置他於死地,只是唯一的問題是,朝廷那邊始終是他們無法跨過的一道門檻。
「哼,當年我連白衣大食的莫查哈都沒有怕過,還會怕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就算他有朝廷的封邑令又如何,就算王九齡做過大唐的宰相又如何,到了磧西就是我的地盤,難道還怕治不了他?!」
夫蒙靈察大馬金刀,安坐上方,目中迸射出一陣陣凌厲的寒光,如刀似劍,冰寒徹骨。
「那大人的意思是……」
一旁的武將眼皮一跳,連忙問道。
「哼,城池建設耗時耗力,沒有兩三年的功夫很難完成。就算他的鋼鐵之城再快,至少也需要七八個月。他現在風頭正勁,我就給他兩個月,讓他安安心心的建造。兩個月之後,就算他再大的風頭也已經過了,那個時候也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了!」
夫蒙靈察狠狠的剮了一眼旁邊的武將道。
「另外,去一封信,通知一下哥舒翰和安思順,想必他們兩個也會對那小子相當有興趣。」
最後一句話,夫蒙靈察目光變得深邃無比。
「嘩啦啦!」
一隻飛鴿從空中落下,穿過敞開的窗戶,落入了北斗城中。一間雅靜的房裏。房裏擺滿了一排排的櫃,櫃架上,放滿了經、史、子、集,以及收集而來的一些古。
角落裏,一隻鶴形的銅爐矗立,鶴嘴裏吐出陣陣濃郁的檀香,瀰漫整間房,將這裏襯托得如古香古色,安靜而雅致。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很難相信,在這種帝國前線,戰爭頻發的地帶,還有還有這樣的房。
「來了嗎?」
房間裏,傳出一聲溫潤,卻又不失威嚴的聲音。一隻手臂伸出,五指纖細、潔白,同時有蘊含着一股無窮的力量。只是輕輕一夾,就從信鴿的腿上抽出了一封信箋。
打開信箋,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王沖已到烏傷」。
「果然如此。」
哥舒翰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指間輕輕一抖,就將這封信箋震得粉碎,灑落桌。
「都護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哥舒翰身後傳來,在相距三步左右的地方,一個大斗軍的武將站在那裏,不知道等了多久。
「那王沖現在是朝廷的少年侯,天子賜字的事情更是天下皆知,我們真的要對他動手嗎?而且西南之戰,某種程度上,那小子其實還為我們解了圍,我們真的要去對付他嗎?」
「你以為呢?」
哥舒翰頭也沒回,不動聲色道。
身後,滿面濃密髭鬚的大斗軍武將神色一怔,顯然沒有想到哥舒翰會有此一問。
「王家風頭正勁,又有宋王的那層關係,現在對付他們,確實不智,而且節度使事件,那小子對都護大人太過不遜,到現在兄弟們對他都頗有微辭。另外,他的封邑可以建在任何地方,但他卻偏偏選擇烏傷,就在我們眼皮底下,也未免有些太不將大人放在眼裏了,若是不給他一點教訓,別說大人,兄弟們恐怕都看不過去。」
「還有……,磧西的夫蒙靈察大都護,也給大人來信,希望我們和他連手,一起給那王沖施加一點壓力,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隔得這麼近,夫蒙靈察那裏恐怕也會對我們頗有微辭。」
濃密髭鬚的大斗軍武將道。
「哈哈,看來你也已經明白了。」
哥舒翰放下左手中的《春秋》,從桌前站了起來,他的身軀筆挺,無形中氣浪翻滾,一股山巒大海般的龐大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這一剎那的哥舒翰,高山仰止,就連他身後的武將也微微垂下頭來,露出了敬畏的神色。
「烏傷地理位置特殊,他想在那裏建造城池,佔盡便宜,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且西南之戰是為國,但烏傷城卻是為私,一碼歸一碼,又何須顧及。」
「而且,如果他沒有那份在烏傷立足的本事,那我們給他一點壓力說不定反而是在幫他,讓他知難而退,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那樣他也就明白,世界上的事情絕沒有他想的那麼容易。」
哥舒翰淡淡道。
「大人言之有理。」
身後滿臉濃密髭鬚的大斗軍武將也馴服的點了點頭,但是很快,他的眼皮一跳,似乎想起了什麼,連忙道:
「只是,大人……,烏傷城現在不只是他一個人的事,他還拉了京師上上下下近乎八成以上的世家大族,如果我們這個時候出手,恐怕就把京師近乎八成以上的世家大族通通都得罪了。」
聲音一落,濃密髭鬚的大斗軍武將眉宇間流露出一股濃濃的憂鬱。
而桌前,原本自信、灑脫的哥舒翰也不經眉頭一皺,沉默下來,房裏一片死寂。
王沖的鋼鐵之城開建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到現在為止,各方都沒有什麼大的動作,不是因為顧忌王家的權勢和地位,而恰恰是王沖身後,京師那八成以上被他捆綁在自己戰車上的世家大族。
大唐發展這麼多年,這些世家大族已經不是普通的世家那麼簡單,他們的勢力深入到朝野內外,軍方,以及各個地方的洲郡。
他們代表着整個帝國最頂尖的勢力。
就連哥舒翰都不敢保證,他的名下就沒有世家大族的子弟和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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