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陳旭,你想什麼呢?」
林躍又看了一眼懟人記數器後面的兩個數字,主角8,配角17,將注意力轉回現實。
陳嶼端着一杯香檳走過來,坐到他對面的位子上,身後是一位穿着短到近乎暴露出半個xx的熱褲的妙齡女郎正在往機艙裏面走,她手裏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高腳杯和雞尾酒杯。
「我?想下飛機後要做的事情。」林躍隨口扯謊,對於陳嶼的局促不安有些好笑,端起放在面前的酒杯示意,往嘴裏倒了半口。
「這麼緊張幹什麼?」
陳嶼想起剛才問他是不是坐累了,要不要叫姐妹幫他按摩一下的性感女孩兒,感覺特別無語。
自從進入電視台後,他沒少乘飛機出差,但是坐私人飛機出行還是頭一回。
皮革座椅,沙發椅,用餐會議兩用桌,可準備冷熱餐的廚房,寬敞的盥洗室,衣櫃、儲藏間,還有dvd播放器、高保真音響、衛星寬帶設備等。
關鍵是,飛機上專門配了一位精通中西餐的廚師和兩個穿什麼都嫌多的妙齡女孩兒,方才給他送酒的女孩兒剛剛給那邊多人沙發上一個人佔了三個座位的男人踩過背。
奢侈。
太奢侈了。
「我沒緊張。」
「還說沒緊張,四肢僵硬,動作不自然,跟女孩兒說話都不敢大聲。」
「我只是有點兒不習慣,這也太奢侈了吧。」
「奢侈嗎?如果我沒看錯,這架公務機應該是萊格賽650吧,還是架二手機,一億兩千萬人民幣應該可以拿下。」
「一億兩千萬還不奢侈?」
林躍心說少見多怪,在《非誠勿擾》世界,灣流g650他都買過一架,比爾蓋茨的龐巴迪-700也沒少坐。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兒?」陳嶼還記得這傢伙一大早就砸開他家門,話也不說,拉起他就往外走,開車帶他來到郊區一座機場,上了眼前這架飛機,到現在他還有點兒迷糊呢。
「非洲。」
「非洲?」
林躍說道:「去青藏高原拍藏羚羊算什麼,咱去非洲看動物大遷徙。」
「……」
「……」
「……」
陳嶼很無語也很興奮,找來找去也只能用貧窮限制了他的想像力來形容今天的遭遇。
他很喜歡攝影,尤其是去人跡罕至的地方拍攝動物的生存、成長、遷徙、繁殖等等生命行為,可是自從認識鍾曉芹,把生活的重心轉移到家庭上來,別說去拍藏羚羊,連一線採訪任務都很少出了。
「不對吧,那幾個人是怎麼回事?」
陳旭說帶他去非洲看動物大遷徙,然而這架飛機上除了他們、機組和空乘人員外還有五個人,兩個保鏢,一個被稱為夏總的人,一名男性翻譯,還有一個年齡在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看他們倆的目光不怎麼友善,傲慢和輕浮實實在在寫在臉上------記得剛才給年輕人按摩結束後,女孩兒遭遇來自身後的鹹豬手,她不僅沒有聲張,還咯咯地笑了兩聲,這讓他有些不自在。
「對你而言,這算搭順風車吧,我呢,幫他們去談筆生意,賺點兒外快。」
「談生意?去非洲談生意?」
「談什麼生意需要乘坐私人飛機?」
「投資。」
「多大?」
「幾個億吧。」
「如果事成了,你能拿多少?」
「七八百萬。」
七八百萬?他家旁邊一套小三居!
陳嶼眼睛瞪直了,他在電視台累死累活一個月才掙多少錢?這小子倒好,都能跟非洲人做生意了,而且一單的佣金就是天價,要不是陳旭對他很好,倆人小時候那些事情全記得,他都懷疑是不是像網絡小說里寫的那樣,這個弟弟被異界大佬奪舍了。
「什麼樣的投資能有這麼高的佣金?」
林躍瞄了坐在側後方沙發椅,對着筆記本敲敲打打的夏東升說道:「華遠集團想要尋求一條資金出海的路徑,但是又不想以併購商業資產的方式進行,所以就來非洲搞投資咯。」
「對方想要資金出海,你帶他們來談投資,這不是南轅北轍嗎?」
「枉你在電視台工作那麼久,這都看不懂?」林躍解釋道:「部分債務壓頂企業針對歐美國家的併購案已經引起外匯管理部門警覺,而針對非洲的投資門檻較低,畢竟是需要爭取的國際夥伴嘛。這樣說吧,我有一億人民幣想投資非洲,只要合作方表現積極,通過審批還是很容易的,這一億人民幣到了非洲後,拿出一千五百萬虛構高價招工人、搞基建,原本一年能完工的活拉長到五年,問就是非洲社會問題多多,人工薪酬、原材料價格、各種審查制度什麼的,總之理由很好找,在這個過程中還能追加投資,完了不管是政局有變,還是與當地部落發生利益衝突,都有理由停工停產,拖來拖去拖到黃花菜涼了,國內公司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宣佈項目爛尾,投資失敗了。不談追加投資,只講最開始投進去的一億人民幣,一千五百萬作秀,五百萬給當地酋長,你認為剩下的八千萬去哪兒了?」
「……」陳嶼說道:「這麼做不好吧。」
林躍說道:「他們這樣做也是鑽法律的空子,我要是不掙這筆錢,也會有別人掙這筆錢。」他又瞄了前方那些人一眼:「而且由我來做還可以順帶搜集他們違反金融法規的證據,以後或許有用到的地方。」
「沙發上躺的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是誰?」
「那小子叫陸震,是東三省一家製藥公司董事長的兒子,他老爹在遠華集團有17%的股份,算是第二股東,從他爹那裏聽說副總裁夏東升和我去非洲談投資,便央求他爸同往,為了讓兒子有一個愉快的假期,那位陸董貢獻出了這架私人飛機。」
「有錢,任性。」陳嶼往那邊看了一眼,長着桃花眼的年輕人已經坐起來,把剛才給他拿酒的女孩兒拉到身邊坐下,一邊說話,一邊動手動腳。
……
6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坦桑尼亞北部的乞力馬扎羅國際機場。
其實他們此次出行的目的地是肯尼亞南部邊境,因為乞力馬扎羅國際機場是距離目的地最近的一個機場,而且坦桑尼亞與中國關係不錯,所以選擇了這裏作為降落地。
眾人已經在飛機上吃過飯,離開機場後租了兩輛越野車駛向北方邊境。
開出一段距離後,陸震駕駛的越野車開始提速,把林躍開的車遠遠地甩在後面。
他也沒在意,不緊不慢地往前趕,為的是讓陳嶼能夠欣賞沿途的風景。
這裏的草原可不是內蒙草原,是非洲草原,天空、大地,路上的行人,兩側樹木,遠方的雪頂,隱約可見的動物身影,一切都是新鮮的。
往前開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看到陸震的越野車停在前方不遠的地方,林躍把車開過去停下,幾人從車上下來,發現陸震和他的兩名保鏢不在,只有翻譯獨自一人在車上打盹。
「嘿,嘿,醒醒,怎麼就你一個人?陸震呢?」
翻譯被瞧車窗的聲音驚醒,見是他們趕了上來,於是指指西北方,說陸震看到一群斑馬經過,帶着兩名保鏢去打獵了。
這時他回憶起下飛機後陸震跟翻譯去鎮上租回兩輛越野車的畫面,不同的是他開的那輛越野車的後車廂是空的,陸震開的那輛越野車的後車廂放着一個黑皮箱,現在想想尺寸,應該是步槍沒錯了。
他算是搞懂了陸公子的心思。
夏威夷衝浪?
大堡礁潛水?
澳洲攀岩?
峇里島度假?
巴黎時裝周?
聖彼得大教堂禮拜?
……
比起到非洲打獵,這些刻意,沒有內涵的裝逼方式都弱爆了。
他這兒無語的時候,猛聽身後機車聲響,扭頭一瞧,陳嶼開着他們的越野車往翻譯指過的地方駛去。
夏東升皺眉說道:「他怎麼了?」
「壞了。」林躍趕緊招呼夏東升上車,他鑽進駕駛室,發動引擎朝前方駛去。
陳嶼啥人,為了拍一張藏羚羊的照片可以貓在高原荒地好幾天,現在陸震在他面前打獵,那不是跟扇他耳光一樣難受?
當地平線上升起一輛越野車,林躍看到了陳嶼,人撲倒在地上,嘴角青了一塊,似乎是被旁邊剃光頭的保鏢打的。
他看了一眼內後視鏡里的夏東升,表情立刻陰了下來。
陸震打獵他懶得去管,但是敢對陳嶼動粗,那就別怪他翻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