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話在劉星聽來可就刺耳了,他的瞳孔猛然收縮一下,隨即恢復正常,笑道:「呵呵,出來混的,難免會被些草狗咬一口。」
「山雞哥,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萬元戶說着有意無意地撩了撩衣服,露出衣服下那根黑黢黢的甩棍。
「做人不要鋒芒畢露,小心死得早!」
萬元戶靠着沙發,雙臂攤開,無所謂地聳聳肩,說:「那就看看誰先死咯!」
話音一落,劉星的那些體校生一個個全都站了起來,鐵塔般的身材擋在山雞面前,一個個怒目圓睜,手指關節咔咔作響,煞是嚇人。
小伙子們自然不甘示弱,也全都站了起來,但是明顯就矮了一頭,氣勢也不如對方。
萬元戶完全無視那些體校生:「山雞哥,我發現你有點記吃不記打!」
說着他晃了晃手裏的手機。
劉星臉色大變,令人難以啟齒的往事湧上心頭,好不容易才癒合的菊花也開始隱隱作痛。
他摸向腰間,拔出一支點四五口徑的m1911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萬元戶。
自從上次灘涂事件之後,自己招了一票武校生做小弟兼保鏢,還特地花大價錢托人從雲南買了一支大口徑手槍,一槍轟掉半個腦袋都是小意思,就是彈匣容量小了點,才七發子彈,不過夠用了。
劉星突然拔槍,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大家心裏都開始有點沒底,子彈可是不長眼的。
這時候萬元戶卻走到了劉星面前,跟他面對面站着,鄙夷地看着他手裏通體斑駁,露出烤藍底色,連準星都快被磨平的手槍,揶揄地說:「山雞哥,這槍少說也有六七十年了吧,打得響嗎?」
劉星近前一步,黑洞洞的槍口頂着萬元戶的腦門,冷笑道:「要不要試試看?」
「唉。。。」萬元戶嘆了口氣:「子彈都沒上膛,還好意思玩槍?」
劉星心中一驚,以為真的沒上膛,就要去拉套筒,萬元戶突然伸出右手,按住彈匣卡筍按鈕,沉重的手槍彈匣順勢就掉到地上。
萬元戶一腳踢過去,彈匣打着轉滾到了一邊。
劉星大怒,就要扣動扳機,哪知萬元戶動作更快,左手狠狠砸在劉星手腕上,右手抓住手槍套筒使勁一拽,劉星的手裏已經空空如也。
形勢瞬間發生了大逆轉,萬元戶握着手槍,頂着劉星的腦門道:「真他媽傻逼!」
劉星還以為槍里沒子彈:「哼哼,你以為拿把空槍就想唬我嗎?」
「咱們要不要試試?」萬元戶突然笑了,笑的人畜無害,右手食指也逐漸將扳機壓下去,只要再用點力,一切就都會結束了。
感受着槍管冷冰冰的溫度,劉星突然想起來這槍自己在帶出來的時候就是上膛的,而且只要扳開擊錘就可以擊發,剛剛是被萬元戶給詐了。
但是此時已經弄得騎虎難下,如果就此認慫,眾目睽睽之下,實在是抹不開這張臉。
萬元戶倒是一臉輕鬆,還單手插袋:「山雞哥,兄弟也不想把事情都做絕了,今天是你的手下人先把我綁去,可惜我命不該絕,碰上了余杰。要是你早點去,也許還能撈個全屍。」
一聽是余杰,劉星的臉就變了,在新海賣藥丸,你可以不知道裴子明,但是不能不知道余杰,他掌握着整個新海的藥丸供應,而且為人心狠手辣,頗有心計,跟他作對,那就是作死。
劉星到底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好幾年,知道有的名號你可以借來狐假虎威一下,有些不可以,余杰的名號就屬於後者。而且看萬元戶的樣子也不像撒謊,倒不如就坡下驢,給了他這個面子,萬一是真的呢?
他突然舉起雙手,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地說:「行,看在余哥的面子上,這次就放過你們!兄弟們,我們走!」
說完他徑直朝着門口走去,走得那叫一個乾脆利落,那些小弟們都傻眼了,但是山雞哥做事從來沒有章法,管那麼多幹嘛,跟着就是了。
等到劉星離開,高超也跟着出去了。他是這家店的經理,自然得看着點,免得山雞那伙人又整什麼么蛾子。
萬元戶長出一口氣,整個人一下子虛脫了一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拼命地喘着氣。他的整個後背都已經濕透了。剛剛奪槍的時候,只要劉星動作快那麼0.1秒,自己的腦袋就得開花了。
幸好以前在炊事班的時候經常跟那些特戰隊的牲口學幾招,沒事就練着玩,要不然今天就得交代了。
張強給萬元戶丟了支煙過去,說:「有錢人,身手不錯啊,我真心懷疑你丫的是不是炊事班出來的。」
萬元戶沒好氣地說:「如假包換!要不然我怎麼會燒得一手好菜?」
伊莎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一看到萬元戶,馬上就沖了過去,關切地問:「你沒事兒吧?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幫你包紮?要不我現在就叫醫生?」
一連串機關炮似的問題把萬元戶都問懵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沒事兒,我又不是玻璃做的,能傷到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張強和杜乃在一旁小聲嘀咕:「吹!」
當然了,沒人聽得到。
伊莎狡黠地笑道,一臉惟恐天下不亂的樣子:「你以為你是無敵鐵金剛啊,剛剛我可是聽說了,人家拿槍指着你的頭呢!跟我說實話,被槍頂着頭什麼感覺?」
萬元戶突然湊到伊莎旁邊,神秘兮兮地說:「想知道啊?」
伊莎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一雙大眼睛裏滿是渴望。
「找個人拿槍頂着你的頭不就知道了?」
伊莎裝作生氣地把頭轉到一邊去:「哼,不理你了!」
萬元戶打了個哈哈:「好了,姑娘們,準備接客了!」
「哼,你才去接客!」
。。。。。。
余杰回到銅雀台,已經是晚上六點,高子祥還沒回來,打他電話也沒接,估計又是去他包養的女大學生那裏釋放壓力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鎖好門窗,拉上窗簾,關掉室內的一切光源,然後點了一支煙,左手有節奏地敲擊着紅木大班台的台面。這也是他這麼多年來當臥底養成的習慣,只有黑暗,才能夠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把玩着嚴肅送的金木馬吊墜,余杰心裏有幾分感動,但也僅僅是感動而已,現在的局勢已經容不得再有半點婦人之仁,一招棋錯,滿盤皆輸。
放在內袋裏的卡片手機這時候震了一下,有電話進來。
這是他其中一個私人號碼,專門用於與他自己的線人聯繫,知道的人只有三個,甚至連嚴肅都不知道。
他接起來,聽了一會兒,應了幾聲,然後掛掉,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事情的發展並沒有預料中的順利。
雖然對高子祥進行了嚴密的跟蹤和監視,但是到目前為止,也只知道工廠在睿晟化工公司里,高子祥並沒有去過一次工廠,也沒有跟工廠聯絡過,根本就沒機會去接觸工廠,這該如何是好。
至於裴子明這頭老狐狸,除了找過一次私家偵探之外,到現在還一直沒有動作,不由得令人心生疑竇,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老二現在倒是真急眼了,跟江湖上一些大佬頻繁接觸,應該是有什麼大動作了。此人雖說屬於典型的野心大能力小,但是老狐狸既然敢在這個時候讓他當上六金剛的首領,必然有他過人的本事。
而老三,估計也已經快上鈎了。
余杰拿起電話,將監視的人員安排好,等到給自己安排幾個做事的人的時候,突然發現現在拿得出手的只有四個,這遠遠不夠。雖然手底下小弟一大票,有能力、忠心不二的更是不少,但是這事情非同小可,能夠讓自己放手交過去的人,卻沒有了。
為何不找萬元戶他們來幫忙呢?都是從小玩到大的髮小,彼此之間更加知根知底,不過怎樣才能讓萬元戶他們在知道自己做什麼生意的時候,還會心甘情願地加入進來,這是個問題,不管怎麼說也這麼多年的兄弟,不能把人家往火坑裏推。
但要是什麼都不做,那可真的是黃花菜都涼了。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撥通了萬元戶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