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突兀的掌聲在旁邊的偏殿響起,在寂靜的氛圍中格外刺耳,如同平靜的水面上突然跳進一隻棕熊,濺起了大水花。
更像是燒熱的熱油突然濺入水花,瞬間炸裂飛濺。
眾人被掌聲吸引,立即看了過去,靖國公更是大怒,他正享受權勢滔滔帶來的爽點,瞧瞧不論是內閣大學士還是親王,有敢吱聲的嗎?
這是誰不想活了!一定要拖出去亂棍打死!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側殿偏門,門前的禁軍趕忙讓開,露出了通道。
伴隨着掌聲的落下,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伴隨着兩道人影走出來,所有人神情陡然變得瞠目結舌!
真的是瞠目結舌!
神情之變化,心神之震盪,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
當然了,蕭炎除外。
蕭炎用一個字表達了內心的感受,而且非常傳神、到位!
「艹!」
簡單一個字,不僅代表了蕭炎的震驚,還有驚喜,他直接衝上前來,撞了蕭銳一個滿懷,然後伸出一掌打在蕭銳身上,能讓他的手掌感到疼痛,說明對方不是詐屍,是活人啊!
七哥沒死?!
「我就知道不會死!」
蕭炎大笑,隨即伸手又想給夏皇一掌「大威天龍」,也瞧瞧他是死是活,但是剛剛出掌,就被夏皇的眼神嚇得乖乖地收招了。
太激動,差點拍錯人了。
其他人還在目瞪口呆。
李明沖、蕭鳴英、海大富、諸葛元霸還有張勁夫紛紛行禮:「吾皇萬歲萬萬歲!」
緊接着,葉修、程明、商晉等文武重臣紛紛拱手拜道,尤其是葉修,驚喜的雙手顫抖。
隨後是幾位皇子,蕭峰、蕭烈、蕭景、蕭遠臉色蒼白,隨即嚇得跪在了地上,內心的恐懼襲來,猶如天幕倒塌。
反觀蕭澤,剛剛悲痛欲絕,此時驚喜萬分,拱手拜道。
至於皇后周湘雲...
她顫抖的身子已經站不穩了,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呆呆地看着夏皇和蕭銳,這真是活見鬼啊!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明明死了,明明死了…本宮檢查過的,死了…」
周湘雲喃喃念道,猶如陷入魔怔,她用雙手抓住自己的頭髮,使勁的薅,就像薅別人家的羊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竟然變得瘋癲。
最後是靖國公。
他也嚇得差點昏厥,但畢竟是男人,雖然是老男人,終究沒有腿軟摔倒,他的反應和周祥雲差不多,估計想破腦袋都不明白為什麼夏皇和蕭銳好生生站在這裏。
戲進行到現在,夏皇和蕭銳也該出來了。
幾位皇子的表現都被夏皇看在眼中,但他不喜不怒,徑直走上龍椅,安坐了下來。
蕭銳緊隨其後,站在夏皇身邊。
「靖國公,皇后,你倆可知罪?」夏皇問道。
靖國公一個激動,感覺雙眼一黑,隨即匍匐在地,哀求道:「臣…罪臣知罪!罪臣知罪,懇請陛下饒命!」
此時此刻,靖國公只想求饒,懇請陛下高抬貴手。他的所作所為是誅九族的大罪啊,不成功便成仁,他一把年紀死就死了,但是武家子嗣繁盛啊,而且誅九族就是亡種,他九泉之下如何對得起自己的列祖列宗。
蕭炎的神經果然慢了半拍,他這才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立即跪下哀求:「父皇,兒臣懇求父皇從輕發落,兒臣願意同領罪責!」
看到自家外孫如此孝順,靖國公忍不住潸然淚下。
夏皇的表情很平靜,仿佛對靖國公的所作所為不憤怒,對蕭炎的孝順也不高興,只是看向諸葛元霸,並會揮揮手。
諸葛元霸立即帶人架走了靖國公,拖出養心殿後,靖國公還在哀求饒命。
「把皇后也送回長春宮吧,好生看管。」夏皇道。
海大富立即派宮女架走了周湘雲,但周湘雲像傻了一樣,一直在喃喃自語,雙手薅着頭髮不鬆手。
兩個頭號罪臣被帶走,夏皇道:「這次朕和太子演了一齣戲,沒想到果然有人不安生跳了出來。野心是好東西,能讓一個人奮發圖強,但野心卻又無止境,會讓人迷失自己。這幾日就當朕休息了幾天,你們都退下吧。哦,對了。除了吳王和唐王,你們幾個皇子看到朕駕崩,似乎很高興了。」
「這難道就是父皇祭天,前途無邊?」
四位皇子嚇得全身發軟,跪在那裏不敢抬頭,哆嗦的不敢說話,生怕陛下一怒全部拉出去殺了。
倒是蕭銳樂了,這話好有意境啊!
夏皇掃視四人後,喝道:
「滾吧,好好在家面壁思過,然後寫一份兩萬字以上的悔過書。」
「兒臣遵旨。」蕭峰四人暗暗鬆了一口氣,雖然兩萬字很難寫,但是這個懲罰是最小的了,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四人迅速退下,速度堪比兔子,賊溜。
夏皇看向葉修:「葉愛卿!」
「臣在!」葉修說道。
夏皇繼續道:「西北大營戍衛京師,這次突兀入京勤王,得好好查查看,看來他們也太安逸了,有些將領主動求死啊。」
「微臣明白。」葉修領旨,接下來西北大營必將動盪。
夏皇又道:「時辰不早了,諸位愛卿退下吧。」
其他文武大臣也鬆了一口氣,然後恭敬地退出去,離開養心殿時眾人後背都是虛汗,他們還有些懵圈,現在仔細想想,徹底明白了始末。沒想到靖國公這麼歹毒,竟然夥同皇后來了一出大戲,直接刺殺陛下和太子,助自己的外孫上位。但是魔高一丈沒問題,陛下太厲害,直接玩個將計就計,讓兩人根本翻不出水花。
此時養心殿內,只剩下夏皇、蕭銳和蕭炎。
蕭炎依然跪在那裏。
「你起來吧。」面對蕭炎,夏皇平靜的臉上終於綻放了一個笑容。
皇族親情寡淡,甚至是親生父子。夏皇一路走來看的透徹,所以面對蕭峰等人只顧皇位也疏忽親情,他並不憤怒。更何況,他並非孤家寡人,蕭銳、蕭炎和蕭澤,這三個兒子都不錯。
蕭炎卻搖了搖頭,道:「父皇,兒臣已經明白靖國公的所作所為,當真是十惡不赦,但是他是為了兒臣,兒臣願意同領罪責,只求父皇息怒從輕發落!」
夏皇猛然一拍桌子,竟然變得非常憤怒,喝道:「同領罪責?靖國公可是謀反,誅九族的大罪!你要陪他一起去死?」
蕭炎道:「兒臣不想死,如果父皇需要,兒臣願意一起死,只求砍頭的時候刀磨快點,兒臣怕疼。其二,兒臣尚未出生的兒子和太子妃,能不能饒過一命?其三,兒臣一直想寫完西遊記,父皇你看…」
蕭銳翻了翻白眼,這廝竟然提起了條件。
「還有其四嗎?」夏皇怒極反笑。
蕭炎縮了縮脖子,沒敢繼續提,但還是說道:「靖國公畢竟是兒臣的外祖父,若不是為了兒臣,也不會落下如此境地。兒臣寧願放棄親王爵位,貶為庶人,只求父皇從輕發落。」
夏皇哼道:「呦,知道威脅朕了!不要以為朕不敢剝奪你的爵位。太子,你什麼意見?」
蕭銳正想說情,突然他靈機一閃想到了一件事,恰好藉此機會,於是義憤填膺喝道:「父皇,唐王他冥頑不化,竟然還敢威脅父皇,兒臣高度懷疑唐王和靖國公勾結!這等不忠不孝不義行徑,令人不齒,令人唾棄,兒臣建議將其打入東廠死牢,好好查明情況,不可姑息!」
蕭炎傻眼了,隨即跳起來指着蕭銳罵道:「七哥,你忘恩負義,我以為你掛了,剛剛可傷心了,你現在竟然落井下石,氣煞我也,看招!大威天龍!」
面對他的拍掌打來,蕭銳讓他一隻手,單用一隻手就擒拿了他。
「哎呦哎呦...疼疼...」
蕭炎吃痛哀嚎,但嘴上毫無求饒,怒道:「七哥,你不僅忘恩負義,而且背信棄義、欺負弱小、仗勢欺人......再不放手,我要用四字成語懟死你。而且誅九族裏也逃不掉你!」
嘿!這傢伙是在炫耀四字成語嗎?
蕭銳手上的力氣稍微一加大,蕭炎再也硬氣不了,乖乖求饒。
夏皇饒有興致地看着兩兄弟胡鬧,隨即笑道:「太子言之有理!海伴伴,派人把唐王押下去,關進東廠死牢!」
海大富自然知道裏面有貓膩,隨即揮揮手,讓禁軍架走了蕭炎,同時還伴隨着蕭炎的咒罵:
「七哥,你等着,我必然讓你嘗嘗我大威天龍的厲害!」
......
終於能清淨了。
夏皇沒有追問蕭銳的用意,蕭銳也沒有詢問陛下會怎麼處置靖國公和皇后,做了錯事必須要承受後果,這是連小孩都知道的道理啊。
隨後蕭銳告辭,返回了東宮。
與此同時,皇宮內發生的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京都。
大批吃瓜群眾聽完前因後果,紛紛豎起了大拇指,要不是不敢非議陛下,那大街小巷、茶館酒肆必然全是八卦。
普通群眾只覺得聽起來就過癮,但文武百官卻不寒而慄。
靖國公雖然老謀深算,卻不敵陛下的將計就計,陛下洞察一切,這本領太恐怖了,誰還敢有不好的念頭?
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做事。
這句話立即成為了永立二十三年最流行的詞語,全拜陛下所賜啊。
與此同時,不平靜的還有靖國公府,錦衣衛已經奉命拿人,統統關進東廠死牢再說。
而唐王府內也亂作一團,孔薰兒聽說殿下被關,差點急暈過去,可憐她挺着大肚子啊。
與此同時,唐王府內的下人、護衛議論紛紛,都謠傳唐王殿下參與謀反,陛下很生氣,到時候問罪下來連坐,所有人都要倒霉。
就在這人心慌慌,孔薰兒也思緒不定時,一名女子突然造訪。
孔薰兒看到納蘭嫣然時,便看出她懷有身孕,正好奇她是誰時,納蘭嫣然欠身蹲下,不願起身,並說明了自己和蕭炎的關係,並說願意陪同蕭炎赴死,不會獨活。
這竟然是自家夫君找的側室?
孔薰兒那個氣啊,若是蕭炎在此,必然要表演生撕活人的橋段。
但是看着納蘭嫣然梨花帶雨,用情夠深,別人逃還來不及,她卻願意為情捨命,孔薰兒又怎麼忍心罵她?
便扶她起來,讓她住進了唐王府。
同時孔薰兒也想開了,若是殿下能安然無恙,納一方側室也不是什麼問題啊!